“轟!”
渭津那邊猛烈的炮聲傳來,沉悶而清晰!劉子鈺擔憂的看了看那些騰起的硝煙。這是大口徑重炮,普通的火炮爆炸聲隔這麼遠,只能隱隱的聽到。
“姐,劉團長帶着他們團上城牆了,那邊暫時穩住了,布萊頓說他會盡快調南邊的部隊過去。”馬小妹滿臉硝煙的跑過來。
“傷兵營情況怎樣?”劉子鈺有些擔心,輕重傷員七八百都的醫療所,就算是劉團和炮兵團的醫護人員全部都在,醫療所裡面現在也是超負荷在運行。
“很緊張!現在後勤運輸連的人和警衛排的都在那邊幫忙,城裡面僅僅靠游擊隊的人可能不行。”馬小妹繼續說道:“我總覺得,城裡面的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傳祺她們不是趕過來了嗎?”劉子鈺問道。
“傳祺他們從瀋陽那邊趕過來,只帶了十一個人,他們並不很熟悉這裡,傳祺說城裡有很多的生面孔,她以前在遼源呆過。”馬小妹回道。
回到綜合處,傳祺也在,這個從瀋陽趕過來的女子滿臉疲倦,但是一見到劉子鈺,就迎了上來,“劉主任,我們在這邊的工作很薄弱,以前日軍對這裡的封鎖查禁很嚴,我以前來過西安,算是對這裡情況有所瞭解的,所以上級會派我們趕來。”
劉子鈺示意她請坐:“辛苦了!這城裡的情況很複雜嗎?”
傳祺:“一年前我在這裡呆過三個月,組織上想在這裡建立起交通站,但是失敗了,游擊隊只能在城外活動,還得小心翼翼。因爲缺少糧食,游擊隊的發展一直很艱難,日軍對糧食的搜刮是瘋狂的。我在全城都走了一圈,發現一些大車店,酒館,小飯店,糧店老闆都換人了,我想這其中肯定有問題。以前鬼子在這裡關押這這麼多的戰俘,我們竟然不知道,鬼子的保密措施是很嚴密的。”
劉子鈺點頭:“我們的部隊來時,鬼子的駐防部隊逃的很快,雖然當時城裡的日軍不多,但是這種情況,明顯是不合理的,所以我們估計西安城裡日特的潛伏人員可能會不少。”
“報告!”
外面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交談,劉子鈺開口:“進來!”
“劉主任,城裡的鄉紳在門口求見,他們帶着十幾口豬,還有幾十腔羊,前來勞軍。”
劉子鈺眉頭一皺,“讓梅貢的人進入一級戰備,警衛排先過來,我們再出去瞧瞧。”人家來勞軍,這個是無法迴避的。
城裡的人如果要作亂,目標肯定會對準不遠的修養營地。因爲其他地方都是戰鬥部隊,對付暴亂不難。但是現在在城裡暴亂,是沒有必要冒這個險的。估摸着警衛排快到了,劉子鈺起身,“小妹,傳祺,咱們出去。”幾人出來,和傳祺一起來的游擊隊員也站起來,跟着除了院子。
綜合處大院的門口,一行人帶着二十幾輛大車,趕車的都是青壯,擺了一長溜的在門口,爲首的是本城的開明紳士楊修潤,後邊跟着兩個老者,還有五六個滿面紅光的中年人。劉子鈺立即警覺起來,右手立即就扶上了槍柄。
楊修潤剛剛抱拳開口:“我等···”
劉子鈺身後的馬小妹突然閃到劉子鈺面前,雙手急速翻出的飛刀射出,“子鈺姐,他們是敵人!”
飛刀咻的釘在兩個中年人的手上,兩支手槍“啪!”的掉在地上。
“退回院子
!”劉子鈺大喝,那些守在大車旁邊的車伕,正紛紛從大車上的豬羊下面掏槍,扯刀!面前的楊修潤滿臉驚愕,而兩個老頭被幾個中年人扒到一邊,那些傢伙手上都是手槍!
“呯呯···”的槍響中,身邊的傳祺一身悶哼,劉子鈺來不及多想,揮手灑出一片彈雨,拖着傳祺往院子裡跑。
門口的兩個戰士已經犧牲了,鮮血染紅了門前的土地,身邊的小妹不知道射出多少枚飛刀,鬼子的慘叫聲,驚叫聲一片!游擊隊員們怒吼聲一片!
“走!”小妹的歷喝聲如泣血!
將傳祺往院子中一放,“堅持住!”
迴轉身舉槍橫掃,打倒幾個敵人,眼角的餘光看見兩柄飛向小妹的短斧,而小妹卻是剛剛躍起躲過一柄狹長日本刀的大力斬劈!
“小妹!”劉子鈺盡力一躍,雙手橫起遮住面門擋在小妹後邊,“噗噗!”兩聲,劉子鈺只覺得雙手劇痛,鮮血噴濺中身子向後撞去。
“姐!”馬小妹雙眼立時紅了,飛速抱住劉子鈺退進院門,仇恨的眼神盯着那個揮舞着手槍叫囂;“抓住她們!要活的!”之人,幾乎要噴出火來!
“找死!”
劇烈的槍聲響起,幾個撲近院門的敵人被打成篩子一般,是淮子趕來了,他的身後,是警衛排的戰士。
嚎叫着衝向大院的敵人有四五十號人,蜂擁而至!
淮子手裡的索米爆發出一片彈雨,“叮噹”一聲簧機震響,子彈打空!掄起槍托砸在撲來的敵人臉上,右手急速拔出手槍,“啪啪!”兩槍擊斃眼前的兩個敵人,“臥倒!”,是戰友的聲音。趕緊臥倒,幾個手榴彈扔進了敵人羣中,“轟轟轟···”幾聲劇烈的爆炸,呼嘯的彈片剛剛飛過,淮子就急忙站起,硝煙中一個人影撲來,淮子一聲低喝,楊槍射擊,那人影竟然一閃身,避開了子彈兇猛撲來,寒光閃閃的長刀直刺而來。
迎着寒光閃耀的刀刃,淮子毫不退縮,任刀鋒“噗哧”一聲透過腋下,左手撐住這人手中的手槍往上一頂,兇猛的一記頭槌砸在這人面門上,劇痛中強行扭轉手腕,接連擊發,子彈“呯呯呯”射在這人胸前!
“副連長!”程威一聲呼喊,手裡的槍射出半梭子彈,硝煙中的幾個人影后退了,戰士們手中的槍支掃出的彈雨穿過硝煙,敵人反擊的子彈逐漸稀疏,警衛排的戰士大部分都是老兵,敵人反擊的槍聲一響就被他們逮住位置!
血人般的淮子咬着牙抽出肋下的長刀,殺神般猙獰的神情命令:“封城!禁街!梅貢來了沒?”
“我在!”緊急趕到的梅貢大聲答應了一聲。
“立即叫醫生過來!”任由兩個戰士手忙腳亂的給自裹傷,“敵人的刀斧上有毒!”
咬着牙看着梅貢,“老子這次算是載了,能不能找到敵人,就看你的了!”
梅貢殺氣騰騰的轉身命令,“全連出動,封城禁街,分區搜索,警惕那些精力充沛,營養豐富面色好的,反抗敵對者殺!”
在遼源這一帶呆了幾天了,也瞭解了一些這邊的情況,日軍藉着滿洲國這個傀儡政權在東北的統治非常殘暴,從今年起更是推行極爲苛刻的供給制,成年人月供糧7公斤,老人4公斤,幼兒2公斤!遼源城裡大部分人都是瘦骨嶙嶙,面黃肌瘦。這些來襲擊的敵人,明顯營養不錯!所以梅貢下了這麼
一個命令。
修養營地那邊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槍聲,淮子沒有管,慢慢走進院內,痛得滿頭大汗,但是他拒絕了戰士的扶持。站在昏迷着的劉子鈺前邊,看着馬小妹手忙腳亂的給她止血,深深的愧疚不斷的涌上心頭。
“小妹,你自己的槍傷趕緊處理下。”
“唉!”傳祺幽幽醒過來,卻是看見一個陌生的戰士正在替她按住傷口,直痛得她一個哆嗦。
“先忍忍,醫生馬上就來。”這個戰士說道。
醫生很快就來了,傳祺體內取出了兩枚彈頭,小妹臂膀中取出了一枚彈頭,處理劉子鈺的傷勢時卻是神情嚴肅。
“情況怎麼樣?”淮子在外面看到兩個醫生出來,急忙問道。
“很不妙,斧頭上的毒很厲害,和刀上的不同,咱們現在的解毒藥,只能解除你中的刀上毒性。小妹沒什麼事,傷在臂膀上,彈頭沒毒。但是劉主任和傳祺很危險。”
“傳祺是因爲體質弱,我問過,她們的糧食一直很緊張,幾年來都沒吃飽過了,還是這段時間隨着部隊發動戰役,日軍對鄉村的控制力急劇下降,她們游擊隊的情況纔好轉不少,但是這一關挺不挺得過,還得看傳祺自己,失血有些多了!”
“至於劉主任,她傷了血脈,毒性已經開始攻心,中毒之外,好像還染了烈性傷寒,我將她隔離在單獨的房間裡,但是這一關,她很難挺得過,解藥不對症,烈性傷寒又在極快的破壞她的身體機能,我想,應該儘快通知團長。”
淮子無力的跪坐在地,“通知團長,讓他回來。”
“警衛排!”
“在!”院子內外傳來一片迴應聲。
“立即追查楊修潤幾家,敵人能調動這麼多人手,不是大家族和工廠,是隱藏不住這些人手的!留下一個小組,其餘的全體出動!”
“副連長,一個小組是不是少了,我們留下一半人手吧!”
“趕緊去!一個組足夠!”淮子命令。
梅貢出動的恰是時候,駐紮在休養營的兩個排全副武裝剛跑出營地,營門口就遇上來襲的敵人,立馬就響槍了。敵人似乎知道他們走了三個排,時機卡得很好。幸運的是他返回得快,帶着的兩個排快速轉回,剛好包了衝擊休養營的敵人餃子。
這些人依舊是以短槍爲主,衝鋒槍也就兩三隻,大部分人竟然是左刀右槍的衝殺,從身手來看,這些傢伙大部分都修練過體術。槍法一般但是刀子耍的很溜。
一陣激戰,敵人拋下了七八十具屍體,餘下的人逃散了。
兩場突襲,敵人現面的起碼有三百人了!
“真是廟小妖風大!”梅貢狠狠的啐了一口,小小的西安城,一下子冒出這麼多敵人,內應外合?聽聽英軍傘兵旅那邊的槍炮聲,梅貢叫通布萊頓司令部的聯繫,通報了城內的騷亂已經平息,布萊頓明顯放鬆的口氣讓梅貢放下心來,說實話,梅貢非常擔心布萊頓帶着傘兵旅跑了!
龍首山上的山炮不斷的轟擊出一枚枚炮彈,硝煙隨着風吹向高處,跑着過來的一個步兵連停在山坡下,見到山上炮兵陣地正常發射,劉團長很是鬆了一口氣,城裡槍聲一響,他就想到了龍首山的炮兵陣地,敵人既然進攻了教導團在城裡的綜合處,休養所,怎麼不來偷襲炮兵陣地?鬼子這是哪門子的內應外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