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節
一隻粗糙的大手拉住炮繩一扯，火炮猛然一震，震起一片硝煙，旁邊傳來劇烈的咳嗽聲，這時候，馬小武竟然想笑。
笑了兩聲，眼淚從眼眶裡滑落下來，胸膛裡提起一股勁，嘴裡大聲提醒：“別讓炮彈殼燙着了！菜鳥們，你們對面可是日軍的精銳炮手，繼續！”
“隱蔽！臥倒！”鬼子的炮擊反擊過來了！
幾聲劇烈的爆炸，這次又有一枚炮彈落在了陣地上，好幾個戰士倒下，險險的沒有將炮彈箱那邊炸到！
“馬大炮！你小子行不行？再不反擊，我們的五門炮要全毀了！”這是趙大筒子的吆喝。
“不行早說，換我們來！”這是三炮的炮長鬍老虎。
陣地上傷亡的戰友被擡下去了，新上來的兵服裝和他們不一樣，這不是自稱‘正規軍’的那些傢伙嗎？
“各炮注意，固定座標，三發急速射！”馬大炮的聲音響起，炮彈出膛的聲音此時在炮兵門的耳朵中是那樣的悅耳！終於反擊了！他們頂着敵人炮兵的炮擊狠揍鬼子步兵，引出了鬼子隱蔽起來的火炮，轉移炮陣地慢一步的馬大炮手中三門火炮，趕緊進入反擊節奏。雙方炮兵在這裡打了個鬥智鬥勇！
涌上陣地的直一團一連很好的補充了炮手的不足，他們在炮兵的指點下搬運炮彈，協助發射。陣地上完好的兩門火炮和馬大炮轟完鬼子炮兵的三門火炮向着鬼子炮轟，觀察哨那邊不時的吼出一聲“打得好！”
日軍重兵進攻拿下薩瓦，機場之後，岸防炮陣地也隨之陷落，幾天的時間之內，方面軍部隊退守到眼下的這道防線，鬼子要進軍遊擊軍核心區，必須拿下這道長達十五公里的狹長地帶。
離開炮兵陣地，陳副司令身邊已經只剩下兩個警衛員，其他人被留在了炮兵陣地上協助炮兵們。
擔架隊小跑着過來，隊員們臉上都盡是硝煙，擔架上的士兵不時的發出壓抑的呻呤，有的戰士發出大聲的慘叫，有的擔架上戰士，雙目緊閉陷入昏迷中！
嘹亮的號聲響起，隨之就是震天的吶喊聲，陳副司令一震，這是前邊的部隊在衝鋒反擊！
鮮血和硝煙交織的戰場上，張衛下令反擊之後，戰士們如下山的猛虎衝出，兇悍的反擊衝得鬼子返身就跑，只是幾分鐘就將衝到陣地前五百米之內的鬼子肅清！
“回陣地！”大喊聲提醒着想檢彈藥的戰士，大夥一窩蜂的跑回陣地，後邊鬼子追射的擲彈筒彈，迫擊炮彈炸得一片硝煙瀰漫！看着戰士們回到陣地，張衛才放下心來。
“打得真好！攻防轉換，進與退的轉換非常流暢迅速。張團長，你的麾下，說是遠征軍系列中的首屈一指的精銳也不過分！”
“陳副司令？你來了！”張衛回頭一看，竟然是自稱準備當千年老烏龜，縮在後邊不動彈的陳副司令，有些詫異。
“坐不住啊！鬼子進攻這麼些天了，攻勢越來越強，在後邊待着，心裡貓爪一樣難受啊！”陳副司令倒是直言直語。
“嗯，小鬼子又準備
進攻了！這節奏很緊啊！”
“不過看了你們剛纔的反擊，我這裡又很有些信心了！我們當初和鬼子打，一反擊就往往收不回來，非得撞上鬼子的火力，損失老慘重了！”眼前的部隊，能收能放，守如磐山，攻如猛虎，收放自如！難怪頂着日軍打了幾天，鬼子僅僅拿下第一道防線。
這就是十八集團軍的輕裝突擊營爲主力組建的步兵團，很犀利的戰鬥節奏！基層軍官戰場解讀能力，經驗也顯得很強！仔細一對比，陳副司令一驚，國軍中所謂的精銳，竟然沒有一隻部隊比得上！老蔣還不甘心，聽說在政府的組建上盡出幺蛾子，看眼前，這是十八集團軍麾下南下作戰的輕裝步兵師，老蔣真要是和他們幹起來，打得過纔怪！何況中共的政策吸引了廣大的老百姓支持！
是做民賊，還是做民族的英雄，這是一個很容易選擇的選項。這句話近些日子一直在他的心頭氳繞，他也知道，不僅僅是他，很多高級將領都面臨這個選擇的心靈審判！他算是被髮配到着天遠地遠的地方來了，倒是不在了漩渦中，但是自身的良心拷問，能做民賊嗎？每個人總是希望做英雄的！但是回顧自身的以往，和很多高級將領一樣，有着濃濃的擔心。
拋開思緒，陳副司令說道：“我們的空軍爲什麼這麼早縮進了雨林中？”
張衛鬍子拉雜的，放下望遠鏡，“等待一個機會，這個機會可能有，也可能不會出現。”
陳副司令：“冒險？”
張衛笑笑：“前些天的會議摘要，上面應該有，副司令要是關心可以看看。”
陳副司令有點生氣，因爲他一直都是得過且過的不聞不問，那會議摘要也根本沒看。
“老兄，別生悶氣了！你手下的團裡面，會打炮的一把抓，爲什麼不把他們編進炮兵中。咱們現在可是真正的一家人了！現在都打到這地方了，你我都是中華好男兒，都是爲國征戰，還分什麼彼此？什麼黨派之爭，見鬼去吧！先把咱們手下的弟兄好好帶回去纔是正事！”張衛嘲諷般的語氣卻是很得陳副司令的贊同。
“這話對頭！”
“我手下那個團，是我親自選人帶出來的，人給你們可以，但是別把他們當炮灰來用！”
張衛翻個白眼，“炮灰？我們的隊伍中沒有這玩意，再說，炮兵也不歸我管，對了，炮兵可以歸你管啊！現在正好少了這方面的專業人才那！”陳副司令還真是學過炮科的，張衛倒不是無的放矢。
戰火稍息，獨一師的兵們開始修正工事，張衛看看天色，鬼子也正在收兵，派出一些打着白旗的兵出來。
鬼子這是要收屍了，這天氣只要一過夜，屍體都會腐壞，每天戰鬥之後，鬼子都會派人往陣地上拖屍。
張衛放下望遠鏡，轉身就看到楊師長和安菲爾來了。
“兩位長官，這樣打下去不是個辦法，日軍的海空軍優勢太大，咱們的周旋範圍會越來越小。”張衛直話直說，“遊擊軍的隊伍現在戰鬥力在提高，我嘗試了幾次將他們用在阻擊陣線上，他們的士氣慢慢的起
來了，也敢戰了。但是傷亡也必須正視。自由軍的隊伍現在還只能打順風仗。”
楊師長也是一副頭痛的樣子，“獨立軍那邊也差不多，陣地戰都打得亂七八糟，美軍的那些軍官素質不高，掌控部隊的能力也不行，魯副司令現在帶着二師親自壓陣，這一仗要是不勝，咱們和自由軍，獨立軍的關係會更加緊張。”
麗婭倒是很沉靜，看陳副司令不說話，纔開口，“現在是個很關鍵的時刻！部隊的戰鬥力，掌控力都是經受考驗的時候。但是盟軍指揮部給了我們新的權限，包括美籍軍官在內，我們方面軍指揮部擁有最高權限。今天起，棉蘭老方面軍成立憲兵隊，由我親自掌握，你們有什麼難題，我來給你們解決！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守住棉蘭老，擊退日軍！”
“諸位，臉色別這麼難看，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王率領的隊伍已經救出將近七千人的戰俘，嗯，雖然絕大部分都是當初美菲聯軍中的菲律賓士兵，但是也組建了一支六百多人美籍‘第五縱隊’，華龍少校的游擊隊，現在擴充到了六千人的規模。更好的消息是，游擊隊的戰鬥力很不錯，他們原本就有很大一部分屬於追求菲律賓獨立的反抗者，立場堅定，已經是呂宋一支實力很不錯的反抗軍。”
“另外，剛剛接到的電報顯示，王率領的部隊，已經拿下馬尼拉北部的馬洛洛斯，在馬尼拉日軍戰備物資倉儲區放了很大的一個焰火！我們這邊的日軍，恐怕堅持不了多久。”
“這麼厲害！”陳副司令很吃驚，“日軍在菲律賓的駐軍總共只有六萬多人，僅僅馬尼拉周邊就佔了四萬多，馬尼拉一亂，恐怕將要影響的不僅僅是這邊了，澳洲那邊，恐怕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咦！不對勁！鬼子在戰線後邊建立堡壘羣？”張衛突然說道。
楊師長：“怎麼回事？”
張衛：“偵察小組傳回信息，日軍在我們的第一道防線那裡建立堡壘羣，使用了水泥，還有原來的機場那邊，日軍正在建立立體完善的防禦工事。”
“楊將軍，恐怕情況有大變化！”安菲爾繼續說道：“我建議彙集所有的情報，進行一次系統的分析，魯將軍那邊的敵人情況如果也是如此，那麼可以肯定，馬尼拉那邊的大火，已經影響到了這邊的鬼子作戰持續能力。”
楊師長：“安菲爾將軍說得對，日軍士兵一般是攜帶五天的口糧出戰，他們是坐船來的，在海上就呆了兩到三天，這部分咱們估算成他們由船上補給食物，他們是五天前開始登陸，日軍的韌性很強，五天的口糧，一般能堅持七天的戰鬥行軍。咱們在沿海和薩瓦都是實行了堅壁清野。日軍還要撥出一部分糧食救濟他們在薩瓦的僑民。日軍很可能在等待糧食和彈藥。”
安菲爾點頭，“楊將軍的分析很有道理，日軍是從三個方面登陸作戰，除了達沃那路軍只是鞏固達沃的佔領，登陸的陸軍已經達到三萬人出頭，這是很重的後勤壓力，而他們的另外一隻船隊，現在還呆在馬尼拉灣！”
幾人相互看了一眼，齊齊向指揮部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