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的秋風鼓盪在十萬大山之間,一股股旋風捲起煙塵成柱,隨着小旋風飄來飄去,在秋色渲染的林間道上,宛若幽魂般遊蕩!
“少爺,喝口水吧?”
稚嫩的少年小跑幾步,將腰間的水壺遞向腳步匆匆的青年。
“阿三,你自己喝,我這裡還有,另外,我說了,你要跟着我,就不要喊我少爺了,喊哥!要不你就回去!”青年大步向前,風塵僕僕的臉上一雙濃眉大眼,炯炯有神,斜入鬢角的劍眉,緊抿的嘴脣,彰顯着其剛烈的性格。
“少爺,我要是回去,跟老爺說你去參加革命去了,老爺還不得打斷我的腿?”阿三小跑着踢飛一塊土疙瘩,看着土疙瘩飛散落入山坳下,阿三滿臉是笑。
“少爺,少爺,你看,那是什麼?”阿三指着天空。
青年在他頭上敲了一下,“說了叫哥!”轉頭看着天空,一點亮光飛射而來!
“趴下!”青年一把按下阿三,兩人撲倒在地上,“轟隆”一聲大振,左邊山上炸下來的泥土灑了兩人一身。
“呸呸!”阿三跟着青年爬起來,待得煙塵散去,青年驚疑稍定,就向上爬去,阿三跟在了後邊。
山坡很陡,阿三爬得氣喘吁吁的纔到地方,眼前少爺正驚疑不定的看着一個坑,恩、坑裡面有個人,這個人穿着一身焦黑焦黑的衣服,旁邊還有一塊殘破的鐵皮。阿三眼尖,發現這人焦黑的鞋子側邊有一把短刀。
阿三嘖嘖稱奇:“可夠倒黴的,被流星砸得中!嘖嘖!”伸手扒拉了一下,燙的“嗷!”的一嗓子,呼呼的緊吹着手指,吹了一會,哭喪着臉,“少爺···恩···哥,起泡了!”
青年很詫異,“啊?這麼燙!”
“含嘴裡含會就不痛了!”摸着下巴想,這個人怎麼回事,擡頭看看天空,沒有飛機經過啊!再說,高空失事,人只會凍僵了掉下來啊!這種事情自己可是經歷過的,在天空中,越高就越冷的。這人怎麼會這樣?飛機着火了?難道說真是被小流星砸到了?那怎麼還有完整的屍體留得下來?只是沾到一點麼?倒有可能!
那燒焦的手指動了一下?青年瞪大着眼,又動了一下!不是幻覺!
“阿三,拿你的水壺來!”青年急忙將自己的水壺取下,將水澆在這人頭上,“嗤!”的一聲,一股白霧騰起!
兩壺水澆下,黑漆漆的人爬了起來,黑漆漆的腦袋突然裂開!不對!嚇了一跳的兩人發現,裂開的只是一個頭罩,接着不知道這人撞到了什麼地方,身上的衣服也裂開了,褲子也,嗯!應該說是化成灰灰了,但是很讓人訝異的是,這人貼身穿着的衣褲只是薄薄的一層,竟然沒事!
黃皮膚,很短很短的頭髮是黑的,他衣服和褲子是連體的?方頭大臉,眉目有着雕刻出來一般的綾線,衣服下的肌肉鼓鼓的,充滿力量的樣子。
青年和阿三愣愣的看着這個人,這個人也是愣愣的看着兩人,眼神中滿是茫然和迷惑。
“你是誰?”青年小聲的問。
“我是誰?”口音很僵硬,就
像是,舌頭僵硬的人學口說的,這人神情陷入思索,似乎不明白這句話什麼意思,一聲慘叫,這人抱着頭跪在坑中,全身顫抖!
青年嚇了一跳,好半晌,這人才消停下來,剩下微微的呻呤聲。
阿三害怕的拉拉青年的衣襟,“妖怪?”小聲的問。
青年很好笑,“不是,最多是一個不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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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的小鎮,青年和阿三攙扶着一個人投宿在鎮裡唯一的旅店中。看着傻子一口氣吃下七大碗飯,兩人都呆了。這個忘記了自己姓名來歷的傢伙,還是個吃貨來着!
不過這個吃貨吃完飯,精神就恢復了,雙眼炯炯的,就像是兩盞小燈泡。青年試着問他的姓名,這貨依舊是啥都不記得了,關鍵在於,這貨連話都不曉得說,一開口就是“依依啊啊”的,還是個啞巴?有點不像,青年畢竟是留過洋,見過世面的,這傻貨似乎說的是一種外語,只是自己聽不懂。懷疑,嚴重懷疑!
不過傻子連比帶劃的,青年倒是弄明白了他說的一個意思,就是他從沒吃過這樣好吃的東西!
看着桌上空空的盤子,掉下來的白米飯飯粒這人都粘着吃了,也就一盆普通的白切雞,酸辣湯,青菜,豆角,很好吃?就這些!還從沒吃過!青年有點發蒙!
傻子的力氣很大,聽覺很靈敏,反應很敏捷!
第二天大上午的時候,青年就得出這個結論。扛着三隻水壺,半袋子乾糧的傻子原本跟在青年後邊老老實實的走路,大上午的時候,不知道聽到了什麼,“唰!”的一聲鑽進旁邊的林子,還沒等青年喊,就聽得幾聲淒厲的豬叫聲。
傻子拖着一隻野豬,在青年和阿三的目瞪口呆中,硬拉硬拖的將野豬拖到了路上。青年趕緊拔槍出來,槍口頂着不斷掙扎的野豬腦袋,“你還不把它弄死!”口氣挺氣急敗壞的。野豬兇起來賽過老虎的!
傻子嘿嘿一笑,握起拳頭,一拳狠狠的捶在野豬頭上,青年臉色一白,他聽到了野豬頭蓋骨“咔嚓”的碎裂聲,接着看到傻子的拳頭將野豬頭給砸癟了!
傻子拖着野豬就走,青年“喂喂喂”的喊他也不聽,青年搖搖頭,又放心不下,便跟着去了,發現傻子找了一條最直最近到達溪邊的捷徑。看着傻子拿出他那把沒了握把的短刀,利索的將野豬開膛破肚,接着看着他傻笑,青年才明白,接下來的事情傻子不知道怎麼做了。
青年也不知道具體咋樣做,只得硬着頭皮,指揮傻子褪毛,割下一塊,溪水裡洗淨,找根木棍支起來,生火烤肉!
看着傻子吃完第三塊烤肉,這可只是放了一些鹽的,一塊起碼兩斤多的烤肉!阿三大張着嘴,驚得口水都流下來了!青年也是滿腦袋汗水,“得,你個吃貨,我可養不起你。”叫了阿三,起身就走。原先還想着這傢伙是個很不錯的戰士,現在看來,就算是頂尖的戰士,自己也養不活他。
走了一程,傻子,嗯、應該不是傻子,他還知
道揹着兩隻豬後腿跟上來了。
到得傍晚,揹着兩隻豬後腿的傻子還跟着,青年又氣又惱,“咋的?還吃定了你王大爺!”返身走到傻子面前,“滾!”
這個字傻子似乎懂了,他愕然的看着青年,“滾!”青年大喝,傻子默默的放下一條豬後腿,轉身走了幾步,茫然的看着四周,片刻後才慢慢走向來路,背影裡滿是蕭索孤獨,還有那一絲初臨陌生異境的惶恐。
“站住!回來!”看着這身影,青年只覺得心裡發堵,而阿三又一個勁的搖他手臂,哀求他留下傻子,所以青年開口了,只是傻子依舊是默默的走着。他,聽不懂青年的話。
阿三跑過去,拉住傻子,傻子很疑惑,接着就看到眼睛紅紅的青年。
“我王勇,將要去的做的,是一件我認爲很神聖的事業,但是很危險,你想跟着我?”青年費力的比劃着手勢。
傻子比劃了一個瞭解的手勢,接着比劃了一個肯定的手勢。
青年笑笑,“好吧,既然這樣,你就得有個名字,我叫王勇,看起來你應該比我小,這是王三崖,我叫他阿三,不如你就叫王大山吧,山上撿的嘛,這個名字,很普通的,你要是不滿意,到時候自己取過。”
於是又是三個人,朝着北邊趕去,只是一路上,多了阿三和王大山的說話聲。
王大山其實不笨,在第三天,青年王勇就得出這個結論,因爲王大山很快就學會了幾十句的日常用語。但是王大山不喜歡想事情,很可能是腦子受傷了,想當初那高溫,王勇很難想象他是怎樣活下來的,只是腦子受傷那是非常幸運的了!
接下來的半個月,王勇證實了自己的想法,王大山基本上學會了阿三的港式官話,但是他做事基本上都是直來直去的。而且只要他費腦子去想自己的原來,就會痛得在地上打滾!又一次還痛得暈厥過去,嚇得王勇再也不敢問他的以往了。
在柳州的時候,街市上的氣氛緊張了起來,王勇買了一張報紙,看完頭版,臉色變得很差!
王大山和阿三被王勇叫到房間裡,王勇和嚴肅的教兩人坐下,王大山心裡揣揣的坐下,他現在知道,自己醒來的地方,就是那個荒山野嶺大道邊,很幸運遇到了過路的王勇和阿三,被兩人撿到,否則現在他很可能已經餵了野獸,當時他虛弱的路都走不穩!不知道王勇這麼嚴肅的叫他們來爲啥事。
“阿三,小二,現在情況有了變化,紅軍第五次反圍剿已經失敗,中央紅軍已經開始從瑞金突圍,現在參加革命,是一個很危險的時候,我們必須先找到突圍的紅軍,就算找到了,這其後的危險不用我說,你們也能想象得到,到處都是大軍圍堵。現在我決定繼續我的理想,去參加革命,但是我不想因爲我的理想而拖累你們,你兩想清楚了,要跟我,就必須一直走下去!”
阿三:“少爺,我最後叫你一次少爺,我要是單獨回去,老爺不把我打死,我也會愧疚死的!”
王大山的回答很直接:“我跟你去!”
嘿嘿一笑:“我喜歡有理想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