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發炮彈轟轟隆隆在山頂炸響，硝煙中碎石和彈片橫飛。拿着個望遠鏡，可就是沒有看到那怕一根殘肢斷臂和槍支殘骸飛起。連破衣片，爛繩索之類的都沒有看見。
炮擊一停止，迫擊炮兵門就急急忙忙轉移陣地，扛着炮筒，拎着炮座，小跑着消失在林子裡。炮兵們剛走，幾個迫擊炮彈發出啾啾的尖嘯，從山崖上飛起，帶着曲線飛落在剛纔的炮兵陣地上！
沒有炸着人，但是炸起的煙塵弄了一干人滿臉滿身，剛好颳風，將煙霧和塵土弄了衆人一身。
林子裡到處都是兵，時不時的就有一陣騷動，不是這裡發現一條大蟒蛇，就是那邊發現一隻豹子。或者是發現了一窩山鼠，野兔什麼的。總之是野生動物不少，但對於八千多人的大軍來說，這些野獸就是杯水車薪了，打打牙祭還差不多。
“只能是偷襲了，要不，咱們改道？”看看附近陡峭的山嶺巖壁，楊師長也覺得改道這個建議聽沒有底氣的。
“這偷襲的難度也很大！”張衛咧咧嘴，“要不，咱們全軍之中挑選出善於攀巖的一些人，夜間爬上去？”
劉廣：“張團長，你們能抽出多少人來？”
張衛笑笑：“我們團多了不敢說，十來人還是抽得出的。”他說的是善於攀山的兵。
王大山：“我看也要不了多少人蔘與偷襲，咱們先擺開正面強攻的姿勢，今天先打炮，炮火準備，現在離着天黑還有三四個小時，留下幾門炮，標好射界，晚上的時候打炮，鬼子也不好反擊，我帶人上去，試一下，運氣好的話，有八成的把握搞掉這個陣地。”
“我們還有二十幾個特種炮彈。”獨立師的炮兵營長老炮在旁邊說道，“都是迫擊炮彈，要是山崖上不颳風就好了，這二十幾個催淚彈打上去，咱們強攻和偷襲都更加的有把握了！”
馬十七精神一振，拉拉王大山：“頭，這裡每天晚上，到快凌晨的時候，都會有一陣沒風的時候。”
王大山低聲問道：“能確定？”
馬十七點頭：“確定！大概在三點多到四點之間，這段時間基本上啥風都沒有。”
王大山轉頭看着一干大大小小的軍官：“各位長官，我們五大隊願意今晚做一次嘗試，日軍的這個山頭不大，只是藉助地形，陣地上火炮死角多，只要能不驚動鬼子爬上去，我們只要能上去幾十人就有把握滅掉這夥鬼子。不如各部隊徵集一下士兵的意見，調集一些有把握不驚動日軍爬上去的戰士，和我們一起，今晚搞他一下，以免夜長夢多。”
楊師長微微一笑：“我贊成這個辦法，今晚如入黑之後，咱們採取騷擾戰術，到時候，將咱們手中的催淚彈打上去，偷襲的行動也更有把握！”王大山的真實身份他是知道的，自然知道王大山不會無的放矢。
一行人轉向不遠的帳篷，倒是張蠻有些擔心，在王大山邊上低聲問：“老大，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咱五大隊也選不出幾個能爬上去的人吧。”
王大山回頭看了一眼那巖壁，思摸着爬上去的路徑，“別擔心，我跟你說，就算是我一個人爬上去，這兩百來鬼子我也沒放在心上。”這是他的大實話，但是張蠻明顯不信也不放心，“鬼扯！你以爲你一個人能潛伏進去殺掉這麼多鬼子？那還不成神仙了！”
王大山笑笑，“讓你練狠點你嫌累，不光是我，就算是現在放十七上去，他也有八成的可能一個個幹掉鬼子。”
張蠻：“你怎麼不派他上去？還省得咱們在這裡浪費時間！”
王大山盯了他一眼：“你想讓別人將十七當成妖孽？再說了，戰爭不是一個人的事情，誰也不敢說意外不會發生，一旦打草驚蛇，要再次偷襲就難了！”
張蠻看着依舊待在原地，拿着望遠鏡仔細打量巖壁的馬十七，“真打算夜裡上去？”
王大山點點頭沒有說話，楊師長和劉廣他們正商量着呢，反正王大山是決定了，得乘着現在全軍剛剛趕到，日軍想不到他們會連夜偷襲的時候發動。從山頂巖壁邊緣上來看，日軍並沒有在巖壁邊緣做什麼文章，連一些便於翻越上去的地方缺口，也沒有設立警戒小機關。
“既然王隊長提議夜裡偷襲，我提一點意見，就是咱們突破這處先要之後，改而由我們獨立師來開路。”說話的是獨立師王副師長兼政委，推推眼鏡，他繼續說道：“這次的偷襲任務很艱鉅，而且我猜想，日軍也不會只有這麼一道封鎖線，在得到增援之後，他們並不缺部隊。說句實話，只要能幹掉傘兵支隊，日軍的緬甸方面軍是會捨得下重注的。這一點，我們無論如何都必須注意！”
衆人都是神情一凜，傘兵支隊兩次破壞日軍的計劃，給予日軍的重大打擊，換做遠征軍也會如此做。
“實際上，咱們真正的危機，不在這個原始森林，也不在現在，而是咱們出山之後，一旦進入交通便利地區，日軍絕對會將殲滅咱們當做最大的戰術行動！”劉廣如此說。
傘兵支隊，其實已經是一個大加強團的編制，按理來說應該是小旅級單位，但是因爲輔助單位不足，兵力訓練不足，加上遠征軍的後勤承受能力，所以一直沒有升級。
獨立師和傘兵支隊的領導層繼續商量兩軍聯合作戰的的事情，王大山帶着馬十七等人回到五大隊，之後就有兵陸陸續續的前來報到。
獨立師挑選了二十六人過來，都是要參與夜間偷襲行動的。王大山讓他們自行編成三五人一個小組，抽調了一些繩索，手套，後勤那裡給送來了幾十雙剛剛編成的結實草鞋。而其他大隊也來了二十三人，他們倒是都準備好了繩索，鞋子，手套之類的東西。
五大隊挑選了十五個人出來，當然是包括王大山和馬十七，此次行動，由王大山指揮偷襲分隊，而獨立師一團，則是負責正面的佯攻，炮兵營則是負責炮擊。
收拾停當，時間已經旁晚。
王大山轉身之間，卻是發現劉子鈺在偷着擦眼淚。
“怎麼了？”
自從到達重慶之後，劉子鈺一直的表現都很堅強，王大山還是第一次發現她偷偷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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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問還好，他這一問，劉子鈺的眼淚雨點一般的掉下來，還抽噎來着了！王大山頓時慌了手腳，“剛纔還好好的，怎麼了？”
劉子鈺：“你···你怎麼···這麼，逞強？那山，幾乎就是孤立在那！那裡爬的上去？”
原來是替自己擔心來着，王大山心中涌起濃濃的愧疚，“對不起，這事我沒有和你先商量。不過這件事情，還真不能拖延，咱們的時間很緊張。”
劉子鈺：“我不是，不是怪你沒和我商量，我就是擔心。”
王大山：“我急着要拿下這個山頭，是因爲我們的糧食不多了，咱們接收到的空投，糧食被鬼子滲透進來的小部隊給燒了大半，雖然上頭封鎖了這個消息，僅限於楊師長和劉廣他們幾個人知道，但是楊師長知道我的身份，所以讓張衛告訴了我。”
劉子鈺恍然：“中午的時候，你讓大夥蒐集蕨根，說讓白先，鐵頭，梅貢他們幾個教大家做蕨根粑粑改善伙食，就是因爲這？”
王大山：“是的，我也是無意間聽得梅貢說這周圍大片大片的蕨根，能做美味扛餓的粑粑吃，才記起我們當初在貴州，長征路上曾經見過當地百姓糧荒是做這個來充飢。現在咱們手中的糧食，最多還能支撐兩天！兩天不能得到補償，咱們這支隊伍，恐怕要餓死不少人！”
“別擔心，子鈺，遇到你我很幸運，咱們還有大把的好日子要過呢。你不知道，在遇到你之前，我們轉戰萬里。攀巖飛渡，在甘南的大山裡，我們就經過不少，那時候就整理出不少的經驗。”輕輕將妻子摟進懷裡，低聲安慰。
“你小心點，我還想帶你去跟我父母敬茶。”
兩人相依偎着，溫磬的氣氛淡淡的在帳篷裡散開，直到憨子在外邊喊：“隊長，開飯了！”
晚飯很豐盛，肉食爲主。攀巖可是個體力活，沒有充足的食物，體力還真怕支持不住。
王大山親自揹着呼叫機，看着前來送行的獨立師，支隊的領導，王大山開玩笑道：“整得這麼隆重幹啥？又不是什麼拯救地球的什麼大事！”
回頭衝着集合好的隊員們吆喝一聲：“出發！”
劉廣被他的玩笑弄得直搖頭，而張蠻則是喃喃嘀咕了一句：“沒心沒肺！”這任務在他們眼中，是屬於不可能的任務！
正面佯攻的一團已經撤了回來，原本劇烈的槍聲現在也消停了，但是山岩上的鬼子兵，還在時不時的打一兩個冷槍。
“炫耀？”馬十七冷冷的盯了上面一眼，“有得你們哭的時候！”
走過一團撤下來休息的邊上，王大山發現，一團是真的投入了力氣來佯攻，隊伍裡的幾十個輕傷員，地上擔架上的十多個重傷員，就是爲了使進攻具有真實性和壓迫力！
看着隊頭的劉虎和豹子探詢的目光，王大山輕輕點頭，帶着小部隊消失在夜色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