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媚低下了頭,一直都在注意着她的一眸一笑的我分明看到她嘴角盪漾起的一絲微笑,那纔是她發自內心的自我,也是無形中吸引我的地方。
我含笑不語,玉秀幫我反擊道:「妳活該!誰讓妳剛纔欺負我的!我老公當然要幫我了!」
匡家跟杜家有深厚的交情,玉秀跟杜筱影的交情也不淺,只不過後來杜明輝越來越讓玉秀討厭,於是玉秀才漸漸地跟杜家疏遠而已,她們這樣說話,也就見怪不怪了。這時候杜筱影笑道:「我一張嘴說不過妳們夫妻倆,沈浩,你沒有騙我吧?」
我大義凜然地說道:「當然沒有騙你,磁波針這種對全人類都有巨大幫助的東西我只求用最快的速度將牠推廣到地球的每一個角落,讓任何一個需要牠的人能夠得到牠的幫助,金華集團是國內最有實力和能力的合作者,我們首先考慮的自然是牠了,不過,我跟匡總有了全權委託協議,所以,具體條款妳得去跟他談。」
杜筱影欲言又止,看着我的時候目光中似乎帶着些許的欣賞,這個時候玉秀故作崇拜地說道:「老公,你真是太偉大了,我好愛你哦!」
大家都給她逗笑了,這個時候鬱媚用日語流利地大聲吩咐着什麼,外頭馬上有人「嗨」地一聲答應,隨後鬱媚微笑道:「我叫他們送食物進來,都是些普通的日式料理,招待不週,還請大家多多包涵。」
「大家都那麼熟,客氣什麼!對了,鬱小姐,讓我給妳切下脈看看,最近感覺怎麼樣?」杜筱影不改醫家本色,對鬱媚說道。
鬱媚微笑着說道:「我幾乎忘記我以前曾經是病人了,感覺從來沒有過這麼好過。」然後將雪藕一般的右腕遞了過去。
「鬱小姐的身體確實已經痊癒了,真是可喜可賀啊!」杜筱影只稍微將食指、中指、無名指往鬱媚腕脈處一搭,不到五秒鐘便放開手恭賀道。
「好什麼好啊,還不如別好那麼快呢!」玉秀撅着嘴說道,她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好朋友,結果一下子又要沒了,當然不高興了。
「哦?怎麼了?」杜筱影詫異地問道。
鬱媚苦笑着簡單解釋了一下,杜筱影皺着眉說道:「這樣會不會太過份了點?難道沒有一點自由空間嗎?」
「大約二十年前自由戀愛的風氣席捲日本,也影響到了鬱風堂。結果經過艱難抗爭,我母親和父親結合了,這二十年來雖然鬱風堂發展得還算好,但是很多人都不滿意,並將之歸罪於我母親沒有找到強力的外援,這個教訓在二十年後顯然不能再重蹈,所以,我媽媽宣佈我爲第一順位繼承人的時候就預示着我將受到更多的約束。」鬱媚幽幽地說道。
「這也是理由嗎?天啊!」玉秀仰天長嘆道:「幸虧我沒有出生在那樣的家庭,否則我一定會瘋掉的!」
杜筱影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似乎也有一絲愁緒來到了她那空山靈雨一般的嬌顏上。
我則想起了羅清,她在帶我回家之前被父親逼走,不也跟鬱媚的情況很相似嗎?
正好送餐的服務員來了,否則我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鬱媚介紹着送上來的日式餐點,臉上已然恢復了平靜,大家也不再提起這個話題,而是把怨氣朝着那些看着就生氣的日式冷盤、生魚片、壽司什麼的發泄去了。
大家一面吃一面聊,有意無意間都在慢慢地拖着時間,但是人生無常,聚散離合都是不能避免的,我們不想別離也沒有用。門口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有人在外面用日語說了句什麼後,鬱媚的臉色馬上黯淡了下去,我不用想也知道那句話的意思。
鬱媚也用日語回了句話後,長長嘆了口氣。
大家都沉默着,鬱媚卻馬上恢復了了情緒,揚眉一笑,說道:「我就要走了,大家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的嗎?」
杜筱影或許是我們之中看得最開的人,她伸出手來,說道:「祝妳心想事成,馬到成功!希望我們以後還有機會多多見面!」
鬱媚也伸出手跟她握了一下,朝她點了點頭,然後將目光望向了我和玉秀。
我勉強在臉上擠出了點笑容,沒有鏡子,不知道是不是笑得很難看,伸手與鬱媚道別道:「願妳將鬱風堂發揚光大,有能力的話,打破那個該死的傳統,後會有期,有需要的時候不要忘記來找我!我一定像幫你治病一樣,盡力排憂解難。」
鬱媚的目光與我毫無避忌地交流着,臨別之際她終於不再躲着我,目光中除了感激之外還有什麼嗎?我不知道,她纖白修長的手跟我輕輕一握,我都還沒來得及感覺什麼,她已經把手抽了回去,輕聲說道:「你也多保重,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的救命之恩的。」
我除了苦笑還是隻能苦笑,鬱媚這個時候還記着那什麼見鬼的「救命之恩」,唉……不過若用這個爲藉口,今後或許還有相見之日,我心中離別的愁緒少了些許,又多了一些期待。
「唉,我還能說什麼呢?我們雖然相處的時間不是很久,但是我已經把妳當作是我最好的朋友了,現在妳卻突然要拋下我們走了,祝福妳,希望妳能夠找到妳自己真正想要的,過上幸福的生活,記住,千萬不要忘記我哦!」玉秀牽着鬱媚的手哽咽着,兩顆淚珠順着她的臉頰迅速滑落。
「別哭了,放心,我不會忘記妳的,沈浩是一個值得託付終身的好男人,好好地把握住他吧!妳的那些怪主意還是不要隨便跟別人說的好,很容易惹鬼上門的,記住了麼?好了,就這樣,大家……再見了!」鬱媚緊緊地摟着玉秀,在她耳邊說着我不太明瞭的話,然後放開手,站了起來,往後退了兩步,深深地朝我們鞠了一躬,留戀的目光一閃即逝,隨後再也不看我們一眼,昂首大步地走到門前,拉開門,肅然地用日語說了一句,在她手下人大聲的答應聲中,她大步而去。
這一刻的她,在我眼中,嬌小的身體散發出凜然的氣勢,就像跨馬橫刀就要上戰場的將軍一樣讓人不敢逼視。但是,我卻知道,她眼前的一切只是裝出來的,她內心裡喜歡的是另外一種生活,一種能跟我們處於同一個世界的生活。
玉秀趴在我肩頭上很久都沒有說話,杜筱影或許覺得這種情況下不適宜聊公事,於是她說了聲改日再會之後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