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成又寒暄了一陣,便安排衆人入席。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衆人興致頗高,笑語連連,而計成也是頻頻舉杯,臉上洋溢着喜悅的紅光。
“計城主,怎麼不見兒媳婦吶?今個這麼喜慶的日子,怎麼也得讓大夥瞧瞧不是?呵呵……”不知誰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其餘衆人立馬跟着起鬨。
計成推辭不過,便使人將美莎喚了出來。
此時的美莎一襲紅裙,頭戴紅蓋頭,由一名丫鬟牽着碎步而出。
衆人盡皆屏息觀望,一臉的好奇。
美莎來到計成面前,朝他略一曲身,行了一禮。
“嗯,美莎,今兒是你與大仁訂婚的日子,各位叔伯都想見見你,快,給各位長輩打個招呼吧!”計成道。
美莎點了點頭,轉身朝衆人行了一禮,嬌聲道:“衆位叔伯,美莎這廂有禮了!”
“哦喲……這聲音真好聽呀,嘻嘻……”衆人一陣竊竊私語。
“哎,計城主,你兒媳婦怎麼戴個紅蓋頭啊?今天是訂婚,又不是入洞房!”離火宮宗主孫子法站起身,大聲吆喝道。
“對啊,該不會是等下就直接洞房花燭了吧,哈哈哈!?”其餘衆人也紛紛起鬨。
計成皮笑肉不笑地抱了抱拳,道:“各位有所不知,美莎前些日子正好患了眼疾,爲了不掃大家的興致,便只好如此裝扮了,還請各位見諒!”
“眼疾?”神鼎宗宗主林中傑皺着眉頭道:“什麼眼疾,讓老夫瞧瞧!”
計成忙擺手道:“小小眼疾不礙事,怎敢勞煩林宗主呢?今天只管開懷暢飲便是,呵呵!”
林中傑抿了抿嘴,想要說些什麼,但終究還是憋了回去。
“計城主說的對,小小眼疾何勞林宗主大駕?還是容唐某瞧瞧吧!”百鍊門宗主唐淵笑着瞥了林中傑一眼。
百鍊門與神鼎宗皆是製藥煉器大家,整個天瀾大陸,此類宗派也不少,但唯有百鍊門與神鼎宗名聲最大,而且各大宗門都還要仰仗他倆,千百年來,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宗門敢招惹,一旦招惹,其他宗門必定羣起而攻之,被滅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不過,一山不容二虎,神鼎宗與百鍊門也是明爭暗鬥無數載,誰也不服誰,誰也奈何不了誰。
林中傑聽唐淵話中有話,自然不肯服氣,騰地一聲站了起來,低聲喝道:“姓唐的,你什麼意思?”
“呵,我什麼意思?不是說得很清楚麼?”唐淵冷笑着端起桌上酒杯一飲而盡。
“哎,哎,兩位宗主,請聽我一言,二位今天能來這裡,實屬是給我計某人一分薄面,計某感激不盡!”計成眼見二位火藥味十足,連忙打圓場,道:“美莎的眼疾確實不值一提,我已安排郎中給她上藥了,再過三五天便就好了,所以,所以二位的好意計某心領了。來,計某敬二位一杯,我先幹爲盡!”
說着,計成拿起桌上的酒杯,脖子一仰,便乾了杯中酒。
林中傑見計成如此說,自是不好再發飈,抱了抱拳,端起酒杯也幹了。
唐淵微微一笑,端起酒杯,道:“計城主太見外了,咱們也是老朋友了,有什麼事只要你說一聲,老夫絕無二話,來,我也幹了!”
說罷,脖子一仰,便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好說,好說,計某先行謝過!”計成連忙抱拳。
說罷,計成朝丫鬟使了使眼色,又向衆人道:“各位,美莎身子欠佳,不宜久待,讓她先下去歇息,咱們繼續!”
衆人見狀,也沒在意,復又吃喝起來。
丫鬟牽着美莎緩步離去,剛走出十來步,美莎腳下一個踉蹌。
“啊——!”一聲嬌呼,美莎朝一旁倒去,正好有一雙手伸了過來將她扶住,頭上的蓋頭也飄蕩在地。
衆人盡皆一驚,紛紛側目,這一望直把衆人驚得張大了嘴巴。
一副潔如美玉的面容,黑髮挽髻,額前一縷髮絲,撩拔着無盡風情,長長的睫毛微顫,彷彿心跳一般,朱脣輕啓,無聲的呢喃令人耳根發癢。如此盛世容顏說是天仙下凡也不爲過!
剎那間,空氣凝固,一切彷彿都定格,連衆人的心跳聲都聽得到!
美莎彎腰低頭,不敢看扶她之人,嘴裡低聲道:“對不住,多謝……”
“姑娘小心!”那人微微一笑,極爲優雅地輕輕將美莎扶起。
美莎哪敢看他,連忙從地上拾起蓋頭胡亂蓋在了頭上,拉着丫鬟逃命似地快步而出。
衆人的目光都隨着美莎的身影移動,一直到美莎消失在門外,依舊不願收回。
“你要死麼?!”一道咬牙切齒的低吼聲響起。
“哎喲!夫人手輕點……”剛纔扶住美莎的那人驚叫起來。
衆人這纔回過神,一瞧此人,正是唐淵。而揪着他耳朵的也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夫人周月語。
此時的周月語一臉怒火,低吼道:“你個老不正經的東西,丟不丟人啊你?!”
唐淵一臉哭喪地道:“夫人,夫人,我錯了,快些鬆手,有人看着呢。”
“哦,你現在知道有人看着啊?老東西,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哼!”周月語瞪着雙眼,一把將他杵到了椅子上。
“哈哈哈……”衆人見狀,盡皆大笑起來。
唐淵臉紅得像豬肝一樣,低着頭,不敢言語。
“笑什麼笑,你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沒見過女人麼?”周月語竟然站起身,一手叉着腰,一手指點着衆人,唾沫星子滿天飛。
周月語可是皇親國戚,自是有這個底氣。衆人也都懾於她的身份,不敢頂撞,只得坐下來,倒酒的倒酒,吃菜的吃菜,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計成臉色微變,隨即笑了笑,道:“唐夫人息怒,唐宗主剛纔也是無心之失,此乃男人本色,勿怪,勿怪,呵呵!”
周月語沒好氣地道:“計城主說的是,男人嘛,不好色還能叫男人麼?”
此話一出,衆人又都笑了起來。
“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一下你。”周月語話鋒一轉。
計成一愣,笑道:“計某洗耳恭聽!”
周月語瞄了衆人一眼,冷聲道:“兒媳婦如此貌美如花,世間少有,計城主還是要多費些心咯!”
計成臉皮抖了抖,忙欠身抱拳道:“多謝唐夫人提醒,計某一定銘記在心!”
說實話,他這個兒媳婦貌不貌美,如不如花,到現在他還不知道。美莎告訴過他們父子倆,她的眼睛不能視人,否則,便會變成石頭!
這話說給別人聽可能沒人信,但計成不得不信,因爲,他們來自同一個地方,雖然未曾見過面,但對美莎的兇名也是略有耳聞。
計成端起酒杯,招呼衆人又繼續吃喝起來,大廳裡的氣氛又活躍了起來,似乎忘卻了此事。
……
щщщ ¸тTk án ¸CO
夜,月光皎潔。
小院中,美莎靜靜地站在一株小樹下,斜影成兩行。
美莎微揚着頭,遙望着天上的明月,偶爾輕嘆一口氣,似乎心事重重。
這次她並沒有戴斗笠,也沒有戴紅蓋頭,一張精美絕倫的臉龐與明月遙相呼應,長長的秀髮如瀑布般傾泄於身後!
美莎雙手環於胸前,上下搓了搓胳膊。
“姑娘,夜深了,不怕着涼麼?”一道溫柔的聲音響起。
美莎嚇了一跳,扭頭望去,只見一道挺拔的身影立於她身後,二人相距不足三丈。
“你,你是誰,怎麼會來這裡?”美莎低聲驚呼道。
來人微微一笑,抱拳行了一禮,道:“在下菩提門張天月,剛纔路過此地,見姑娘孤身一人,心中擔憂,所以過來瞧瞧,冒犯之處還請姑娘見諒!”
“原來是張宗主,小女子有禮了!”美莎低頭行了一禮。
張天月笑道:“姑娘可有心事?不如說與我聽,興許能幫上什麼忙,呵呵!”
美莎一雙美目慌亂遊走,結巴道:“額,額,多,多謝張宗主好意,我,我沒事!”
美莎這副嬌羞的樣子直把張天月看得眼神都呆了,愣在原地竟忘了說話。
美莎偷瞄了他兩眼,就這兩眼,張天月的心彷彿被兩道閃電擊中一般,渾身一顫。
“張宗主,你,你沒事吧?”美莎嬌聲道。
張天月自知失態,忙笑着道:“沒事,沒事,姑娘絕世美顏,張某失敬了,實在是對不住!”
美莎捂嘴嬌笑道:“張宗主過獎了,我,我哪裡算得上絕世美顏啊,您,您太會說笑了!”
張天月急忙道:“哪裡,哪裡,我張天月對天發誓,姑娘你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美的女子,沒有之一!”
美莎越發害羞,輕輕跺了跺腳,微微側過身子,道:“哎呀……太晚了,我,我要進屋了。”
說着,美莎擡腳便要走,張天月伸手一攔,道:“如此美景,姑娘不想與在下多聊一會麼?”
“張宗主,請您自重,我,我已是計家的媳婦,我,我要進屋了……”美莎有些急了。
張天月呵呵一笑,伸着的手並未放下,美莎被她攔着,也不好意思硬闖。
“姑娘此言差矣,能在此時此處與姑娘相遇,必是冥冥中自有安排,這算不算是一種緣份?”張天月搖頭晃腦地道:“再說了,在下與姑娘只是談天說地,又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跟你是不是計家的媳婦有什麼關係呢?”
“哎呀……”美莎不知該如何回答,急得直跺腳。
就在此時,張天月突然壓低聲音:“有人來了,在下先走一步,日後若是姑娘無處可去,就去東域菩提門找我!切記!”
說着,將一枚傳訊符往美莎臂彎裡一塞,整個人瞬間消失在原地。
美莎嚇了一跳,這人說來就來,就走就走,臨走時還塞給自己一樣不明不白的東西,真是太沒禮貌了!
“咳!”一聲咳嗽傳來,美莎連忙將傳訊符收了起來。
只見兩道身影浮現在她面前,一老一少,老的一臉威嚴,少的則是瞪着雙眼,張着嘴巴,一眨不眨地盯着美莎。
美莎被他盯得難爲情,頭一低,道:“二位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那老的雙手環胸,沉聲道:“你便是計成的兒媳婦?”
“嗯!”美莎低着頭,小聲應道。
“那就錯不了了!”老者說着用肩頭撞了撞身邊的年青人,道:“哎,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年青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點頭哈腰地道:“美,美莎姑娘,你別害怕,我們不是壞人,呵呵!”
美莎怯聲聲地偷瞄了他一眼,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明顯是不相信他的話。
那年青人忙道:“在下孫享,離火宮少主,這是我爹,孫子法,見過姑娘!”
說着,便朝美莎行了一個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