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夜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孫泉,沉聲道:“孫泉,說說你與秦大公子之間的那些事吧。”
“是,是,我都說,我都說……”孫泉以頭搶地,磕得“呯呯”直響。
“姓藍的,你到底什麼意思,隨便找個人來誣陷我是麼?”秦翔嶺怒道。
藍夜微笑着擺了擺手,道:“莫急,聽他怎麼說。”
秦翔嶺猛吸一口氣,道:“想要我的命就直接動手,爲什麼還要搞這麼多事情?!我秦某人好歹也是風雷宗少主,怎能受這等奇恥大辱?!”
“不聽他說說,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受辱了呢?”藍夜含着笑道。
秦翔嶺掃了一眼衆人,大家都將眼神瞄向別處,無一人替他說話,當下冷笑數聲,道:“好,很好,我爹還躺在這裡呢,你們就是這麼對他兒子的麼?”
“大哥,要不,聽他說……”秦塑湊上前,小聲說道。
“說什麼?!”秦翔嶺突然暴喝一聲,只把秦塑嚇得渾身一激靈,後面的話也給憋了回去。
劉玉、李萌萌不幫他說話,他也就忍了,現在連自己的親弟弟都站在對立面,這叫他如何不惱?
“你如果怕了,他不說也行。”藍夜在一旁淡淡地來了一句。
秦翔嶺怎能聽不出他話中的意思,如果不讓孫泉說,那不就等於承認自己有鬼麼?
“好,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你們這幫人如何整我,讓他說!”秦翔嶺壓着火氣道。
藍夜點了點頭,道:“孫泉,起來說話。”
“弟子,弟子不敢!”孫泉匍匐在地上不敢起來。
“叫你起來就起來,墨跡什麼?!”秦塑怒喝一聲,一腳踹在孫泉的屁股上。
孫泉這才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低着頭,不敢出聲。
“怎麼?還要讓我給你起個頭麼?”藍夜皺着眉頭道。
“不,不,不,我說……”孫泉連忙擺着雙手,一臉惶恐。
秦翔嶺惡狠狠地盯着孫泉,冷聲道:“你最好想清楚了說,如果膽敢胡編亂造,後果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孫泉臉色都嚇得慘白,拿眼瞄了瞄藍夜,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藍夜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這裡都是有頭有臉的長輩,只要你說的是真話,我保你毫髮無損!”
孫泉連連點頭,道:“弟子一定說實話。”
藍夜點了點頭,道:“嗯,說吧。”
“弟子六歲入宗……”孫泉張嘴便來,藍夜連忙一擡手,道:“太遠了,挑近點的說。”
孫泉愣了一愣,喃喃道:“額,近點的……近點的,從哪說起呢……”
“就從你送的茶葉說起吧。”藍夜提醒道。
孫泉忙接過話,道:“是,是,我家離風雷宗不過兩百里,世代以種茶爲生,爲了孝敬宗裡的長輩,弟子便經常送些好茶給他們。大約一年前,秦,秦少主回到宗門後,便找上了我……”
孫泉說到這裡,拿餘光瞄向秦翔嶺,見秦翔嶺正直視着他,頓時嚇得渾身一個激靈,後面的話便再也說不出來。
“別怕,有我在,這裡沒人可以動你!”藍夜冷聲道:“接着說,他找你所爲何事?”
孫泉嚥了下口水,點了點頭,鼓足勇氣道:“少主讓,讓弟子在,在茶葉中,額……”
“你丫的能不能快點?找打是麼?”秦塑急道,那唾沫星子都濺到孫泉臉上了。
孫泉連忙道:“摻毒!”
“摻毒?”秦塑驚呼一聲,扭頭望向秦翔嶺,秦翔嶺則兩眼一閉,將頭扭向一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你是說我們剛纔喝的茶水中有毒?!”秦塑轉頭質問孫泉。
“嗯……”孫泉將頭垂到了胸前。
“MD,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敢下毒?”秦塑一跳三尺高,指着孫泉的腦門子就大叫:“一年多啊,我老爹、三個長老,還有我……現在又多了個藍夜,全特麼喝過你的茶!快說,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這話明面上是對着孫泉說,其實是在質問秦翔嶺,要不是有秦翔嶺在背後撐腰,孫泉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這事!
一旁的劉玉與李萌萌也是一臉複雜,眉宇間盡是愁色,要知道他們也沒少喝孫泉送的茶葉,而且更要命的是,宗主喝的茶葉還是他倆孝敬的!
孫泉“撲通”一下跪倒在地,求饒道:“二少爺饒命,二少爺饒命,我,我也是逼不得已才這樣做的,我知道錯了,我對不起宗主,對不起幾位長老,對不……”
“閉嘴!”秦塑怒吼一聲,一腳將孫泉蹬翻在地。
孫泉趴在地上,渾身發抖,卻也不敢起身,眼淚早已糊了一臉。
藍夜擡了擡手,道:“老大,讓他說,你別嚇他。起來好好說,別怕,怎麼個逼不得已?”
說着,藍夜蹲下身,伸手將孫泉扶了起來。
孫泉這才低着頭,小聲道:“少主他,他以我家人的性命威脅我,若我不從,便滅我全家,我,我……”
“放P!”秦翔嶺終於忍不住大喝一聲,伸手便是一巴掌扇了過來。藍夜眼明手快,直接一把抓住了秦翔嶺的手腕。
“我說過,沒人可以動他,你沒聽見麼?”藍夜冷冷地道。
秦翔嶺臉色漲得通紅,一雙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藍夜,狠不得生吞了他!
“哼!”秦翔嶺冷哼一聲,用力抽回手,朝旁邊移了兩步,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藍夜冷笑一聲,不再理會秦翔嶺,轉頭對孫泉道:“這麼說來,你們給宗主等人下毒足有一年之久了,對麼?”
孫泉接着道:“是,是的!”
藍夜眉頭一皺,道:“這到底是什麼毒,都一年了,我看劉長老、李長老等也沒什麼異樣啊?”
孫泉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毒,少主從來不讓我知道。”
藍夜嘆了口氣,道:“還有什麼,接着說。”
孫泉搖了搖頭,道:“我就知道這些,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請,請藍大俠明察!”
秦塑走上前,一把薅住孫泉的衣領子,對藍夜道:“老二,把這小子交給我,不受點苦,他是不會招的!”
孫泉嚇得大叫道:“大俠救我,大俠救我,我,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啊……”
藍夜輕輕按了按秦塑的手臂,道:“老大,先放下他,他知道的就這麼多了,你就算打死他也沒用!”
秦塑這纔不情不願地放開手,瞪了孫泉一眼,道:“你別得意,這事還沒完!”
孫泉哭喪着臉,正待開口求饒,藍夜擡手製止了他:“你也是被人所迫,身不由已,幸好這些人都沒事,嗯,你走吧!”
孫泉以爲自己聽錯了,當場愣住。
其餘衆人也都愣了一下,完全沒料到藍夜會輕易放過他。
“老二,你說什麼呢?瘋了?!”秦塑大聲道。
藍夜笑了笑,道:“我沒瘋。”
“那你剛纔說什麼胡話?”秦塑道:“這小子明明就是幫兇之一,怎麼能放呢?”
藍夜道:“老大,你這麼說就是不相信我咯?”
“……”秦塑一時間無言以對。
“相信我,我自有主張!”藍夜拍了拍秦塑的肩膀,眼中自信滿滿。
“好,我聽你的!”秦塑終於點了點頭。
“撲通!”
孫泉又跪在了地上,不住地磕起了頭:“大俠饒命啊,大俠……”
“你特麼是不是傻了?我兄弟不是讓你走麼?還不快滾!”秦塑怒罵道。
孫泉只是磕頭,哪裡肯起來:“二少爺,求求你了,幫我求求藍大俠,求他不要讓我走,我,我不走啊!”
“啊?!”秦塑徹底懵了。
藍夜皺着眉頭,想了想,道:“不走也行,就待在宗裡吧,但你畢竟是有罪之身,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我代宗主發落,就罰你在後山種菜十年,沒有特許,不得擅自離開,如何?”
“啊?”孫泉愣了一愣,隨即大喜道:“多謝大俠,多謝大俠,我,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老二,你這是幹嘛?”秦塑一臉不解地問道。
“你以爲我放他走是給他活路?”藍夜幽聲道。
秦塑眼珠一轉,立馬會意,道:“你小子還真是陰險啊!”
秦塑能想到,孫泉自然也能想到。自己是謀害風雷宗宗主的兇手之一,風雷宗不僅不殺他,還放他走,他只要一出風雷宗,保準死無葬身之地。因爲他已沒有了利用價值,幕後主使當然不能留下後患,他若是待在風雷宗反而更加安全!
“好了,老大,這人就交給你了,另外,速速安排人手前去將他的家人都接到風雷宗,要快!”藍夜正色道。
秦塑兩眼一眯,雖然臉上仍有不忿之色,但終究還是點了點頭,道:“好,我這就去安排!”
說着,朝孫泉吼道:“還特麼愣着幹什麼,起來,跟老子走!”
孫泉連忙爬到藍夜面前,雙手抱着藍夜的腳,連聲道:“大俠大人有大量,老天爺自會保佑你的,我,我孫泉發誓……”
“還特麼廢話!”秦塑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抓住孫泉的後衣領,像提個小雞似的向洞口疾步而去。
“來世做牛做馬報答大俠的大恩大德……如果一世不夠,就來二世……”洞口外,孫泉的聲音逐漸遠去。
藍夜轉過身,冷眼盯着秦翔嶺。
秦翔嶺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道:“你幹嘛看着我?”
“我在等你開口!”藍夜冷冷地道。
“開口?”秦翔嶺冷笑道:“呵,孫泉不是已經說了嗎,你還想我說什麼?反正我現在說什麼都沒用,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說着,秦翔嶺雙手負背,將脖子一揚,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
藍夜皺了皺眉頭,輕聲嘆了口氣,他本想給秦翔嶺最後一次機會,只要秦翔嶺承認自己的錯誤,就放他一馬,畢竟,秦烈的淚水深深觸動了他藍夜的心靈。
一個父親的淚水!
藍夜正因爲沒有父親,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渴望這樣的淚水!
“你走吧!”藍夜冷冷地說道。
“什麼?”秦翔嶺一愣,顯然沒有料到藍夜會說這句話。
“你走吧,趁秦叔叔還沒醒!”藍夜重複了一遍。
“你,你確定?”秦翔嶺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藍夜轉過身,揮了揮手。
秦翔嶺咬了咬牙,又掃了一眼衆人,只見衆人臉色平靜,既沒有開口要他留下的意思,也沒說要讓他離開的想法。
“好!算你有種!”秦翔嶺沉聲道:“不過,你別指望這次放了我,我就會感謝你,我失去的東西,一定會拿回來,你等着!”
藍夜無奈地笑了笑,連頭也沒回。
秦翔嶺也不停留,身形一晃,眨眼間便到了洞口。
此時,秦塑剛好從外面進來,二人差點撞了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