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籮在看報紙出神的時候,王臻也在對着報紙出神。他陷在辦公桌後柔軟的大皮椅中,心裡瀰漫着說不出的諷刺:做好了所有準備,最後還是敗在了肖亦澄手下,這是多麼諷刺的一件事情。王臻將報紙扔到桌子上,站起身來揉揉太陽穴,走到落地玻璃窗前,看着下面廣場和街道上爲生計而忙碌的人羣:曾幾何時,自己也是他們中的一員,那個時候仰望這座大廈裡的老闆椅,是充滿了鬥志的。可是真正坐在這個地方,卻未必能贏得了別人,反倒讓一無所有的肖亦澄利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完美勝出。那個時候他王臻用陰謀打敗他的時候,他還是個看起來荏弱沒用的大少爺呢。
明明佔據了最有力的地位,做了最完美的策劃,結果還是敗在了肖亦澄手下,爲什麼?難道是因爲這個位置的緣故嗎?
王臻向來是一個很自負的人,這次他精心部署的投標計劃輸給了肖亦澄,他實在是很不甘心。這時新換的秘書小姐推門進來,將一杯黑咖啡和一塊方塘放在和桌上,風情萬種地說:“大少,您上午的行程都在這份文件中,下午沒有事情了,您看看想到哪裡放鬆放鬆?”
王臻奇怪地看着這位秘書小姐,他從來不用女秘書的,在公事中,他向來刻薄寡慾,覺得女秘書除了能授人以柄外,什麼作用都沒有。
“你是?”王臻問。
“我是林總安排在秘書組的,負責照顧您的生活。”女秘書風姿綽約地眨眨眼睛,笑着說。王臻剎那間有一種錯覺。這個女孩也長了一對桃花眼,還有一對迷人地酒窩,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坯子,更重要的是,她無論舉手投足。還是一顰一笑。都有點像何小蘿,雖然有模仿的痕跡。但不招人討厭。
王臻自嘲地笑笑,轉過身去繼續看着窗外的景色。心裡在罵這個林剃剛,花花腸子真多。
那位美女秘書看老闆並不理自己,有點訕訕然,便拿起桌上地報紙翻了翻,突然叫起來。“大少,您地這張照片真帥啊!知道的說您是肖氏國際地總經理,不知道得還以爲是紅在一線的模特呢。”
王臻覺得奇怪,就走回來接過報紙,便看見了第二版上地那則消息:盛大集團和肖氏國際聯合收購了楚氏動力,自己的大幅照片佔了一半的版面,分明有故意造勢的嫌疑。
盛大國際和肖氏國際聯合收購了楚氏動力?爲什麼這件事,他一點也不知道?王臻在腦中迅速轉了幾個回合,冷笑一聲。回頭對那位頗像何小蘿的秘書小姐道:“知道我地車號嗎?開出來在廣場上等我。”“噢!”秘書小姐得令。迅速點頭,突然又問:“大少。今早上這麼多會議要出席,您……”
王臻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叫林剃剛去!”說着就開始拆領帶,脫外衣。秘書小姐睜大眼睛汗了一下,慌忙退了出去。
王臻嘴角溢出一個無聊的笑意。
乘電梯到樓下,王臻並沒有換衣服,在保安和前臺恭敬的目光和一連聲的問候中出了大門,那位秘書小姐果然很迅速快捷地已經將車開到了門前,並低了頭俯下身子從車窗上面看他,倩聲叫道:“大少,上來吧,去
王臻愣了一下,突然覺得這情景那麼熟悉,思緒突然混亂,曾幾何時,何小蘿也曾這樣跟他說過話,那頑皮的笑容,可愛的眼神……有過這樣的情景嗎?王臻覺得自己有點失態,馬上讓自己鎮靜下來,繞過車頭走到駕駛室那一邊,開開車門,將女秘書拉下來。
“啊,大少!”女秘書莫名其妙地向後退了好幾步,差點摔倒。王臻的行爲確實比較粗魯。在她心目中命名英俊瀟灑優雅男人的典範,爲什麼會這樣粗暴……?
王臻微微側臉,浮出一抹最淡然地笑意,“謝謝你了。”便將車開了出去,攪起空氣巨大地張力,差點把國色天香的女秘書拽到破了相。肖氏國際與盛大集團一起?這就完全破壞了他地計劃。老頭子不是說,要把這件事情交給他做嗎?爲什麼臨時改變了主意?而且竟然根本沒有通知他。既然不通知他,爲什麼還用他大幅的照片來做盾牌?其心可畏,其情可惡!
別院中,山風有些大,卻不影響滿院子的迎春花和玉蘭花的盛開。肖尊儒擺了茶案坐在院中,與幾個股東賞着滿院子明亮的繁花。王臻也不用通報,直接走到他們面前,出於禮貌,還是頷首行了禮。
肖尊儒看了看他,臉上的神情瞭然,卻還綻出一種慈愛來,“臻兒來了,坐着一塊吃早飯吧。”
“總裁,我吃過了。”王臻聲音有些冷,有兩個股東聽着他刺耳的稱呼,不免回頭看他。
肖尊儒卻不以爲忤,端了茶悠閒地喝着,“有什麼事,這麼氣沖沖的?年輕人應該多修身養性。”
王臻冷笑一聲,將報紙放在肖尊儒面前,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肖尊儒卻頭也沒回,緩緩說:“你知道這件事情了。”
“交給我負責的事,爲什麼不按照我的計劃來?”
肖尊儒的語氣,仍舊是很平靜:“臻兒,我沒有不尊重你的意思,只是看你忙於金禾世家放標的事,沒有閒暇顧及這邊,我就叫阿川幫你聯絡了盛大公司。這樣安排,是我的意思,現在你知道了,也不晚。”
王臻簡直要被氣到內傷了,這樣在衆人面前丟人的事情,就是肖尊儒送給他這個私生子最好的禮物。王臻一字一句地蹦出幾個字。“是地,總裁,金禾世家的生意上,我丟了標,本來沒有資格來質問您的。公司是您的。您說了算。”說完就要轉身離開。肖尊儒在後面竟然笑起來。
笑得王臻毛骨悚然,腳步就像被釘在地上一樣。怎麼都拔不起來。肖尊儒站起來走到王臻身後,整整比他低了一個頭。但那氣度和威嚴卻顯得王臻很渺小。
肖尊儒伸出一隻胖手拍拍王臻的肩膀,只是淡淡地說:“臻兒,我沒有別地意思,你想多了。勝敗兵家常事,誰能做生意沒丟過標?只是你要想想。爲什麼三相那種小公司會贏了你和景黎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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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臻幾乎暴走,這是當着衆人的面羞辱他不如肖亦澄嗎?“總裁,你!”
肖尊儒看出了他地想法,笑呵呵地說:“你也是我的兒子,我是你地父親。父親決定什麼,做兒子的應該無條件服從,這是我們家的祖訓,也是我們中國五千年禮儀文化的精髓。”
精髓?祖訓?王臻哭笑不得。
“這件事情我放心地交給你,你要爲我長臉。不要像你哥哥一樣。做出那種大逆不道的事情。”
王臻心裡顫了一下,肖尊儒地老眼突然射出一道鷹一般的光芒。直刺進他心底最黑暗的地方。
哥哥?王臻又一次內傷,從來沒有想過他對肖亦澄,會是這種稱呼。
“回去吧,好好做生意。”肖尊儒又回到椅子上,舒舒服服地接過阿川遞過來的一碗茶。王臻窘在原地。似乎根本沒有什麼好爭辯的,老爺子把他輕描淡寫地就打敗了,而且敗得不留一絲痕跡。除了離開,還能繼續自取其辱嗎?
“對了,臻兒。”
聽到肖尊儒叫他,王臻又停住腳步,回過頭來,帶着十二分的警惕。
“聽說你僱用了一個女秘書,長得很象何小蘿。”
王臻心裡的怒火往上竄,他連這種事都不放過?他派了人日夜盯着他吧,可是就算對他不放心,有什麼理由拿這件他事先並不知情的事情來羞辱他?
看王臻沉默不語,肖尊儒嘆了口氣,卻顯得很慈祥,“臻兒,這件事情是你哥哥對不住你,我也有責任。但女人如衣服,只可以你負她,不能她負你,明白嗎?”
王臻沒有說話,轉過身走出了落花滿徑的小路,彷彿根本沒有聽見肖尊儒地話一樣。他是有立場說這種話,看看他是怎麼對待自己地母親就知道了。但他也根本沒有立場來這樣教訓自己,肖亦澄呢?如果沒有肖亦澄爲了何小蘿私奔,他又怎麼會這麼痛苦?
王臻憤怒地上了車,一路衝下山路,途中遇到好幾輛上山旅遊的私家車,都驚嚇得紛紛避讓,擦肩而過時還停下來露出頭來罵他。可這些對於王臻來講都不重要,如果能夠在這條小路上翻下山崖,車禍而死,也算是帶種,而不像是現在這樣無聊而無恥,落爲別人地笑柄。
王臻回到辦公室,女秘書娉娉婷婷地跟進來,又是端茶又是倒水,還爲他脫了外衣,給他按摩肩膀。她從林剃剛那裡得到的任務就是把王臻伺候舒服了,而就算起先不明白爲什麼自己可以得到這個特殊的“好差事”,直到林剃剛拿了何小蘿的照片給她看了,她才恍然大悟醍醐灌頂,對於這樣帥氣瀟灑卻情場失意的年輕老闆,她還能有什麼不願意的呢?
王臻心裡的怒火隨着她的按摩逐漸升級,伸手掰掉她的手,冷聲道:“叫林剃剛過來見我。”
“哎!”女秘書笑盈盈地走到辦公桌前,卻並不出去,而是拿起王臻桌上的電話來,妖嬈地說:“這樣叫他不就可以了嗎?”說着按了幾個鍵,那邊接起來很恭敬地說:“王總,有什麼吩咐?。”
女秘書咯咯嬌笑了幾聲,“是我呀,王總叫你到辦公室裡來!”
那邊愣了一下,馬上說:“好,我馬上過來。”聲音中帶着欣喜,還有濃濃的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