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時間的畫面的鐘
從反方向開始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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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誼大樓頂層董事長的專用休息室中, 顧元鵬正一個人靠在沙發上,面色沉鬱。
最近這段日子對他來說很不順利,先是自以爲是地出去豪賭, 誰想卻時運不佳, 最後狠狠地輸了一筆。然後又被小報記者拍到他和自己兒子在私人會所裡抱着個女星狂吻, 後又被對方跟蹤, 差一點就被拍照拍到了牀上。他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公衆形象大大受損, 接着又有幾樁生意出錯,星誼的股價一直下跌。
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自己被身邊什麼人算計了……
偏偏這個時侯, 又冒出來一個帶着大把銀子打算入股星誼的地產開發商陸景執。
在這個時侯入股的陸景執會對星誼幫助很大,但是, 卻隱隱威脅到了自己的地位……
顧元鵬以前就已聽說此人, 連執景國際的房產他都買過好幾套。這陸景執以對外貿易起家, 後又轉入房地產大淘鈔票,到了現在, 難道又想染指娛樂圈了?
顧元鵬深知其背後肯定有政府撐腰,但他的關係是否比自己硬比自己鐵,看來只能較量一番方可見分曉了。
只是這種多事之秋,自己不長進的兒子又整天惹禍,顧元鵬實在感覺有些力不從心, 怎麼也無法集中全部精力與他人周旋。
越是這個時候, 心裡就越是煩躁, 多年以來的奢靡生活已使人腐朽, 一點一點地, 腦子裡醞釀徘徊的都是一些變態念頭……
顧元鵬陰陰一笑,拿起手機, 撥通一個號碼。
“顧董……”
聽筒彼端怯怯含情的聲音,聽得他心頭一熱。
“現在,馬上來我辦公室。”他對着電話命令。
“顧董……可是,可是我這裡的工作還……”弱弱的聲音,聽起來嬌柔可憐,直欲教人憐惜。
顧元鵬不懷好意地一笑,低聲說:“怎麼,我的話也敢不聽?立刻就給我來!”頓了頓,又補上一句:“以後只要是我找你,無論白天夜裡,必須立刻出現。明白嗎?”
對方怯怯的迴應,聽得顧元鵬心中大爽,忍不住眯起雙眼,猥瑣的臉上泛起變態的笑。
哼哼,尤麗,小佳音。這些日子以來把他伺候的那麼爽,看來一會兒更要將其好好調`教一番……讓她更乖,更楚楚可憐,以此慰藉他那煩躁的心情與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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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一天過,流逝的時光像流逝的心事一樣無從追尋。藍雨依然忙碌,一刻都不想讓自己閒下來,她發現自己其實是一個必須依賴某些刺激才能達到精神麻木的人。爲了達到這個目的,以前的她是沉迷於酒色杯盞,現在則是瘋狂地使自己忙碌。
可即便如此,一種從不受自己控制恍惚的感覺,總會在任何情況下隨意襲擊她的大腦。
她覺得自己可能是生病了,摸摸額頭,總感覺那裡沉沉的。還有胸房左方那顆默默跳動東西,似乎正被什麼壓抑得沒有一絲多餘的空隙。
她知道那是爲什麼,但只能任憑那種感覺持續升騰,蔓延。然後,靜靜等待它完全沉寂的那天。
繁忙的工作中,她的精神其實早已懈怠,於是,忽略了身邊某些正在醞釀着的東西……
那天,藍雨忽然感覺自己好像有大天半時間整個大腦都昏昏然毫無意識,身體彷彿漂浮在不知名的地方。而當她猛然醒轉,艱難睜開眼時,赫然發現自己竟身處一個昏暗陌生的房間。
視線中有一排寬大厚重的奢華窗簾穩穩擋住窗外所有光線,藍雨轉轉眼,意識到現在應該是大白天,然後,看到坐在身旁的一道熟悉身影。
“醒了?”那聲音細細幽幽,柔柔緩緩,帶着一絲低暗的笑意。
藍雨眯眼,在昏暗日光中審視對面那個人模糊的輪廓,開口道:“尤佳音?”
她暗暗動了動胳膊,發覺自己的身體像浮在雲端,全身上下軟軟地無一絲力氣。
對面那個清瘦的身影發出一聲低笑,起身,湊近藍雨,精緻的鵝蛋臉對着她道:“怎麼,沒有想到是我?察覺不到有人在你飲料裡下藥了麼?”
說完纖纖一笑,清淡婉約的臉頰浮動着不明的暗潮。
藍雨沒有說話,定定看着對方一動不動。
對面女子看着藍雨的臉,忽然一點一點地咯咯笑了起來——
“呵呵呵……幹什麼這種表情?怎麼連動都不敢動了?藍雨啊藍雨,難道只許你欺負別人,就不許別人回報你了?你知不知道我等這天等了很久?知不知道我被你欺負了多久?我每天都在幻想你被折磨的樣子,知道麼?”
藍雨冷冷擡眼,對上前方女子那嬌弱含情的眼眸。
四目相對,藍雨嘴角扯出一抹笑,低低開口道:“尤佳音,你果然不辜負我對你的另眼相待。”
“過獎了!”對面的尤佳音狠狠一笑,伸出手,拉住藍雨的頸間猛地一扯。
寬大奢華的厚牀微微顫動,薄被下滑,露出牀上人錦被下那無一絲遮掩的身體。
“藍雨。”尤佳音垂眼,視線沿着藍雨細長的脖頸緩緩向下,一一看過對方每一處完美誘惑的隱秘部位,然後仰頭,緩緩笑道:“其實我一直都在想,咱們倆骨子裡都一樣,爲什麼境遇會差那麼多?高中的時候明明是你整天過得放蕩□□,爲什麼我只放縱了那麼一次就要受盡所有人唾棄?你比我壞一千倍一萬倍,他們怎麼都覺得天經地義,爲什麼不去罵你?明明是你把我教壞的,是你讓我看着你,天天過那些肆無忌憚酒色生平的生活!可爲什麼你卻始終如意,我卻要一直失意呢??……哼哼,這個世界真是不公平呀,你覺得呢?”
她說着,一點一點用力捏緊手下人那纖細光潔的脖頸。
藍雨笑,任對方點滴捏緊自己脖頸卻一動不動,挑眉,向她瞥眼道:“公平不公平,不是你說了算。你想墮落就光明正大的墮落,想害我就大大方方的害,犯不着找這麼多借口。”
尤佳音轉眸,冷冷看着她,揚起手,“啪”地一個巴掌打在藍雨臉上。
她揪着她的脖子,狠狠地說:“你打我啊,你怎麼不打我了?沒力氣了吧!?……我真的真的非常討厭你這張冷嘲熱諷的臉,你知不知道我生下來不是讓你打的?你以前打我多少次,還記不記得了?!”
她說着再次揚起手,用盡所有的力氣——“啪”,“啪”,“啪!”連續這樣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迴盪。
藍雨臉頰已然紅腫,但她脣邊掛着一抹冷笑,即使被打,仍如一尊冰雕般一動不動。
尤佳音看着對方那樣一雙低魅的冷眼,只覺心中憤恨更勝!
呼一口氣,她輕輕地說:“你告訴我,夏晴遠明明是我的男朋友,爲什麼他就只對你緊抓着不放?我保護自己的愛情錯了嗎?你憑什麼勾引他上牀,爲什麼要搶我的愛情?我什麼都沒有,我爸爸媽媽再也見不到了,我小心翼翼地過生活……可你卻整天地欺負我!……爲什麼?因爲你嫉妒!你學習差、脾氣差、整天做壞事,你有哪一樣比得上我?憑什麼當夏晴遠女朋友?!哈,你還想要他的孩子?……你配麼?告訴我你這種女人你配麼?!我害你有錯嗎?就是你這種女人你憑什麼要那些幸福的東西?!”
一口氣說完,尤佳音的眼底泛起潮紅。
可是藍雨卻什麼都沒有說,即便是一句反駁的話、奚落她的話也沒有。
尤佳音頓了頓,穩住情緒,繼續輕輕吐字:
“好吧,我承認我是心裡黑暗,可是我無依無靠,爲什麼你就不能放過我一些?我不是愛裝,我只是無依無靠需要自我保護。你不覺得我現在的樣子和你自己很像?哈,我是被你傳染的!你欺負我的時候不就因爲嫉妒我嗎?我也是!是你誘惑得我變壞的,你搶走我的夏晴遠,我就要狠狠害你,狠狠狠狠地害你!”
她不停地深深運氣,靠近她的臉,一字一句道:“我和夏晴遠從小就認識,我曾經以爲,他會是我這輩子唯一的男人。藍雨,對於這件事,我真的沒有辦法不恨你!”
藍雨聽到這裡眼睫忽然顫了顫,脣角微動,但還是沒有說話。
尤佳音冷哼一聲,輕輕嬌笑道:“怎麼,你還覺得委屈?你難道不該得到報應麼?你害得我被你們家裡人趕出去,害得我被夏晴遠狠狠丟棄……你知道那時的我有多絕望嗎?哼哼哼……我唆使宸夜去害你難道不對嗎?!你本來就已經人盡可夫,我那樣做還算是報復你了?呵,只可惜當年我看錯宸夜,讓你找準機會對我反咬一口……哼,宸夜那個傢伙……!”
她說着,頓了一頓,眉目含情地轉向藍雨。
“但是這次不會了。”她湊近她,柔柔地笑:“我知道你在算計什麼。陸景執是你的親生父親吧?你不必否認,我在你家見過他的照片。你以爲你找到他做靠山就可以風雨不懼了?他即使當了股東,現在能保你什麼??”
尤佳音一陣輕笑,目光忽然閃了閃,看着藍雨的眼睛說:“藍雨,葉寧在你心裡很重要吧?我第一眼看見他就覺得他不錯,他身上還有夏晴遠的味道,況且,他可比夏晴遠好多了。”
藍雨冷下臉來,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尤佳音冷笑一聲,撤回手,起身站在藍雨頭頂上方。
“真是可惜了。”她笑,覺得沒有什麼比看到這個人的不幸更令她痛快:“可惜呀,你以後恐怕沒臉再和他一起了。顧赫銘馬上就來,他很噁心變態的,耍起性子來可不管什麼陸景執什麼憐香惜玉的。等他今晚玩夠了,我再帶你去找顧元鵬。那個老不死雖然那傢伙不行,但卻比他兒子變態十倍,你就慢慢地好好享受吧……”
她邊笑邊後退,從牀邊地毯上抱起一個黑皮盒子,一揚手,把盒子裡種種猙獰怪異的東西全都灑在牀上。
她瞥了瞥牀上那一件一件造型各異看着就能讓人臉紅心跳的邪惡器具,眼底的那絲恨意如此明顯。
“那,這些都是爲你準備的,每一件都會很銷魂。”她咯咯地笑,不停地笑:“這麼多工具,每一樣都用一次肯定也受不了吧?不過我覺得對你就難說了。別人是難熬,你這麼浪,可以當那是享受嘛……還有這個……”她擡手,舉起幾片避孕套:“這東西你也用不着了,又不會生孩子,你好爽啊!就在這兒等着吧!!”
眼底隱着重重的陰霾,收起握得發抖的拳頭,她深吸一口氣。
然後緊緊咬着泛白的下脣,毅然轉身離開。
“尤佳音。”
身後藍雨淡淡的聲音響起。
停步,她不可遏止地重重喘息,很久以後,聽見藍雨平緩地問:“告訴我,那時你和夏晴遠在一起,是不是真的愛他?”
尤佳音茫茫看着前方,眼底閃過無數複雜的情緒,最終回過頭,平靜地說:“我愛他。”
藍雨愣了愣,一瞬不停地盯着她的眼,最終自嘲一笑。
她緩緩躺回了牀上,寂然望着頭頂上方。
尤佳音轉回頭幾步快走,砰地一聲關上房門。
——藍雨,我羨慕你,嫉妒你,懼怕你……詛咒你。
她們之間,永遠沒有誰對誰錯。
房內寬牀上的藍雨望着視線上方奢華的屋頂,忽然發現自己過去的恨竟是那麼地蒼白無力。她的人生,似乎只會是一場又一場永無止境的錯誤。
那是她自己所造成的慘淡人生,讓她本就不甚明亮的心靈,沉寂得更加徹底。
頭好痛,尤佳音不知給她吃了什麼,她的整個身體似乎只能任由人擺佈。
門外很快傳來一陣猥瑣的腳步聲,有人開了門,着急一般地向這邊陰邪怪笑:
“哈哈哈我的小藍雨,準備好了麼?今天你就是我案板上的肉,不好好伺候我可不行哦!……”
她垂眸,眼底泛起冷寂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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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葉寧的眼皮跳得厲害。
時間已接近夜晚九點,他皺着眉躺在房間裡玩電腦,莫名心慌。
這時忽然接到簡紹的電話,簡紹在一個噪雜的場所平靜地問他:“藍雨去你那了嗎?”
葉寧眼皮又是一跳,說:“沒有啊,怎麼了?”
簡紹說:“我在她拍片的現場,工作人員說她下午和晚上都沒有來。”
葉寧坐了起來,聽見簡紹說:“有人看見她上午被一個男的攙走了。”
…………!!!
葉寧大腦裡一陣嗡嗡亂響,半響以後才聽見簡紹的話:“你先別急,我猜到大概是誰幹的,你到星誼樓下找我。”
與此同時,正在星誼董事長辦公室與各大股東促膝夜談的顧元鵬接到一通電話。
電話裡,一道熟悉的聲音正在驚惶地嘶喊——
“……爸!!快來救救我啊!!他媽的這女的是個瘋子!!我不要了……嗚啊啊啊!!你……你……你!!你簡直就是瘋了!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
顧元鵬一陣震驚,聽見自己兒子驚惶慘叫的同時,也聽見電話那頭另一個人毫無顧忌的冷笑。
那聲音低低暗暗,媚惑又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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