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苦苦追問七娘的下落,其實他從小就跟着李承道一起去李休那裡學習,後來李承道雖然被逼去了美洲,但七娘還在,而且七娘與李承道之間的聯繫一直沒斷,這件事不但李休知道,他的那些學生們也幾乎都知道,所以李承乾沒理由不知道。
果然,李休的話一出口,李承乾的臉色也不由得變得慘白,甚至連身形都有些站不穩,這讓李休也是心生不忍,剛想上前扶住他,可是李承乾卻是退了一步躲開了。
過了好一會兒,只見李承乾的臉色這才恢復了幾分血色,隨即他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然後這才緩緩的道:“那她還會回來嗎?”
“我不知道,也許會,也許不會,畢竟路途實在太遙遠了,而且海上航行也不安全,我也並不希望她冒這個險!”李休這時也是神情默然的回答道,對於七娘去美洲這件事,每次想起來他都會感覺胸口有些發悶。
聽到李休的回答,李承乾閉着眼睛這才緩緩的睜開,眼睛中似乎有淚水劃過,不過這時他卻猛然轉過身去,似乎不想讓人看到自己流淚,片刻之後這才用壓抑的聲音道:“多謝先生,我明白了!”
李承乾說完邁步就要離開,李休伸手想要挽留,可是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張了張嘴也沒有說出口,只能看着李承乾一瘸一拐的走到他那輛特製的馬車前,然後被人扶着上了馬車,從頭到尾都沒有回過頭。
李休呆愣的站在那裡,眼睜睜的看着李承乾蹣跚的腳步離自己越來越遠,這讓他心中忽然涌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似乎從此刻起,自己與李承乾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遠了,恐怕日後再也難以恢復到原來的親密了。
李承乾坐上馬車之後,整個人就像是木頭似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趕車的車伕不知道他要去哪,於是這時仗着膽子開口問道:“太子,接下來去哪?”
車伕的話問出口後,車中的李承乾卻是好半天沒有迴應,車伕也不敢催,最後他都懷疑李承乾是不是在車裡睡着了,結果這才聽到李承乾有些木然的聲音傳出道:“回宮!”
聽到李承乾的吩咐,車伕也立刻答應一聲,然後一甩鞭子趕着馬車離開了這裡,只不過有一些東宮的侍衛卻發現,他們走的時候,李休依然遠遠的站在那裡並沒有離開。
馬車很快回到東宮,只見李承乾下了馬車進到自己的寢宮,然後將所有內侍與宮女全都趕了出去,偌大的一個宮殿中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不過李承乾卻沒有做什麼,只是獨自一人來到自己的書案後坐下,目光呆愣的看着宮殿的一個角落,也不知道腦子中在想些什麼?
宮中的人也都知道李承乾的心情不好,誰也沒敢打擾,本來他們以爲李承乾就算心情不好,自己呆上一會也就沒事了,畢竟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
不過讓人沒想到的是,李承乾這次卻有些不一樣,一個人在殿中一坐就是一下午,等到外面天都黑了,殿中還是沒有任何的動靜,負責膳食的內侍怕李承乾餓着,最後只能硬着頭皮進到殿中請示道:“啓稟太子,該用膳了!”
“出去!”一個冷淡的聲音傳出道,李承道的身影隱藏在書案後的陰影裡,因爲他把內侍和宮女都趕出來了,所以也沒有人敢進來點燈,導致整個整個大殿也十分的陰暗,讓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這個內侍聽到李承乾的聲音中似乎沒什麼怒火,而且他負責李承乾的膳食,若是李承乾不吃飯而傷了身,他也逃不了責任,所以這時再次仗着膽勸道:“殿下,人怎麼能不吃飯呢,若是餓壞了身體……”
“滾!”沒等內侍把話說完,就只見李承乾猛然站起來怒吼一聲,隨手抓起桌子上的硯臺就扔了過去,結果沉重的硯臺一下子砸到內侍的額頭上,結果內侍慘叫一聲摔倒在地,額頭上的鮮血也立刻涌了出來。
內侍雖然受了傷,但這時卻不敢再呆在這裡,當下連滾帶爬的跑出殿外,生怕李承乾將怒火發到他身上。
不過李承乾的怒火卻已經被內侍挑了起來,特別是在他扔出硯臺之後,更像是一頭瘋狂的獅子睡醒了一下,抓起身邊的東西就四處亂砸,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心中好受一些,結果不一會的功夫,碎裂的瓷片與撕碎的紙張被扔的到處都是,桌子、香爐、屏風等等也都被掀翻,整個寢宮就變成一片狼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承乾終於將全身的力氣都發泄光了,最後整個人依在柱子上緩緩坐下,黑暗中的他感覺臉龐上有淚水劃過,心中也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悲憤與無助,這讓他禁不住不停的低聲道:“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
與此同時,李世民剛剛吃過晚飯,正坐在兩儀殿中像往常一樣處理着政務,今天因爲接見李休花費了一些時間,所以政務也積壓了一些,他也只能熬夜將它們處理完,畢竟每一件政務都可能關係到一地的安危,耽誤一天就可能增加一分風險。
不過也就在李世民剛處理沒幾件政務,卻忽然只見一個老內侍來到近前,然後低聲稟報道:“啓稟陛下,太子將自己一人關在房間,剛纔更是大發雷霆將房間裡的東西砸的稀爛,東宮中人也無人敢勸!”
聽到內侍的稟報,李世民這才擡起頭,不過他這時的臉上卻沒有露出擔心的神色,反而神情冷漠的道:“知不知道他是因何而發怒?”
“這個……”只見這個老內侍猶豫了一下,這纔再次開口道,“太子之前見過駙馬,兩人在宮中單獨聊了好一會兒,據說在分別時,太子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對,然後太子回到東宮就將自己關到房間裡,不允許任何的靠近。”
“李休嗎?”李世民聽到這裡也是臉色一沉,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