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白天喧囂無比的長安也隨着宵禁安靜下來,皇宮中更是如此,除了巡夜的禁衛外,宮中的道路上幾乎是靜悄悄一片,不過一輛馬車卻很快打破了這種寧靜,最後來到兩儀殿前,隨後只見裴寂從馬車上下來,然後快步進入到兩儀殿中,說起來宮中是嚴禁外臣的馬車進入的,更禁止騎馬,但裴寂卻有李淵的特許,所以他的馬車才能在宮中通行無阻。
兩儀殿中依然燈火通明,李淵習慣在晚上批閱一會奏摺,不過當聽到宮人的稟報後,也立刻扔下手中的毛筆站了起來,隨後只見裴寂行色匆匆的走進來,這讓李淵禁不住主動開口問道:“如何,事情可辦妥了?”
“啓稟陛下,臣在宣旨時,公主也剛好前去,結果生了一些事情。”裴寂當下無奈的回答道,如果平陽公主不是那麼巧的趕到,恐怕也不會生後來那麼多的事情。
“平陽她有何反應?”李淵聽到這裡也不由得有些擔心的道。
“公主很冷靜,她幫李休做出決定,選了那個賜婚裴矩之女的聖旨,不過她提出一個條件,那就是要親自操辦李休的婚禮,臣也答應了,只是沒想到平陽公主立刻就爲李休辦了一個簡單的婚禮!”裴寂簡單的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也不知出於何種心理,他竟然沒提李休硬拉着平陽公主拜堂的事。
“哦?三娘竟然會如此順從,難道就沒有一點意外的事情生?”李淵聽到這裡卻有些不敢相信的道,他了解自己這個女兒,與她母親一樣都是典型的外柔內剛,否則也不會一直不肯原諒柴紹,現在自己逼着她心愛之人娶別人,她應該不可能這麼平靜纔對啊?
“這個……並沒有其它的事情!”裴寂略一猶豫終於決定幫李休和平陽公主隱瞞道,倒不是他想幫李休,而是這件事已經順利的辦完了,他不想再節外生枝,更不想因此與平陽公主結怨,反正當時拜堂時只有他們三人知道,李休和平陽公主應該不會公開宣揚,這樣一來,只要他不說,就沒有人知道。
“這倒是奇怪了,三娘她到底是怎麼想的?”李淵這時也不由得以手撫須道,他以裴寂有着絕對的信任,並沒有懷疑他的話,只是感覺平陽公主的反應很是反常。
“也許是平陽公主現與李休很難光明正大的結爲夫妻,所以放棄了原來的打算,另外她在爲李休辦婚禮時,臣可以看出她十分傷心,李休本來不同意,但卻被公主硬逼着與裴矩之女成了親!”裴寂這時再次補充道,既然決定要幫,那就幫到底吧,這樣也能讓李休和平陽公主都欠他一個人情。
聽到這裡,只見李淵也終於點了點頭道:“平陽傷心也是正常的,李休表面謙遜,實則是個高傲之極的人,恐怕也只有平陽才能讓他改變想法!”
李淵對平陽公主的反應雖然還有些起疑,不過既然裴寂說沒有異常,他也沒有再追問,而且天色這麼晚了,以裴寂的身份去辦這件事,已經有些大材小用了,所以在閒聊了幾句後,李淵就讓裴寂回去休息了,這也讓裴寂終於鬆了口氣。
與此同時,李休也終於被平陽公主從別院裡趕了出來,因爲天黑路滑,天氣又不好,所以平陽公主還派頭盔等幾個侍女打着燈籠護送,不過李休總感覺她們是在押送着自己回去洞房,做新郎做到這份上,估計自己也是有史以來的第一人了。
回到家中,頭盔等幾個侍女告辭離開,不過這時李休卻忽然將頭盔拉到一邊,然後神情嚴肅的低聲道:“頭盔,你是公主身邊最信任的人,如果公主有什麼異常的話,你一定要及時通知我!”
“嗯,奴婢明白!”頭盔聽到這裡立刻點頭道,她自然知道公主強逼着李休成親,自己心中肯定也不好受,甚至不用李休吩咐,她今天晚上也會小心的照顧平陽公主。
叮囑過頭盔,李休這才目送她們離開,隨後敲了敲自家的門,結果開門的竟然是月嬋,只見她這時也滿臉擔心,當看到李休明顯的鬆了口氣,並且立刻將他迎到客廳,邊走邊問道:“老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陛下怎麼會忽然就賜婚給您呢?”
“唉,這件事說來很複雜,我現在很累,明天再向你解釋吧。”李休有氣無力的回到廳中,看到廳中的紅燭還在,正中還貼着巨大的喜字,這讓他也不由得更感無奈。
善解人意的月嬋聽到這裡也沒有再追問,當下想了想再次開口道:“老爺,要不然奴婢幫您準備點吃的東西吧,您從中午到現在可連一口飯都還沒吃呢?”
“不用了,現在我也吃不下!”李休聽到這裡卻是搖了搖頭,隨後又想到了什麼,當下再次問道,“對了,那個衣娘怎麼樣,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新娘子送到洞房後,就只有老爺您能夠進入了,剛纔粉兒想進去,但也被奴婢攔了下來,不過奴婢剛剛偷偷的從門縫裡看了看,現衣娘,不對,應該是夫人靜靜的坐在牀邊,好像一直沒有動過。”月嬋提到衣娘時急忙改口道,衣娘既然嫁給了李休,那就是她的主母了,自然不能直呼其名。
聽到“夫人”這個稱呼,李休也不由得感到一陣蛋疼,今天早上他還是一個快樂的單身漢,結果晚上就多了個老婆,而且對方之前曾經被人主動送到自己家門前,卻被自己拒絕迎娶,可惜陰差陽錯之下,對方最終還是成爲了自己名正言順的妻子。
“老爺,現在都快三更天了,您是不是應該去見一見夫人?”月嬋這時輕聲道,她也看出李休心中的糾結,其實她對衣娘這位新夫人的到來也有些抗拒,只是這畢竟是大唐皇帝的聖旨,誰也無法更改,她擔心李休做出什麼過激之事,所以才勸說道,更何況衣娘也是個可憐的,她同樣也沒有任何的選擇。
李休聽到這裡再次躊躇了一下,最後終於還是站了起來,無論如何,這件事總歸要去面對,所以他也應該去見衣娘解釋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當下李休也讓月嬋她們休息,然後自己臥室門外,看了看窗紙上透出的燭光,李休再次長吸了口氣,然後推門走了進去,只見洞房之中紅燭帳暖,一個身穿喜服的女子靜靜的坐在牀邊,頭上的蓋頭擋住了她的容顏,更增添了幾分神秘之感,但也讓李休看不到衣娘臉上的表情,更無從猜測她心中的想法。
只見李休輕輕的關上門,然後來到衣娘面前,拿起桌子上早就準備好的喜秤,輕輕的把衣娘頭上的蓋頭挑起來,只見蓋頭下的衣娘略施粉黛,在燭光的照映下更顯得豔麗非常,而且她的身材與平陽公主差不多,喜服穿在她身上也很合身,只可惜衣娘這時卻全然沒有新娘子的嬌羞,反而目光冷淡的看着李休。
“你終於來了!”衣娘看了李休片刻,最後緩緩的開口道。
“爲什麼這麼說?今天是你我的新婚之夜,我自然要來。”李休聽到衣孃的話有些奇怪的道,其實他也不知道和衣娘說些什麼,既然對方先開口,他也就順着她的話說就是了。
只見衣娘並沒有立刻回答李休,而是輕輕的站起來走到桌邊,看着鏡子中穿着喜服的自己,這才輕聲道:“上次我穿着喜服,被人送到你家的門前,結果卻被你閉門不見,雖然我理解你的苦衷,但這對於一個女子來說,絕對是一個巨大的羞辱。”
說到這裡時,只見衣娘忽然從衣袖中抽出一樣東西,然後輕輕的放在桌子上,結果卻讓李休大吃一驚,因爲衣娘拿出來的竟然是一把鋒利的剪刀,這也讓他禁不住驚聲問道:“你……你這是要做什麼?”
不過衣娘這時卻是忽然露出一個有些心碎的微笑,聲音輕柔的道:“在婚事上,你之前已經羞辱了我一次,所以我絕對不會讓你再羞辱我第二次,在進到洞房之後,我就暗暗誓,如果你在三更之前還不回來,我就用這把剪刀自裁而死!”
衣娘臉上心碎的表情,以及她說話時的語氣,讓絕對不會懷疑她的決心。這也讓李休嚇出一身的冷汗,幸好平陽公主把他趕了出來,否則今天晚上他家中恐怕真的會出現一幕慘劇,如果衣娘真的自裁而死,恐怕他這輩子都會生活在愧疚之中。
“你想多了,我們已經拜堂,我自然會回來,只是外面有些事情耽誤了。”李休這時強笑道,同時他也有些預感,好像衣娘已經知道了自己和平陽公主的事。
果然,只見衣娘目光清澈的盯着他,過了好一會兒這纔開口道:“你不用隱瞞了,公主和你的關係恐怕不是那麼簡單吧,另外陛下忽然下旨賜婚,是不是也和公主有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