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赫拉不是李休的朋友,頂多只能稱得上是熟人,因爲李休一共也沒見過對方几面,不過就算短短的幾次會面,也讓李休發現巴赫拉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但也沒想到他竟然發跡的這麼快,短短几年就已經成爲波斯的英雄,要知道現在波斯可沒有國王,日後他完全有實力問鼎王位。
現在巴赫拉手握兵權,又積累了相當高的聲望,這次又忽然派扎馬斯前來大唐,肯定不是簡單的交流,而是想從大唐這裡得到什麼,所以李休這時也變得認真起來。
果然,只見扎馬斯這時遲疑了一下,隨後很快就擡頭道:“國公殿下,巴赫拉其實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野心,他最初也只是想要從大食人的手中將波斯拯救出來,畢竟波斯是我們的祖國,可是現在因爲卡瓦德將軍的猜疑,他的處境也越來越糟糕,在這種情況下,他也不得不想辦法自保,而現在能幫他的也只有大唐了。”
“扎馬斯,我見你可不是來聽這些場面話的,巴赫拉有什麼要求就直接說出來,我不喜歡別人和我兜圈子!”李休聽到這裡卻是臉色一板道,扎馬斯上面說了這麼多,卻根本沒有任何實質的內容,這讓他也有些不耐煩。
看到李休不高興,扎馬斯當下也是一愣,因爲他想到之前巴赫拉告訴過他,大唐人不喜歡把問題說的太明白,卻沒想到差點惹怒這位國公殿下,不過他很快也想到巴赫拉告訴過他,這個燕國公殿下不是普通人,這讓他也很快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國公殿下息怒,因爲之前巴赫拉交待過我,讓我來到大唐要謹慎一些,因爲我們不清楚大唐的態度,不過他對國公殿下卻是十分的推崇,所以讓我先來找國公殿下商議這件事,甚至之前我見到皇帝陛下時,也並沒有向皇帝陛下透露任何消息。”
只見扎馬斯先是道歉,隨後頓了一下又接着道:“現在巴赫拉的情況十分糟糕,本來他還想着要和卡瓦德和解,可是後來他卻發現,卡瓦德是個心胸狹窄的人,根本容不下他,如果不是有大食人的威脅,恐怕早就派人殺掉他了,所以現在巴赫拉也已經死了這條心,爲了求自保,他也只剩下最後一條路,那就是殺掉卡瓦德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終於聽到扎馬斯說出了巴赫拉的真實想法,李休卻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隨後這才淡淡的道,“雖然我不清楚你們波斯現在的具體情況,但是那個卡瓦德能夠將波斯王都逃亡到我們大唐,恐怕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而且他在波斯經營多年,肯定也是根深地固,而巴赫拉崛起也不過才短短數年,他真的有實力動搖卡瓦德的統治嗎?”
面對李休的質疑,扎馬斯也不由得心中一驚,因爲李休猜的不錯,巴赫拉雖然崛起的十分迅速,但畢竟根基不穩,在波斯的影響力也依然比不上卡瓦德,所以他纔想盡辦法從外界尋找援助,而大唐就是他的第一個目標。
只見扎馬斯這時深吸了口氣,隨後這纔開口道:“國公殿下說的不錯,相比卡瓦德,巴赫拉現在的確處於弱勢,不過巴赫拉可不僅僅只代表着他自己,他背後還有一個在波斯影響力巨大的家族,巴赫拉的家族經營着數支商隊,常年來往於大唐和波斯之間經商,這也讓他們積累了鉅額的財富,另外巴赫拉家族還有很多人在軍隊或地方上任職,可以說有錢有勢,卡瓦德之所以不敢對巴赫拉動手,除了外有強敵,另外一個主要原因就是忌憚巴赫拉家族的勢力。”
說到這裡時,只見扎馬斯頓了一下接着又道:“除了巴赫拉家族外,在波斯還有一股十分重要的勢力,這股勢力來源複雜,我不知道該怎麼用漢語解釋,不過國公殿下可以理解爲你們大唐的文官集團,卡瓦德是軍事統帥,他現在把持着大權,卻把波斯其它重要的大臣都驅逐權力中心,比如祭祀、商人等等,讓軍人把持着波斯的大權,這讓不少人對他十分不滿,在我來之前,這些人就已經暗中與巴赫拉接觸,現在他估計已經得到了這些人的支持。”
“哦?不錯嘛,背後有一個勢力強大的大家族支持,又有一幫沒落的波斯貴族和商人支持,看來巴赫拉倒是挺得人心的。”李休聽完扎馬斯的這些話,當下不由得再次一笑道。
“不僅僅是貴族,巴赫拉在平民間的聲望更高,因爲他的軍隊與一般的波斯軍隊不同,從來不會搶劫平民的財物,這點他也是向中原的軍隊學習,在軍紀上十分嚴格,這也讓他贏得了普通百姓的人心,不過也是卡瓦德決心想要除掉他的主要原因之一。”扎馬斯這時再次說道,甚至在提到巴赫拉時,他眼中也爆發出一股攝人的神采。
李休可能無法體會扎馬斯現在的心情,做爲一個精通史學的學者,扎馬斯對於波斯也有着極爲深厚的感情,可是這些年波斯內憂外患不斷,國內的百姓也是民不聊生,這讓他也十分的痛苦,而他又不喜歡卡瓦德的統治方式,本以爲波斯已經沒有希望了,可是卻沒想到自己曾經的學生巴赫拉突然崛起,這讓他也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光明,所以纔會不遺任力的幫助他。
“好吧,我現在已經瞭解了巴赫拉在波斯的情況,不過我很好奇的是,他派你來我們大唐做什麼?”李休當下再次開口問道,雖然他知道巴赫拉是想尋求大唐的幫助,但是讓他想不通的是,大唐似乎對波斯能夠提供的幫助似乎並不多,畢竟雙方離的太遠了,反而是近在咫尺的羅馬對波斯的影響更大。
“國公殿下何必明知故問,巴赫拉自然是想要尋求大唐的支持,而且巴赫拉告訴我,想要尋求大唐的幫助,就必須先說服國公殿下,然後再由國公殿下去說服大唐的皇帝陛下,本來上次我就想和您商議這件事,只是當時有羅馬人在,而這件事巴赫拉暫時不想讓羅馬人知道,所以我也只好等到今天才再次來見您。”扎馬斯這時也是苦笑一聲道。
“扎馬斯,我想巴赫拉是不是誤會了什麼,雖然我們大唐上次幫了你們,但那只是不希望看到波斯被大食滅掉,至於波斯內部是由誰來統治,我們並不怎麼在意,所以他想讓我們幫助他打倒卡瓦德,我們好像也沒有幫助他的理由吧?”李休這時卻是似笑非笑的說道。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巴赫拉也知道這個道理,若是大唐能夠幫助我們,那麼等到巴赫拉掌管波斯後,大唐的貨物通過波斯時,我們也將統一隻收一成的稅,並且保證他們在波斯境內的安全,如果大唐擔心我們毀約的話,我可以代表巴赫拉與大唐簽下盟約,若是背棄這份盟約,我與巴赫拉必遭光明神的唾棄!”扎馬斯這時十分嚴肅的再次道。
波斯信奉火神,也稱光明神,波斯王身負着皇權與神權,而光明神在波斯人中有着巨大的影響力,如果波斯人以光明神來定下誓言,就算是死也不會背叛。
聽到扎馬斯提出的條件,李休也不由得十分心動,波斯也是絲綢之路的必經之地,而在這條絲綢之路上,除了險惡的自然環境外,最大的困難就是路上重重的關卡了,而且古代的稅收極重,有些幾乎是明搶,收的稅比貨物本身價值還要高,這也導致一件貨物運到目的地後,往往要漲出數倍甚至是十數倍的價格,而波斯只收一成稅,這個稅收可以說已經相當低了。
只見李休沉思了好一會兒,最後終於擡起頭道:“你們的提出的條件倒是十分有吸引力,只不過我有件事想不通。”
“什麼事?”扎馬斯聽到李休的話也是一愣道。
“很簡單,你們口口聲聲的說要尋求我們大唐的幫助,可是大唐離你們波斯那麼遠,就算我們大唐想要支持巴赫拉,恐怕支持的力度也十分有限,頂多就是支援你們一批武器物資,而且這千里迢迢的運送過去,也十分的不方便,而且這點武器物資對你們來說,幫助也十分有限吧。”
說到這裡時,只見李休頓了一下接着又道:“相比之下,羅馬就離你們太近了,所以我覺得你們最應該尋求幫助的應該是羅馬吧,若是羅馬的那位希拉剋略陛下能夠支持巴赫拉的話,那麼你們對卡瓦德的勝算也就更大了。”
聽到李休上面的這些話,只見扎馬斯先是贊同的點了點頭,但隨後卻是又搖了搖頭苦笑道:“國公殿下說的不錯,相比遙遠的大唐,羅馬對我們的影響力也更大,事實上我和巴赫拉最開始時,也的確想要尋求羅馬的幫助,只不過後來卻出現一個問題,這讓我們不得不轉而尋求大唐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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