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您終於……回來啦?”一個長相清秀的宮廷侍女含淚道。
“啊。回來了啊。”
被稱做爲皇帝陛下的俊秀青年臉上帶着大家熟悉的笑容。他頭一擡,接受那陽光的洗禮,赫然出現的……是文宇的臉。不,應該說那個一直微笑着的文宇便是在三年前登基的北周武帝宇文邕!
“皇帝陛下,這次您回來……不走了嗎?”那位侍女略帶希望的問道。
“也許吧。”淡寥的回答,嘴邊的笑容冰冷的令那位侍女凝結了笑意。
“奴……奴婢告退了……”急忙的逃離,說不清是爲什麼,但女性的直覺告訴她:趕快逃離那個微笑着的人!
“呵呵,這個侍女好像是叫靜儀吧?待在你身邊久了,竟然連規矩都忘了啊,不該問的就不應該多問啊。要不要我把她給處理了啊。”一個渾身上下都充滿着成熟男人氣息的人在那侍女跑出上書房後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
那男人示意宇文邕周圍已經沒有多餘的耳朵了。而宇文邕報以瞭然的一笑。
“這就用不着了,舅舅。畢竟,她也跟了我很多年了,也無大過,就因爲多問了句話而殺了她好像有些過了啊。”無害的笑容又再次的回到了文宇……不對,應該說是宇文邕的臉上。
“唉……你具備了一個帝王所需的霸氣,手段,智謀,和隱忍。但你卻獨獨缺少了一個帝王所需要的狠啊!”那個中年男子用力的閉上眼睛,用一種幾近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着。
“謝謝舅舅的提醒,但應該做如何的自己,我心裡明白。這點,不需要任何人來插手。”宇文邕看向那個自己稱之爲舅舅的人的眼神瞬時冷了好幾分。
這個眼神冰冷,且帶有一種致命的威脅感,讓那人感覺好像在冰庫裡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
“唉……隨你吧,”被宇文邕稱爲舅舅的衛公直大人在精神的世界中掙扎了好久之後開口,“反正你自小便是這樣,看起來溫和,性子卻是格外的強硬。我也知道,自你的父皇被宇文護那孽畜毒害之後,你就無時無刻的不在想幹掉他吧?”
此時在衛公直臉上出現的,是近乎猙獰的表情。
“呀,這種話可不能亂說的啊。”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微笑公子繼續微笑着,但從他的眼中透露出來的殺意足夠讓人在瞬間被凍結。
這殺意即便是並沒有指向他身邊的衛公直,也足夠令那人幾乎癱倒在地。無法在這樣的殺意中如履平地的站立着,他只能出聲轉移他的注意力,“以前,我也不想說你的,畢竟你現在是皇帝陛下了,有自己的考量。但是,你自從登基之後就一直找各種藉口出去,難道就不怕這個皇位不穩嗎?”
“哦,三年都過去了,舅舅你還是沒想明白嗎?我還以爲以你的聰明才智早就應該想到的。難道你以爲父皇被毒殺之後那兩個做皇帝的人就沒想到過反抗,奪回實權嗎?他們就是因爲太想做個真正的皇帝,所以纔會被落得不能善終的下場啊。
現在的實權在宇文護手裡,他只不過是礙於名不正言不順,所以纔會想要擁立一個傀儡皇帝,自己掌實權啊。一個傀儡一旦脫了線,就離死不遠了啊。同樣的,我表現的越對皇帝這個位子不感興趣,我的皇位也就坐得越穩啊。”宇文邕看向遠方,輕輕的嘆了氣,隱約的透露出一股無奈。
“但……但是,就忍得住?”這些他都知道,但他就是無法明白,三年前才十八歲的他就能看得這麼透,想得這麼明白,並且能夠如此的……約束自己?這樣的他……實在是太可怕了!
事實上,這三年來,宇文邕在皇宮裡的每一天無不是在討好宇文護這個殺父仇人中度過的。宇文護還以爲他自己先是毒殺了宇文泰這位明君,之後又連殺兩位他擁立的君主的事實並沒有人知道,但對於宇文邕這位在幼年時期就已經擁有的屬於自己的獨立情報機關的人而言,這些都不可能瞞得了他。
而當時還年少的宇文邕就要天天在討好殺父仇人中渡過每一天。這其中的苦楚,普通人是無法想象的。而他就在這一天天中博得宇文護的好感,並且穩穩當當的做了三年的皇帝。幾乎每年都會以各種理由出宮“遊玩”,並且經常無理取鬧的拒絕上早朝……
“所以說啊,我的舅舅。你……不適合當一個皇帝啊。”微笑公子依舊的輕輕一笑,只是那笑中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感,有無奈,無助,輕嘲,苦澀……
“回來已經有一會兒了啊,我想我應該去給我這位叔叔去‘請安’了啊。”在逆光之下,宇文邕的身形看上去那樣竟的單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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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主公,宇文邕那小兒回來了,如今正等在外面見您呢。”一個眼睛如綠豆一般的人有些調笑的狗腿道。
“哦?是嗎,那小子回來了啊,憑他那麼柔弱的身體,到沒有死在路上啊。不過,沒死也好,他要是死了,我還不知道上哪兒去找一個這麼聽話的傀儡娃娃了啊。那麼去對他說,本王昨夜沒有睡好,現在還在牀上呢。”宇文護擡起他霸氣的眉,近乎殘酷的吐出冰冷的話語。
“主公,現在外面可是下着雨的啊。”那人有些幸災樂禍的說到。
“啊,那樣不是很好麼,空氣清新啊。”
“可是現在已經是初冬了啊,他身邊的那兩個侍衛又好像都沒有帶傘啊。”那人又笑得更歡了。
“那樣不是很好嗎?看看我養了三年的狗到底有多忠心啊。李全啊,去給我盯着,看看他的反應。”
“是!”李全很快的回答到,實際上他非常興奮於去看看那個平日裡高高在上的皇帝,如今是多麼的狼狽。
在這麼一個寒冷的天裡,冰涼的雨靜靜的漂着
“實在是不好意思啊,我們大人昨夜沒有睡好,現在還在牀上躺着呢。”與他所說的話語完全相反的趾高氣揚令跟在宇文邕身邊的那兩位侍衛直想衝上去把他打得滿地找牙,但卻被宇文邕不動聲色的攔了下來。
“叔叔他在我不在的時候日理萬機,一定是累着了,真是對不住了啊,那我爲了略表歉意,就在這裡等吧。”及其溫婉的語氣,甚至帶上了歉意,悶悶的聲音讓他更顯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