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封信是詹德神僕給唐信和風語文長寫的一封招安的信。在信中,詹德神僕許下了很多好處。他告訴唐信和風語文長,如果他們出力搬倒了羅滿多,讓他的人坐上了城主之位,那麼他們的妓院非但不會被關閉,而且永久免稅,並享有好幾項幽冥神教的特權。
信的內容很長,還特意授意唐信和風語文長應該怎麼做,一副“手把着手兒教你殺人”的派頭。唐雅馨唸了好半響才唸誦完畢,她忐忑地看着羅滿多,“大人……不是我們不願意選擇你指的活路,只是,現在的情況是我們必須選戰一邊,要麼站在有着幽冥神教背景的詹德神僕的一邊,要麼站在大人你這一邊。換做是你,你會怎麼選擇呢?”
羅滿多會選擇……他自己都不願意承認,如果是他站在唐信和風語文長的角度來選擇,他也會選擇勢力更大的詹德神僕的一邊。
唐雅馨繼續說道:“大人,事實上不僅是我們收到了這樣的招安信,整個日出城的很多有勢力的人都收到了類似的信件。詹德神僕的用意很明顯,趁着你還沒站穩腳跟,李樂王爺還沒有進駐主城臨海城,他要取你而代之。就算他不坐上城主的位置,那也是他所控制的人坐上那個位置。”
這話,羅滿多聽了便有了新的想法,他心裡暗暗地道:“詹德神僕的動機和目的我是清楚的,但他已經在聯合日出城的各方勢力,類似眼前這種招安的信件,我卻是不知道的。馬無極說組建的負責收集情報的玄情局才成立不久,能力有限,看來以後得加強這方面的人力物力的投入了。”
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裡,羅滿多卻並不責怪馬無極和搞情報的玄情局成員。他不會認爲他在倉促間授意馬無極組建的一支簡易的情報隊伍無所不能,而詹德神僕送信給日出城各方勢力,這是很重要也必然很隱秘的事情,所以玄情局的情報人員搞不到情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唐雅馨卻不知道羅滿多心裡在想什麼,她接着說道:“大人,在前來邀請你的時候,一直到你來到這個大堂,我們一直都在示好,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詹德神僕與你,我們更傾向與站在你這一邊。但你一來就咄咄逼人,我們……”
他們是在試探,是在謀求合作之前的最大的利益,羅滿多頓時全明白了。但是,他並不完全認同唐雅馨的話,如果不是他掐着唐信的脖子,隨時可以要了唐信的小命,唐雅馨會這樣說嗎?
人與人之間的利益博弈是非常複雜的事情,實力纔是最大的本錢,也只有絕對的實力才能讓人臣服——讓唐雅馨表示臣服的不是羅滿多的作爲城主的權勢,而是羅滿多剛剛所表現出來的超強的實力!
大門口人影晃動,上百個埋伏好的殺手涌了進來,虎視眈眈地看着羅滿多。但沒有一個人敢貿然上去戳羅滿多一指頭,他們無法威脅到一個玄甲在身的玄武士,更何況這個玄甲玄武士還掐着他們老大的脖子,隨時都能要了他們老大的命。
隨後,馬無極和藏焚也帶着各自的人衝了進來。他們的人更多一些,有兩百多人,而且颶風團和城衛軍的人看上去也更加彪悍一些。馬無極和藏焚早就將整個春蘭院秘密地監控了起來,對方埋伏的人一動,他們也就開始行動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扮演着黃雀角色的馬無極和花當一現身,唐信和風語文長這邊的氣勢頓時喪失殆盡。如果,唐信和風語文長能趕在馬無極和花當帶人衝進來之前擒獲羅滿多,那麼他們就贏了,而現在,他們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機會。他們也沒有任何可以用來和羅滿多談判的籌碼了,羅滿多隻要一句話就可以要了他們的命。
“就憑這樣一封信,你們就認爲我會放過你們嗎?剛纔……”羅滿多的視線掃過一大羣噤若寒蟬的殺手,冷冷地道:“剛纔你們可是想殺了我的,就憑這一點,我就可以治你們的死罪!”
風語文長想說句什麼,卻被唐雅馨用眼神給制止住了。
這個小動作被羅滿多發現了,他心中頓時一動,暗暗地道:“外面的人都認爲唐信和風語文長是日出城的兩個地痞惡霸,難道這只是不實的傳聞,唐雅馨纔是這二人的主心骨?對,有這個可能,以唐雅馨的智慧和心機,唐信和風語文長肯聽她的也並不是多麼奇怪的事情。”
想到這裡,羅滿多鬆開了唐信。唐信頓時跌坐在地上,他彷彿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整個心神都還在死亡的恐懼之中,以至於跌坐在地上的他仰望着羅滿多,甚至忘記了爬起來。
如果想,羅滿多可以再次用同樣的方式掐住唐信或者風語文長的脖子,甚至殺了他們,所以放開唐信與繼續控制他對他而言沒有多大的區別。這就是絕對的實力差距!這就是壓倒性的優勢!
“說吧,唐小姐,你究竟在玩什麼花樣?”羅滿多說道:“給我一個說法,不然我就找你要一個說法。”
唐雅馨看着蛇玉眼甲後面的羅滿多的眼睛,鎮定地道:“我說過,我們必須選一個陣營生存。我們更傾向與城主大人你,但在這之前,我們想看看大人的真正的實力。我們要追隨的人,必須是將來有一番大作爲的人。你的四項政令雖然觸動了我們的利益,但我卻覺得你不是一個簡單的人,更不是一個平凡的人。我斷定,你是一個有着很大野心的人,而我和我的兩個哥哥也是很有野心的人,我們都是同一類人。”
“原來你是刻意試我的實力?同時,你想通過這種對抗來了解我,是這樣嗎?”羅滿多全然明白了。唐雅馨、唐信和風語文長是有意投靠他,但在投靠他之前要先試試他的實力,多瞭解一下他這個人,看值不值得追隨。
唐雅馨點了點頭,忽然單膝跪下,手捂住高聳的胸口,朗聲說道:“唐雅馨願意追隨大人!”
風語文長也做了同樣的動作,單膝跪地,手捂住胸甲說道:“風語文長願意追隨大人!”
唐信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單膝跪地,也朗聲說道:“唐信願意追隨大人!”
這三人的舉動,已經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這連番的試探,羅滿多已經摺服了他們。讓唐雅馨折服的原因或許很複雜,但讓風語文長和唐信折服的原因卻很簡單,那就是同樣是玄甲境的玄武士,羅滿多卻可以一招幹掉他們!對於一個玄武士來說,如果這樣的人都不值得追隨,那世上還有誰能值得他們去追隨呢?
地痞流氓的世界是一個充滿血腥和暴力的世界,只要你比他們更狠,更能打,他們就會認你做老大。如果你再很會賺錢,並分給他們好處,那麼他們就會爲你賣命了。就是這麼簡單。
羅滿多說道:“我確實需要人手,但這並不意味着我什麼人都要。我要的人首先要對我絕對的忠誠,你們能做到嗎?”
唐信和風語文長對視了一眼,卻沒有回答羅滿多的問題。
唐雅馨卻說道:“大人,這個世上沒有絕對的忠誠,只是背叛的條件不夠。恩愛的戀人也會爲了一點瑣碎的事情或者誤會各奔東西,爲了皇位,兄弟可以相殘,兒子可以殺掉父親,你來告訴我,什麼樣的忠誠纔是永恆的呢?”
羅滿多微微詫異地看着唐雅馨,這個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的女孩子已經用她的充滿哲理的言談打動他了。說實在的,他確實很認同唐雅馨的話,無論的原來那個世界,還是眼前這個玄法世界,哪裡有什麼絕對的忠誠呢?忠誠和背叛,就如同是一隻天平,在背叛的秤盤上添加砝碼,那麼就算再忠誠的部下也會慢慢傾斜,最會背叛。
唐雅馨繼續說道:“大人,這個時候我要說出效忠的誓言其實很簡單,只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但這樣的誓言又有什麼意義呢?我要說的是,我們願意爲大人做事,這是我們的生存之道。我們出身卑微,但我們也有我們的信仰,我們並不是那種兩面三刀的小人,所以,大人的擔心是多餘的。”
龍有龍道,鼠有鼠道。行走在朝堂之上的高官貴族們有他們的生存之道,從小就在黑道之中打拼的唐信和風語文長也有着他們的獨特的生存之道。唐雅馨也說得很清楚了,她和她的兩個哥哥之所以要追隨他,是因爲他夠強夠狠,更有天大的野心,跟着他,她和她的兩個哥哥就能獲得更大的生存空間!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良禽擇木而棲,就是這個道理。
唐雅馨、唐信和風語文長已經做出了他們的選擇,現在該羅滿多做出選擇了。羅滿多有兩個選擇,一是殺了他們,按照最初的計劃行事。二是收下他們,讓他們爲自己做事。
羅滿多沒有立即做出他的決定,他的心裡暗暗地道:“這個唐雅馨實在是太聰明瞭,我真想敲破她的腦袋看看她腦袋裡面究竟裝着什麼。不過,我的身邊要是有了這麼一個女人,爲我出謀劃策,我復興火日神教的計劃便又多了幾分勝算。當年,劉備不也因爲有了諸葛亮才奠定了三國鼎立的基礎嗎?這個唐雅馨,就是我的女諸葛,她來做我的智囊,做我的軍師是最合適的了。之餘唐信和風語文長,他們都是玄甲境的玄武士,稍加培養一下,也可以做我的得力干將。以唐信的毒蛇一般陰狠的性格,他正好替我經營我的玄情局。風語文長的脾氣暴躁,面向兇悍,惡名在外,正好替我打理妓院的生意。”
表面上沒有做出決定,他心裡卻已經開始給這三人安排最適合他們的職位了。
“大人,你的決定是?”唐雅馨緊張地看着羅滿多。她察言觀色的功夫很厲害,但唯獨看不穿羅滿多的心思。
“好吧,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羅滿多笑着說道。
風語文長和唐信對視了一眼,兩人的心裡都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唐雅馨的嘴角也浮出了一絲難以察覺到的笑意,她的緊張也是一掃而空了。
三人卻不知道,羅滿多的心裡卻在暗暗地道:“如果你們忠心倒沒什麼,如果你們有叛逆的跡象,我就讓金玲兒用靈魂契約收拾你們,把你們都變成端木空那樣的靈魂奴隸!”
羅滿多還是留了一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