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臨海城並沒有因爲蒙元帝國的使者的到來而改變什麼,商人依舊在市場上吆喝叫賣他們的貨物,妓女也依舊站在街道上隨意搭訕路過的男人,兜售她們的身體。沒有黃石主教,幽冥神教的信徒依舊去神廟朝拜月之女神,還有幽冥神教的衆神。總之,這個世界無論是缺了誰,它都會照常運轉。太陽會從東邊天際升起來,然後從西面的地平線下墜落下去,周而復始,一萬年前是如此,一萬年後也是如此。
也有一些改變,唐信的心情就是如此,前一刻還算過得去,但是接到羅滿多的情報回覆之後便變得有些凝重了。
“大人在搞什麼呢?如此重要的事情,他就兩個字——已閱。”唐信苦笑着搖了搖頭,然後將羅滿多返回的情報遞到油燈上,將它焚燒了。
羅滿多的意思很明顯,他知道了。但從兩個字的回覆裡,唐信根本就猜不到羅滿多的反應。羅滿多也沒有下一步的行動指示。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他沒將原狼•金陽的到來放在心上似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未免也太託大了吧?
唐信相信羅滿多能幹掉黃石主教,但卻不相信羅滿多能在原狼•金陽的手下活命。任何有常識的人都不會相信這一點。
“我就暫時監視蒙元帝國使者團的動向,有心的情報,也好及時上報。”唐信燒掉了情報,心事重重地離開了房間。
鎮東府的大花園裡,李樂和幾個漂亮的女奴又在做遊戲。這一次,李樂和幾個女奴玩的不是捉迷藏的遊戲,而是玩的猜字謎脫衣服的遊戲。兩個女奴已經輸得光溜溜的了,她們的身體在陽光下顯得很耀眼。胸前的蓓蕾和推薦的黑痕對男人有着很強烈的刺激作用,能直接地撩撥起男人的慾望。
那幾個女奴,恐怕是故意猜錯字謎,然後被罰脫掉衣服的吧?唐信的心裡這樣想着。
“不來啦不來了啦……”這時,一個嬌俏的女奴又輸掉了一局,嘴裡說着不要,手上卻一把拿掉了遮擋酥胸的抹胸,頓時一對大波蹦躂了出來,毫無這樣地曝露在陽光之中。
“哈哈!就你們幾個那豬腦袋居然也敢於本王爺玩猜字謎的遊戲,你們會輸掉內褲的!哈哈哈……”李樂叉着腰,笑得小肚腩一陣亂顫。
幾個女奴頓時發嗲撒嬌,小屁股扭得渾圓。
唐信嘆了一口氣,從花園裡的一條小路往後門走去。他實在不想在這個地方久待下去了。他的心中暗暗地道:“作爲大人的盟友,王爺應該配合大人的行動纔是,現在已經到了非常危急的時刻了,他卻知道在府裡玩女人,這樣的盟友有也等於沒有。在我看來,這個李樂不過是一個混吃等死的貨而已,根本就成不了大器。”
李樂確實是一個混吃等死的貨,作爲羅滿多的盟友,他能給羅滿多帶來的僅僅是一個合法的城主身份而已。除了這個,他什麼忙都幫不上。
出了後門,唐信向西門的一個據點走去。在西門過來的一條街道上,有一家茶樓。表面上,那家茶樓已經在臨海城經營了好幾十年了,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老茶樓,但自從唐信來了之後,那家茶樓的主人便更替了。在幕後,他纔是那座茶樓的老闆。來茶樓喝茶的人很複雜,販夫走卒,商人玄武士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是人就會聊天,尤其是喝茶的時候,總要搜腸刮肚地找點事來聊談。所以,茶樓裡每天都有龐大的信息量,來自各地的都有,而在這種環境下收集情報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這家名叫“各說各”茶樓便是日出城設在臨海城之中的一個情報收集據點。茶樓的人,上至老闆掌櫃,夏至跑堂的茶博士,都是日出城方面玄情局的情報密探。
唐信一來,跑堂的茶博士招呼了一句,然後就安排唐信入座,隨後又奉上了一壺清茶。
那茶博士小聲地道:“大人,今天有些奇怪啊,往常這個時候的客人很多,但是現在,你看那邊,就只有那幾個客人,而且都是面色不善的主,屬下擔心……”
“嗯,知道了,下去吧,我會處理的。”唐信也小聲地說了一句。
茶博士退了下去。他與唐信說話的過程很短暫,看上去就像是什麼都沒有說一下,只是做了一個很平常的附身擦桌子和伸手端茶的動作。但就是在那個短暫的動作裡,兩人已經完成了情報的交流。
唐信的目光落在了那一桌客人的身上。四個客人,年齡都在三十到四十之間,面貌特徵與本地人有些不同,鼻樑更高一些,眼窩要深一些,眼眸的顏色是淺灰色帶點藍澤。他的視線移到茶樓外,在人流量並不是很大的街道上,也有好幾個類似面相的異地人。他們或在街上緩步行走,或者依偎在柱頭上等人的樣子。他們不曾可以觀察茶樓之中的情況,但是恰恰是這種刻意地掩飾,纔是讓人覺得可疑的。
“這些人……是若爾幹人!”唐信的心中怦然一動,一股不祥的感覺頓時襲上心頭。
若爾幹人若爾乾草原上的最大也是最主要的民族,蒙元帝國之中,百分之九十的人口都是若爾幹人。在以前,臨海城之中也不乏從蒙元帝國過來的若爾幹人商人,但眼前這些人卻並不是普通的若爾幹商人,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戰士!這些,從他們的眼神,還有他們身上透露出來特殊的氣勢都能看出來。
在日出城的情報據點發現形跡可疑的若爾幹人,唐信的心裡立刻就有了一種判斷,那就是——他的身份已經被識破,這個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
唐信站了起來,掏出三枚銅錢,呈品字形放在了桌上。最上面的那一枚銅錢上,赫然有一點硃砂記號。他隨後又說道:“老闆,收茶錢。”
茶博士又走了過來,“客人,怎麼不多坐一會兒呢?”
唐信淡淡地道:“忽然想起還有點別的事情,我去去就回來。”
茶博士伸手去拿桌上的銅錢,忽然看見銅錢上的硃砂印記,他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了。不過,他也是玄情局裡的訓練有素的密探,他臉上的緊張神色很快就被隱藏了起來。他將銅錢抓在手裡,轉身離開。
銅錢上的硃砂印記是日出城玄情局的一個危險的信號,如果是將塗有硃砂印記的銅錢擺在品字形的最上面,那就是最危險的情況,已經到了不得不撤退的地步。這也是這個密探面色蒼白,如此緊張的原因。
然而,這個年輕的密探剛剛轉身,還沒能邁出一步,一把飛刀就劃破虛空,狠狠地扎進了他的心口之中。他沒來得及慘叫一聲,捂着胸口就倒在了地上。鮮血從傷口之中涌冒出來,眨眼就打溼了他的衣服,還有一大片青石地磚。
出手的,正是那一桌的四個若爾幹人之中的一個。他的手臂還保持着扔出飛刀的前伸的姿勢,直到玄情局的密探倒在地上的時候,他纔將他的手臂放下去。他的嘴角帶着一絲殘忍的笑意,眼眸之中也滿是不屑的意味。他這個樣子,就像是剛剛殺了一隻雞,而不是一個鮮活的年輕的生命。
洶涌的怒火騰地從唐信的心中冒起來,但他很清楚眼前的形式,他不能爲失去的手下報仇。他身形一晃,向窗外飛撲過去。
嘩啦,木質的窗戶爆裂。唐信的身體穿過窗戶,向窗外的街道掠去。大街上,幾個喬裝成路人的若爾幹人反應非常迅速,唐信還在半空中的時候,他們就幾乎同時向唐信的落腳點包圍過來。
寒芒閃現!
幾個若爾幹人抽出藏在寬大袖口之中的短柄彎刀,照着唐信的手臂和雙腿砍去。沒有對話,沒有招呼,就這麼不分青紅皁白地下狠手。唐信心中叫苦,他很清楚這些人是想抓住他。而他,絕對不能落在若爾幹人的手中,那樣的話,搞情報工作的他非常清楚,種種酷刑也必將加諸到他的身上,生不如死!
腳下一踏,剛剛落地的唐信藉着地面的反彈力量向房頂飛躍過去。前面的路已經被堵死,後面還有四個若爾幹玄武士,他要逃走,就只能走房頂了。
嗖!利器破空的聲音。
唐信翻手拍去,一把偷襲他大腿的飛刀頓時被擊落。他的身體,輕若鴻毛地落在了房頂上。
“就憑你們也想抓住我?哼!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唐信冷哼了一聲,轉身逃逸。
街道上,幾個若爾幹玄武士卻沒有追趕,只是仰着頭看着飛快逃遁的唐信。他們的眼神,充滿了戲謔的意味。
“沒有追來?”唐信感到奇怪,他回頭看了一眼,真的沒有見到人追趕上來。
再回頭,他的身前忽然多了一個人,而那個人一伸手,就把他的脖子給抓住了。
唐信的面色刷地蒼白,這個像鬼魅一般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整個蒙元帝國最厲害的人物——原狼•金陽!
“我想讓你逃,你才能逃。我不想讓你逃,就算你逃到寡海的盡頭,我也能一指頭戳死你。”一句話,冰冰冷冷,原狼•金陽的手上忽然一緊。
唐信眼前一黑,頓時昏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