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仙人渡口去往各方的船隻並非想有就馬上能有的,界域飛舟不是公交車,沒有固定的班次和固定的停靠站。
當胡裡和其他狐狸壯着膽子進入月鹿山處理界域擺渡事務的大廳之時,得到的消息令他們頗爲失望。
“仙長您也不知道啊?”
胡裡和一衆狐狸全都站在月鹿山相關知事面前,十五張臉上都明明白白寫着“失望”,看得周圍人和月鹿山幾個修士都有些忍俊不禁,雖然這些狐狸都是大人模樣,但在他們眼中還真就是些“孩子”,尤其是那股清靈的純性,哪怕他們這些仙修之士也看得順眼。
如今當值的月鹿山之士是一個短鬚老人模樣的修士,見衆狐如此,他笑着回答道。
“界域擺渡畢竟是各個聖地仙門的寶物,人家也不是急需靠着這個賺錢,雖然每年總會跑一些地方,但只是爲自身師門和道友行個方便,我月鹿山還不至於強逼他們提前列出表單線路,多是等界域擺渡之物從所屬之地起飛,他們準備沿途停靠之地,就會自然而然收到感應,從而在響應牌上出現大致日期等信息。”
月鹿山知事一邊說,一邊指向廳堂內掛在牆上的那些牌子。
狐狸們雖然不是完全懂,但多少也理解了這位老仙修是什麼意思,基本就是想馬上去西域嵐洲是不太可能了。
“哎,也不知道要多久呢……”
“是啊,這裡好可怕啊,而且我們錢也不夠……”
“要不我們去打零工吧,我看那邊好些凡人鋪子也招工人的。”
“這可以麼?”“爲什麼不可以啊,實在不行工錢少些,管吃住就好了呀?”
幾隻狐狸在那討論開了,而其他狐狸明顯十分意動,這一幕同樣讓月鹿山幾個修士會心微笑,很少能看到這樣的妖怪,若非他們真的傻到可愛,那股清靈感和天真感,真懷疑什麼有道高人教出來的。
而這會胡裡他們的商議也有了結果,還是有胡裡一錘定音。
“好,就這麼辦,找個合適的鋪子,我們去賺錢,在這小心過活,等到有合適的擺渡,我們再去西域嵐洲!”
“對!”“就是。”“就這麼辦!”
不得不說,狐狸們的這種對答方式,受到了小字們的很大影響,當初計緣在衛氏莊園的那段時間,小字們和小紙鶴可是不受什麼約束的,小字們的魔性對話,也讓狐狸們耳濡目染。
下了決心之後,狐狸們還不忘禮數,在胡裡的帶領下一起向着月鹿山修士行禮。
“多謝仙長告知,我們會經常來這裡看的!”
“多謝仙長!”
行完了禮,這些狐狸們紛紛轉身,身後的月鹿山修士相互笑着對視,中間的老者也開口了。
“請先留步。”
狐狸們腳下一頓,小心翼翼地轉過頭來,不過並沒有感受到什麼惡意,反而見到那老人取出了一塊令牌,並且將令牌遞給胡裡。
“拿着吧,有這令牌在,找些活幹會容易很多,也會安全一些。”
胡裡下意識雙手接過令牌,只見正反兩面都寫着字,反面是:“月上柳梢,鹿鳴山巔”;正面是:“鹿鳴丙二”。
“多謝仙長賜令!”
“去吧,等你們離開還給我就行了。”
狐狸們一陣千恩萬謝,臉上的興奮感止都止不住,高興得上躥下跳,有的嘴裡嚷嚷着有的吃了,有的嚷嚷着有的睡了。
等狐狸們離開廳堂,月鹿山的人才都笑出聲來。
“哈哈哈哈哈……這些狐狸着實有趣啊!”
“是啊,生而爲妖,清靈天真,這纔是靈狐啊!”
“不錯,想那玉狐洞天是狐族聖地,若匯聚的都是這等靈狐,也無愧此名。”
廳堂內的話狐狸們聽不到了,不過他們開開心心出了月鹿山殿堂的樣子,倒是被一直留意着這個方向的汪幽紅等人看到。
只不過幾人各有心思,而老牛也在心中想着,若計先生看到這些狐狸,想必也會挺感興趣的。
……
漸漸地,夏去秋來,而人們口中的計先生也已經在半年中走遍了祖越之地,那一場對大貞和祖越都至關重要的戰爭,也已經瀕臨尾聲。
大貞軍勢如破竹,早已過了永定關,攻入了祖越國內,受到的抵抗卻反而越來越少。
不光在計緣眼中,在兩國許多有識之士的眼裡,這天下也大勢已定,祖越滅國也只是和大貞軍隊的行進速度和占城建立新秩序的速度有關,而祖越的所謂抵抗則構不成多大影響了。
站在永定關邊的山頂上,計緣屈指掐算了一下,望向北方笑了笑,又再次看向南方,眼睛微微眯起。
“計先生似乎有事?”
計緣身邊,廷秋山山神洪盛廷出現在眼前,手中還提着一個翠綠的竹筒。
計緣面向洪盛廷笑了笑。
“確實是有些事,家中貌似有人會來找我,得回去一趟了……”
說到這,計緣的視線落到了洪盛廷手中的竹筒上。
“洪山神,你這是?”
“哦,這個啊,呃呵呵呵。”
洪盛廷笑着將手中竹筒提起來,打開了上頭的紅塞子,計緣鼻子嗅了嗅,笑道。
“本以爲是什麼好酒,原來只是水啊!”
“哈哈哈哈……倒是叫先生失望了!”
洪盛廷哈哈大笑,然後晃了晃竹筒,再將塞子塞上才道。
“先生,洪某知道先生好酒,但手中並無佳釀,尋常之酒豈可拿來送與先生,倒是這水嘛……”
洪盛廷晃動了一下,看向廷秋山方向。
“這水乃是我廷秋山地脈之心處,山靈鍾乳下涌現的泉水,可是極爲稀少難得之物,洪某手中這一桶,可是百年積蓄啊,雖不是酒,但若先生以此水輔助釀酒,再加上得當的手法,必得佳釀!”
計緣心頭一亮,頓時面露笑容。
“不錯,這倒是有點意思!”
計緣直接伸手接過了洪盛廷手中的竹筒,掂量了一下也感受了一下。
“還好並非真的只有這小小一筒。”
“哈哈哈哈哈,洪某雖然沒有先生手中千鬥壺這般稀罕的玩意,但深量之物還是有一些的。”
“如此,計某多謝了!”
“先生客氣了!”
計緣抓着竹筒繩帶,向着洪盛廷行禮。
“計某還有些事,就先告辭了。”
“先生請便!”
洪盛廷也回禮相送,看着計緣踏雲離去的背影,他又在後面高喊一聲。
“計先生,將來釀得好酒,可定要讓洪某也嚐嚐啊!”
“洪山神且放心吧!”
計緣笑着迴應,在雲端手提竹筒掂量一下之後,纔將之收入袖中。
尋常釀酒用不着太多水,但手中這水可化腐朽爲神奇,某種意義上說確實比酒珍貴。
……
也是這會差不多的時候,一個穿着一身淡淡桃紅之色衣衫的女子走到了寧安縣外。
女子手中一把油紙傘,還提着一個灰色的包袱,站在寧安縣城外,看着熟悉的城市滿臉都是喜色,正是修行根基已經鞏固之後的孫雅雅。
‘家鄉還是這般寧靜美麗……’
到了這裡,孫雅雅忽然開始變得有些緊張起來了,雖然和家中一直有書信往來,但畢竟這麼多年沒回來了,不知家裡近況究竟如何,不知家人和記憶中有多大差別。
帶着這種忐忑感,孫雅雅踏入了寧安縣的城門。
一入城內,那種充滿生活氣息的吆喝聲就越來越明顯,這非但沒令孫雅雅感覺到嘈雜,反而更覺寧靜。
如今的孫雅雅當然更加光彩照人且仙氣飄飄,不過進城之後也做出必要的“藏拙”,所以雖然看向她的人依然不少,卻不會造成什麼太大沖擊。
孫雅雅沒有一路直往桐樹坊的家中,而是拐向了天牛坊方向,人還沒到坊口,已經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站在遠處街口,孫雅雅熱淚盈眶地看着天牛坊外街道上,那個充滿回憶且熟悉依舊的麪攤,一個略顯佝僂的老人正在那邊忙前忙後。
孫福雖然已經年邁,但腿腳還利索,身子也硬朗,依然雷打不動地幾乎天天來老位置擺攤,同樣守着孫家麪攤的規矩,往日如此,今日亦如此。
這會剛好是飯點過去,麪攤上只有一個客人要了碗湯喝,孫福就一手端着木托盤,一手用抹布擦拭各個桌面,收拾之前食客弄髒的桌面。
某一時刻,孫福好似忽然感覺到了什麼,擡起頭,有一個紅衣女子站在攤位前看着他。
孫福心中莫名一跳,晃了晃頭,小心地詢問道。
“姑娘……你要點什麼?”
聽到這一個問題,無語凝噎的孫雅雅眼中淚水奪眶而出。
“爺爺!是雅雅呀,是雅雅呀!”
“咣噹……”
孫福嘴脣顫抖着,手中的托盤也一下摔在了地上,千言萬語匯聚在喉嚨裡,最後只蹦出來一句簡單的話。
“雅雅……回來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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