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章

衆人聞聲大喜,一時間都向清羽圍了過來有人問道“公主,您這是去哪了?”

有人喜道“公主您可算回來了!”

有人喜極而泣道“嗚!嗚!嗚!公主您...您若是再不回來奴婢們就要急死了!”

清羽笑道“本宮只是覺得悶得慌便出去走了走,只是忘了跟你們說一聲,你們就慌成這個樣子,看來本宮此次行爲實在是魯莽的很,讓你們擔心了。”

如心道“公主就是再想出去散心,身邊怎麼能連一個人都不帶着,萬一遇到什麼事可怎麼得了!”

清羽笑道“知道了,這次是本宮疏忽了,只想着出府散散心,誰知竟然迷了路,若不是最後碰一位好心的婆婆,現在只怕是還回不來呢!”

如心道“還好上天保佑讓公主遇上貴人,公主,您以後可千萬不能在這樣了,這裡可是凌國人生地不熟的,萬一....萬一....您若是回不來了,奴婢們就是萬死也無法向文王交差呀!”

清羽道“是,是,是本宮的錯,下次絕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了。現在本宮安然無恙的回來了你們大可放心了吧!看看我給你們帶了什麼好玩的!”

清羽將懷中的小虵拿了出來放在了桌子上,小虵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搖搖晃晃的站在桌子上,憨懵的樣子瞬間俘獲了一屋子的小丫頭,成功的將清羽出門散心的話題轉移了過去。

“好可愛!這是小鵪鶉嗎?”

“不知道哎!看起來有點像是剛出生的幼鳥,好小哦!”

“你看,你看,它站都站不穩耶!公主您這是從哪裡弄到這麼小的小鳥啊!”

清羽笑道“本宮散心時無意路過一片樹林,見它被大鳥從巢中推下,還好本宮及時的接住了它,不然摔到地上豈不是沒性命。本宮見它毛羽雜亂,瘦骨如柴想着定是爹不疼娘不愛,所以才被父母從巢中推下。本宮心懷惻隱不忍棄它與野外,所以將它帶了回來,想着給咱們添個伴打發一些時間”

衆人聽完後七嘴八舌道“這小鳥的命真好,若不是遇到了公主指不定會被野貓叼了去!”

“就是,就是!”

還有個小丫頭很是認真的對小虵說“公主可是救了你的命的,你長大以後可一定要聽公主的話呦!”

“咦!你們看這小鳥還真有靈性,竟然一直在盯着公主看哦!它似乎很喜歡公主呢!”

清羽乾笑道“好像是哦!”

小虵瞪着圓鼓鼓的眼睛一臉怒氣的盯着她,它是不會說話,但不代表聽不懂別人說的話,什麼叫爹不疼娘不愛,若不是清羽的出現自己現在指不定在大北山有多自在呢!

有個小丫頭驚喜的說道“快看,這小鳥激動的羽毛都豎了起來!”

清羽趕忙起身遠離小虵身邊,乾笑道“看看這怎麼還感動的炸毛了呢!是不是有點餓呀!你們快帶它去吃東西吧!”

此話一說這羣小丫頭們都興致勃勃的爭着要帶小虵去吃東西,於是可憐的小虵瞬間被幾十隻手同時通緝,小虵嚇的四處逃竄,躲避每隻手如同躲避惡魔一樣,清羽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輕飄飄的說句困了,如心便撫着她進臥室休憩了,丟下了可憐的小虵和一屋子的丫鬟玩躲貓貓。

天水觀中,萇蓐背手立身於山崖上,道袍隨風而起,眼看腳下雲海翻滾,清風似龍在雲海中嬉戲玩鬧,攪得雲霧不得安定,忽散忽聚。

一隻翠鳥從從雲霧中鑽了出來,青綠色的羽翼在陽光下閃動着耀眼的光芒,它口中叼着一隻紫紅色的小果子,飛到萇蓐身邊將口中的小果子吐到他的手中,萇蓐點着它的小腦袋笑道“辛苦你了,去休息吧!”

翠鳥在他的掌心蹭了蹭戀戀不捨的飛入雲海中,萇蓐拿出一個小玉瓶將果子放了進去,拂塵一甩轉身離去了,任由身後風雲百變。

回到房中,見榻上那人呼吸雖平穩但面色實在是蒼白的過分,萇蓐將拂塵放置一邊坐在他身邊運功揮掌,一道充沛的仙氣從掌心射出緩緩滲入他的命脈,過了許久萇蓐才收掌,閉眼慢慢吐息,榻上那人緩緩睜開眼睛,迷茫的看着四周,似乎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在這裡。

“我...怎...麼...會..在...這...裡...”他的聲音像既虛弱又沙啞,像是剛從沙漠中走出的旅人一樣,渾身帶着經歷過風霜後的萎靡和疲累。

“怎麼,睡了一覺就什麼都不記得了!”萇蓐嗤笑一聲,還是保持着運功的樣子並未睜眼。

“我....清羽...清羽..她.....”那人突然想到了什麼,掙扎着要起來。

萇蓐已經收掌,運功結束,他上前將他扶坐起來道“別激動,她沒事。”

“沒...事...沒事就好!”

萇蓐將一粒丹藥遞給他道“她是沒事,不過現在麻煩的是你,不知您老人家能不能跟小道解釋一下,您這一身傷是怎麼回事啊!”

他無所謂道“沒事,不過是被靈獸咬了一口,修養幾日就......”

“冥太子殿下!”

萇蓐與他是摯友,兩人相交的情分就是花個幾萬年的時間來算,也是算不清的,萇蓐從沒有像別人一樣喊他的封號,這是第一次。

他微微一嘆,笑道“萇蓐,我真的沒事,這身體能撐到什麼時候我最清楚,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不必擔心,真的!”

“你!”萇蓐知道他的脾性,若他真的不願意說那自己無論怎麼問他都不會說的,無奈嘆道“鈺清,你若真的想讓我安心也容易容易,以後自己多保重一些就行了,你......算了,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等...等”

萇蓐問道“怎麼?”

鈺清笑道“我想喝茶。”

萇蓐無奈的看了他一眼,走到茶壺旁隨口問道“想喝什麼茶?”

他倚在牀邊,看着窗外的一抹紅雲,像極了一朵嬌豔欲滴的紅梅,他微微一笑道“君山雪針”

萇蓐正在燒水的手微微一頓,看似無意的調侃道“你平日不是喜歡飲雪露的嗎?怎麼突然換口味了!”

聽到萇蓐的話他只是微微一笑並未回答,萇蓐也沒有再追問,一時間屋內靜了下來,一人默默的泡着茶,一人失神的看着窗外。

將茶杯遞給他後萇蓐拿起拂塵一副要走的樣子,鈺清苦笑道“你就這麼不待見我,陪我說說話都沒有時間嗎?”

萇蓐好笑道“本君剛剛問你,你不願說,現在又強拉着本君與你坐談,是何道理?”

鈺清笑了笑,探着身子又斟了一杯茶“來,喝了這杯茶,我跟你說個故事。”

萇蓐無奈只好坐下,茶香嫋嫋,白霧從杯盞中飄出,隨風而起飛出了窗外,融入茫茫雲海中。

“曾有位天神陰差陽錯初入凡間,失去記憶的他逍遙自在,無拘無束。不知從何來,也不知能往何去。不知自己揹負了什麼,不知自己對於世間,時間對於自己到底有個意義。這樣的日子他過了很多年,每一天都索然無味,數十年如一日。直到他遇見了她。一個人類的孤嬰,他唯一的徒弟。”

“他原以爲自己和她的關係就是師傅和徒弟的關係,而有一日他很惶恐的發現一件正在走向歧途的事情。他愛上了她,愛上了那個喊了自己十幾年師傅的人,他知道自己不是人類,但不知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所以他不敢愛,也不敢給她任何幻想的機會,他怕....自己會害了她。”

“她漸漸長大,從懵懂無知的孩童變成了豆蔻少女,那年她違背了她師傅的話偷偷買了一件無袖荷粉裙,她滿懷欣喜的穿回來,本以爲她師傅會誇讚與她,誰知她師傅卻勃然大怒,不但扔掉了那件裙子還罰了她。”

萇蓐不解道“爲何?”

鈺清笑道“說來也可笑,其實並沒什麼能說的出的理由,不過是因爲她穿了那件裙子很好看而已............”就是因爲好看,所以不止他喜歡,別人也喜歡。他不能忍受別人用不懷好意的眼光打量她,更不能忍受這樣美好的她被別人惦記,說到底還是當初自己還是太過於年輕了。

萇蓐還是不明白爲什麼好看就不讓她穿,不是更應該讓她穿嗎?不過又不好再次打斷他,只好端杯示意他接着說下去。

“後來她越長越大,上門提親的也越來越多,他的師傅最終做了一個決定...”

“什麼!”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道“師傅,您說什麼?”

他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蓮池,笑着說“王家的公子才貌雙全,又是今年的金科狀元,所以”

“所以.....師傅您就讓我嫁給他....”她自嘲的笑道“呵呵!原來我也不是一無是處......”

他嘴脣翕動卻不知說些什麼,最後轉身離去,留下冷冷的一句話“婚事定在下個月初三,你好好準備。”

“師傅!”

最終她的呼喚還是沒能讓他回心轉意,媒婆上門,互換定親信物,聘禮像流水一樣送了過來,而她不肯動手做待嫁女紅。他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沒有逼她,親自從綢緞莊進了一批作爲她的嫁妝之一。

在這段時間他常常站在蓮池旁,一呆就是大半天,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而她則是每日坐在窗前偷偷的看他,她與他之間雖然只隔了一個紗窗,但卻生出天涯海角的距離。

他知道她就在身後,卻不願回身看她,她知道他就在眼前卻不敢上前見他,兩人就這樣一直心知肚明的耗着,一個怕自己會害了對方,一個是怕對方會厭棄自己,於是躲避成了兩人唯一能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