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茶寮夥計說的,這穎昌府總共有三個惡霸,因爲名字裡面都有一個霸字,又是結拜兄弟常常同進同出,所以人稱穎昌三霸。
這第一霸,叫劉永霸,此人據說家財萬貫,家裡有親戚在開封當大官,手眼通天,因此飛揚跋扈。此身高體壯,有三百來斤呢,是個好吃懶做貪財好色的主。
第二霸,叫王啓霸,此人是個地痞,會些拳腳,身後跟着一幫子小無賴,整天胡作非爲,經常到處找店鋪收錢,誰要是不給,就糾集小弟,一起將鋪子砸了。
第三霸,叫孔霸,是個開妓院的,瘦高個子,據說壞得冒油,他經常騙些漂亮的小姑娘小小子來賣身,人家不想幹他就打,傷天害理的事情做得太多了。
夥計交代完了,不忘補充一句,“幾位爺,這三個人可惹不得呀,尤其是……”他看了看幾人,有些猶豫地說,“尤其是四位相貌出衆,那三個無賴傷天害理,不止喜歡漂亮女人還喜歡漂亮男人呢,還是別找這晦氣,繞道走吧!”
展昭點點頭,拿出了銀兩來付賬順便打賞了一下那夥計,轉臉看白玉堂,“你想怎麼樣?”
白玉堂挑挑眉,“找找樂子麼。”
“你想去教訓那三個惡霸啊?”展昭問。
公孫也點頭,“這麼看來,這穎昌府尹不是不管案子,而是力不從心,我們的確應該給他除了那些惡霸,另外……”說到這裡,公孫遲疑了一下。
“先生,有什麼發現麼?”展昭好奇地問。
“嗯……”公孫想了想,低聲說,“周嵐的這種情況,感覺,就跟被邪佛詛咒了一般。”
“邪佛?”龐統聽到後微微皺眉,“什麼邪佛?”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猶豫要不要將案情的細節告訴龐統,畢竟他是局外人。
龐統見幾人的神色,也不多問,只是道,“我在外行軍,聽說過一些關於邪佛的傳說,你們說的那種可以詛咒人交厄運的邪佛,可是漢末流傳下來的千手邪佛?”
公孫等人微微吃驚,但既然龐統知道,那倒不妨問問,說不定還能找出些線索來。
“你聽說過?”白玉堂很感興趣地問,“有什麼具體的說道麼?爲什麼那東西能詛咒人?”
龐統想了想,道,“幾年前,我還在做統領的時候,手下有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軍,他跟我講起過有關邪佛的傳說。”
三人都放下了杯子,興致勃勃地聽了起來。
“在關外伊州一帶,有幾個村落,叫墳村。”龐統不緊不慢地給幾人講解。
“墳村?”白玉堂皺眉,“怎麼取這麼個不吉利的名字?”
“因爲那些村子裡,沒有人,只有墳。”龐統聳聳肩,“那是幾千年前留下來的,滿地的墓碑,觸目驚心的。”
“是因爲戰亂?”公孫問。
龐統點點頭,又搖搖頭,道,“那個老軍告訴我說,這種整個村莊都覆滅的,是因爲被詛咒了。”
“就是因爲那邪佛的詛咒?”展昭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着杯子。
龐統點頭,“老軍說,他也是聽祖上一些老人們說的,那時西邊有鷹人,善施法下咒,經常就會在交戰之前詛咒敵軍所在地界產生疫病,或者整個軍營的人都橫死,百試百靈!”
“這個會不會有些誇張啊?”白玉堂問,“那麼說來的話,鷹人早就得到天下了。”
展昭表示贊同,點頭看龐統。
“我當時也這麼問來着。”龐統失笑,“那老軍說,詛咒人並不是那麼容易的,那種能耐是不能教的,只能天授,也就是說,鷹人裡頭的巫師都是天生的,一般一百個裡面也沒有一個,而且鷹人爲數不多。而且每一個詛咒實施完,施咒之人都要一年無法說話,還要減壽二十年,死後無法轉世輪迴,只能下地府,受盡折磨。”
其他三人聽得都有些後背冒涼氣,這的確夠陰毒的。
“我始終是不太相信那些神怪之類的傳說。”白玉堂有些無奈地道,“總覺得不靠譜。”
“嗯。”展昭也點點頭,“的確,不過那周嵐的事情怎麼解釋呢?”
“我想知道,周嵐的家人是怎麼死的。”公孫突然摸着下巴道,“我翻閱了一些有關於邪佛的典籍,現在懷疑,那所謂邪佛的詛咒,無非是一種疫病。”
“疫病?”其他三人都轉臉看公孫。
公孫點點頭,“典籍上記載得最多的,都說被詛咒之人大多全身潰爛,疾病而亡……這是疫病的典型症狀,而且那些所謂的意外墜馬,吐血而死,都很有可能是疫病引發的。”
“有道理!”白玉堂點頭,對展昭說,“貓兒,我覺得這個比較靠譜!”
“剛剛那夥計說了,周嵐先死的是老母、老父、再是幼子,最後是夫人……這麼說來,的確很像是疫病啊!”展昭道,“年紀大的人身體不好,容易得病,小孩子身體又弱……而留下週嵐,是年輕身體最好的,所以到現在並沒有過世,只是身體很糟糕。”
“能讓我給他把把脈,就能知道病因。”公孫道。
龐統在一旁低笑,“公孫先生很自信啊,那周嵐也不傻,應該找過很多郎中大夫來診治過,如果是疫病,爲什麼那些人發現不了呢?”
公孫聽後並不惱怒,只是轉臉看龐統,反問,“天下武將何其多,爲什麼能打得遼軍兵退八百里的只有你龐將軍呢?”
龐統聽後一挑眉,正眼看了看公孫,白玉堂和展昭同時點頭,挑拇指,“說的好!”
隨後,衆人起身離開了茶寮,公孫緊跟展昭,很想爬上他的燕山月,坐在他後面。或者跟白玉堂一起坐也行,總之都比跟龐統一匹馬合適,或者再買一匹他獨自騎也沒問題。
但是還沒等他爬上馬背呢,龐統已經翻身上馬,走到他身邊,連招呼都不打,擡手一把摟住公孫的腰,將人抱上了馬。
公孫真想說他幾句,但是無奈,隔着開封府一層門簾呢,人家好歹現在也是朋友,要一起共事的,總不好得罪了,給包大人添麻煩。
展昭和白玉堂兩個小沒良心的早就把公孫的事情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並馬往前行,邊走,邊商議待會兒怎麼折騰那幾個惡霸!
幾人先來到了穎昌府的城外,此時,晌午剛過,天空晴朗日頭高照,但是幾人路過那一片萬通鏢局的廢墟時,還是感覺陰風陣陣,這橫死過人的地方,就是不一樣啊。
展昭和白玉堂下了馬,將馬栓在路邊的樹上,示意公孫和龐統不用進來了,裡頭荒草蔓長藤蔓縱橫的,路不好走。況且都隔了那麼多年了,也不怎麼可能有線索了,兩人一起進入了樹叢之中,留下公孫和龐統在外面。
公孫當然知道展昭和白玉堂是好意,但是這會兒就剩下他跟龐統獨處了,這兩人也太放心了不是?竟然留着他單獨跟一個姓龐的一起坐在一匹馬背上,瞬間尷尬。
展昭和白玉堂進了林子裡頭,白玉堂躍上一處斷牆,往裡望,被燒黑的焦炭和東倒西歪的牆壁,還是可以看出當年的慘狀。
“玉堂!”展昭突然叫了一聲,伸手一指前方不遠處的牆角。
白玉堂皺眉望過去,就看見那裡有幾堆比較新的灰燼,看着那顏色……是黃紙燒成了灰,前頭插着香蠟——這地方竟然有人來拜祭!
“貓兒。”白玉堂飛身落到了那幾堆黃紙前面,對展昭道,“看樣子,這萬通鏢局並不是滅門了,還有後人。”
展昭也點頭,“看這痕跡,好像每年都會來。”
“這不是快清明瞭麼。”白玉堂用龍鱗淬刃撥開土灰看了看,就見裡面有幾張沒有燒盡的黃紙,便彎腰想去撿。展昭趕緊拉住他手,“唉,多晦氣啊!”
白玉堂一笑,看展昭按在自己手上的手,低聲道,“貓兒,真關心我呀。”
展昭趕緊收回手,瞪了他一眼,問,“你撿那黃紙做什麼?”
白玉堂失笑,“這黃紙上,大多有標記的。”
“標記?”展昭吃驚。
“我也是之前聽大嫂說的。”白玉堂道,“去買黃紙的時候,男人和女人買的是不一樣的,女人燒的紙錢,要在中間折一道,這樣才能給地下的人用到呢。我們看看這來拜祭的是男人是女人吧。”
“還有這說道?”展昭吃驚。
白玉堂挑起嘴角壞笑,“都說了讓你們開封府多招幾個女娃兒幹事,別一衙門都是大老爺們,看着多沒趣。”
“去。”展昭瞪了他一眼,“開封府的活兒有危險的,哪兒好找那麼多女孩子來做,再說了,廚房煮飯的大娘不是女的麼?”
白玉堂聽得眼皮直跳,擺手,“那不是女人,那是母老虎!”
展昭哭笑不得,蹲下身去,不讓白玉堂動,自己伸手,撿起了一張紙錢一看,就見紙錢上有一道明顯的摺痕。
“是個女人!”展昭一驚。
白玉堂點點頭,“看來當年還有女眷沒死,要是能找到她,就能知道當年案子的真相了!”
“嗯”展昭覺得有理,剛想把紙錢放回去,卻被白玉堂一把搶了,再扔回了紙堆裡。
“死耗子,誰讓你碰了,不說了晦氣麼!”展昭不滿,“你誠心跟我對着來!”
白玉堂哭笑不得,“那你不讓我拿自己又拿起來?”
“我成天跟包大人在一起,怕鬼做什麼?”展昭瞪眼。
白玉堂張了張嘴,搖頭笑了,從懷裡掏出火摺子把那沒燒的紙錢點。見展昭還氣哼哼的,就用肩膀蹭了蹭他,道,“貓兒,我這不是爲了以防萬一麼,這要是真晦氣,那我給你分掉一半,不好麼?”
展昭不吱聲,心裡補罵了一句,“笨老鼠。”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