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帶着張龍趙虎跟着來報信的衙役一起往西城門外趕過去,白玉堂本來都走進酒樓了,不過轉念想了想,又回身跟了上去,“貓兒,我也去……”
來到城門外,就見那裡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展大人。”王朝馬漢已經先到了,命令幾個衙役將官道一側的小樹林子都圍了起來。
“怎麼樣?”展昭走上前問。
“像是江湖仇殺。”馬漢引着展昭走進小樹林子裡。剛進竹林,展昭就聞到一股怪異的味道,微微皺眉。不遠處的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好些屍體,都是一劍封喉,而且有趣的是,那些被殺的人並不像是好人,一個個都穿着夜行衣,手裡拿着刀。
“私鬥吧。”一個聲音傳來,展昭有些無奈地仰起臉,就見白玉堂站在上方一棵翠竹柔軟的竹莖上,低頭看着。
張龍趙虎等都張大了嘴看白玉堂,半天才叫了一聲,“五爺。”
白玉堂對幾人笑了笑,看展昭,“貓兒,殺人的劍法是莫華宮的。”
展昭有些吃驚地仰起臉看他,“你怎麼知道?再說了,莫華宮不都用的是鞭子麼?改用劍了?”
白玉堂對他眨眨眼,笑眯眯,“信不信隨你。”
展昭見白玉堂樣子神神秘秘的,就對張龍趙虎點點頭,示意他們先看着現場,自己騰身一躍,一把揪住白玉堂就往林子裡頭掠去。
到了沒人的地方,兩人落地,白玉堂把自己的衣服搶回來,“輕點兒,這衣服大嫂給新做的,弄壞了我回去就慘了。”
“少賣關子,說。”展昭瞪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這劍法是莫華宮的?” wωw● tt kan● c ○
白玉堂將衣服整理好了,無所謂地說,“這說來話長了,我大嫂不是有了麼?”
展昭皺眉,“大嫂半年前就有了,現在孩子都快生出來了,你非要從那麼長說起啊?”
“你急什麼啊?”白玉堂瞪展昭,“我就快說到重點了。”
“說。”展昭抱着巨闕挑了塊山石坐下,等白玉堂說。
“過兩天大侄子就生出來了,我不是想給他點見面禮麼。”白玉堂道。
“侄子?”展昭笑,“確定是男孩啊?”
“嗯。”白玉堂點點頭,又瞪了展昭一眼,“別打岔。”
展昭挑挑眉,示意白玉堂接着往下說。
“前陣子我去了趟天山。”白玉堂繼續說,“想抓兩隻銀狐狸,給珍兒做件襖子放小牀裡,正好過冬。”
“珍兒?”展昭又笑,“叫盧珍?”
“嗯。”白玉堂又點頭,接着瞪眼,“別打岔。”
“你還有多久說到重點?”展昭不滿。
“快了。”白玉堂擺擺手,“我抓銀狐的時候不小心誤闖了莫華宮的禁地,然後就跟幾個莫華宮的守衛打了起來,然後來了個管事兒的,功夫不錯,他用的劍法跟剛纔那幾個被害的身上的劍傷能對上。”
展昭眨眨眼,就見白玉堂吸了一口氣,也對他眨眨眼。
“沒了?”展昭問。
“嗯,沒了。”白玉堂點點頭。
“就這樣?”
“就這樣。”
展昭有些無力地看白玉堂,“那個跟你過招的是什麼人啊?還有你怎麼這麼確定劍法一樣?”
“那人是誰我沒問。”白玉堂聳聳肩,“過了兩招莫華宮的宮主就來了,然後說是一場誤會人就走了。”
“莫華宮的宮主?”展昭感興趣,“不是說此人神秘麼?男的女的?”想了想又不忘強調,“這纔是重點。”
“不知道。”白玉堂回答。
“不知道?”展昭吃驚地看着白玉堂,“男的女的都分不清楚?”
“人家穿着一身大斗篷,臉上蒙着一塊白紗,說話的聲音很低,分不清男女。”白玉堂想了想,道,“不過我覺得應該是個男人。”
“怎麼說?”展昭好奇。
“他對我很不客氣啊。”白玉堂道,“這世上沒女人會那麼對我的。”
展昭朝天翻了個白眼,“不一定啊,也許人家姑娘嫉妒你長得比人家好看呢?”
“死貓!”白玉堂最恨別人說他長得漂亮,講的自己跟個娘們似地,想想不爽擡手就打。
展昭見白玉堂翻臉了,趕緊躲開兩招,“開個玩笑麼,劍法呢?說案情。”
“……我記得招式。”白玉堂斜眼瞪了展昭一眼,隨手摘了根竹枝給展昭比劃了兩下,“他們使劍的時候動作很怪,反着手打劍花,所以脖子的地方有個倒着打的勾。”
展昭聽完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嗯……這麼說來的確挺怪的。”
“我走了。”白玉堂轉身要走。
“唉……玉堂。”展昭上前拉住白玉堂,見他臉色不好,就道,“生氣啦?我跟你開玩笑的,女人哪兒有你好看啊,呃,不是,你可比女人好看多了……不管男人女人反正你最好看!”
白玉堂讓展昭氣笑了,不過見展昭一臉假開玩笑真賠罪的樣子,也就沒法再生氣了。這時,張龍跑過來,“展大人,我們發現些奇怪的東西。”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一起往回走去,走到屍體邊,王朝和馬漢指了指一具趴在地上的屍體,兩人蹲下,將屍體背後被劍劃破的衣服拉開。
展昭和白玉堂看了一眼就是一皺眉,只見在撕開的衣服下面,也就是死者的背上,紋着一隻展開的雄鷹,只是鷹頭的位置,是一個蛇頭。
“蛇鷹教?”白玉堂吃驚,展昭也深深地皺起了眉,回頭問他,“白兄,蛇鷹教你瞭解多少?”
白玉堂挑眉,“就知道是個專門爲非作歹的魔教……不過不是一直在漠北一帶活動麼?怎麼上開封來了,還被人宰了。”
“大人,這事兒管不管啊?”趙虎回頭看了展昭一眼,展昭心裡也明白,一般江湖仇殺很難官府介入,更何況蛇鷹教本來就是朝廷命明令要剷除的害人邪教。
“嗯,都擡回去讓大人定奪吧。”展昭對衆人擺擺手,示意將屍體都擡回去,自己則和白玉堂在林子裡又轉了起來。
“馬好像都跑了。”白玉堂看着地上凌亂的馬蹄印子,道,“這幫人像是在趕路,然後被伏擊了。”
展昭低頭仔細地看着地面,道,“感覺,跟他們過招的只有一個人。”
“嗯。”白玉堂也表示同意,回頭,就覺有什麼東西在不遠處的草叢裡閃了一下,白玉堂走了過去,扒開草叢,“貓兒!”
展昭轉回頭,就見白玉堂蹲在草叢旁邊。
“看這是什麼。”白玉堂指了指草叢裡,展昭低頭湊過去,就見草叢裡有一枚極小的玉石。伸手撿起來,兩人仔細一看,就見是一隻手指那麼大的玉手。
“像是從什麼玉雕上面掉下來的。”白玉堂接過那隻雕工精細的玉手看看,“上好的和田玉,別說是那雕塑本身了,就這一小截玉手大概都價值不菲的。”
“手的形狀好奇怪。”展昭摸着下巴,“感覺有些眼熟。”
白玉堂也盯着那隻手看的出神,“是啊……在哪兒見過呢?”就見那隻玉手潔白圓潤,感覺是女人的手,手和半截小臂都很豐腴,風格像是唐代的玉雕,最奇怪的是,手掌上有一隻眼睛……
“啊!”展昭和白玉堂同時喊了一聲,想起來了——“千手觀音!”
“哇,貓兒。”白玉堂拿着那隻玉手左看右看,“這一隻玉手起碼值一百兩黃金,那一千隻手不是一萬兩金子,還不算那個菩薩。”
展昭哭笑不得地掏出一塊帕子來將玉手抱起來,塞到懷裡“你就說吧,小心菩薩收你。”
兩人又轉了幾圈,沒什麼收穫,就離開樹林子往回走,此時已經到了正午。
“貓兒,吃飯去?”白玉堂問。
“我要先把這隻玉手帶回去給包大人。”展昭道。
“那我去一品樓要個雅間。”白玉堂道,“你辦完事就去那裡找我。”
“好。”展昭點頭,兩人一個奔開封,一個奔一品樓,進了城門後就分頭行事了。
展昭拿着那隻玉手回了開封府,就見門口停着頂大轎,想了想,便從偏門繞了進去。
“大人呢?”展昭問從書房裡走出來的張龍趙虎。
“樞密院的劉大人來了,兩人正聊呢。”張龍低聲對展昭道,“這些屍體說是要移交樞密院去了。”
展昭聽了微微皺眉,“樞密院不是管禁軍的麼?還管查案啊?”
“聽說最近新考上了一個武狀元,叫登傑,皇上挺欣賞他的,派他統領了禁軍的一隻暗衛人馬,隸屬樞密院,專門調查蛇鷹教的事情。”趙虎道,“蛇鷹教最近行事有些囂張,危害鄉里還勾結地方官員……皇上似乎是想根除了他們。”
“哦……”展昭點點頭,“你倆怎麼這麼清楚?”
張龍和趙虎對視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們每天跟大人去上朝,總在宮門口等着,那裡人多嘴碎麼,聽到的也就多了。”
展昭點點頭,問“公孫先生在哪兒?”
“在仵作房裡。”趙虎道,“他說先看看屍體。”
“我去找他。”展昭轉身就奔仵作房去了。
開封府的仵作房在西面,基本不在府衙裡頭,而是在開封府大牢旁邊的一間小屋子裡,外面圍了好幾層院子。
展昭還惦記着白玉堂在一品樓定着位子等他呢,所以也懶得走平地了,幾個縱躍直接就上了仵作房的房頂,一躍就跳了下來。
此時正好有人從房間裡出來,見展昭猛的就從房頂上跳了下來,那人驚得倒退了一步,纔看清楚是展昭,鬆了口氣。
眼前之人一身青衫,年紀看起來二十多歲,乾淨清秀的長相,只是看起來有些病弱,清清冷冷的。
“先生。”展昭有些歉意地對公孫笑了笑,“嚇着你了?”
公孫見是展昭,也對他笑了笑,問,“這麼急?”
“嗯。” 展昭問“屍體有沒有什麼問題?”
公孫輕輕搖搖頭,“就是劍傷……殺人的是同一個人,武藝很高強。”
“哦。”展昭點點頭,伸手拿出懷裡的那隻玉手給公孫看,“先生,看看這是什麼。”
展昭知道公孫博覽羣書學識淵博,就想問問他認不認得,公孫接過那隻玉手來看了看,微微一愣,問展昭,“哪兒得來的?”
“在那個死人的林子裡頭。”展昭道,“草叢裡,玉堂找到的。”
“白玉堂來了啊?”公孫含笑看了看展昭,“難怪那麼急了。”
展昭臉上微微有些尷尬,道,“就喝兩杯……”
公孫走到院子裡,擡手,拿着那隻玉手對着日光一照,瞬間,就見透過那隻玉手上的眼睛,七彩霞光萬閃爍……
展昭傻眼了,問公孫,“先生,這是什麼玉啊,這麼神?”
公孫輕輕地搖搖頭,道,“這玉的確是好玉,不過更厲害的是這雕刻的手藝。”
“看得出出處麼?”展昭好奇地問,“有些像千手觀音上面下來的。”
“的確像。”公孫點點頭,正說着,王朝跑過來,“先生,大人找你去呢。”
公孫將玉手放回帕子裡,對展昭道,“你去吃飯吧,我替你給大人,反正這案子也是要給樞密院的,你也不用管。”
“那行。”展昭一個翻身上了房頂,回頭對公孫道,“先生,我走了,回來給你帶點心!”說完就出了院牆,急匆匆往一品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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