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展昭和白玉堂出了開封府,往長豐鏢局走,一路上兩人還在想剛剛討論的案情。除了公孫跟他們講的關於邪佛的一些事情之外,還有就是公孫的驗屍結果,王寡婦和那更夫同樣是死於刀傷,但是刺傷兩人的刀卻是完全不一樣的兩把刀。
“嗯……”白玉堂摸摸下巴,“貓兒,這案子怪邪門的。“
“你說哪個?”展昭問他,“邪佛的那個還是王寡婦的那個?”
白玉堂微微一笑,對展昭道,“我賭一罈好酒,這兩個案子有關係。”
展昭挑挑眉,“你也這麼覺得啊?”
白玉堂聳聳肩,“開封府一向太平盛世,都多久沒出邪門事了,這回一出出兩件,說沒關係都沒人信。”
“這倒是。”展昭點點頭,眼看前方不遠處就是長風鏢局了,羅長豐畢竟是老江湖了,前來給他道賀的江湖人絡繹不絕,門口停了好些車馬。
展昭和白玉堂剛走到長風鏢局不遠處的一座客棧門口,突然就聽到有人大吼了一聲,“展昭!你納命來!”
話音落處,就聽四周一片弓弦彈震之聲,隨後是嗖嗖的弩箭破空之聲,瞬間,四面八方十幾支弩箭對着展昭射了過來。見箭到眼前,展昭原地一個拔身而起,綜身躍上數十丈高,放眼四望。就見在四外的房頂上埋伏了十幾個身穿灰色道袍的年輕道士,展昭一看就是一皺眉,在空中幾個翻身,讓開再第二波射過來的弩箭。底下,白玉堂還站在原地,任那些弩箭從自己的身旁擦過,有些不耐煩地擡頭看四周的房頂。
此時雖然已經是傍晚了,但是街上仍然有些行人,有一個推着板車運柴火的農夫正巧從巷子裡出來,眼看一支弩箭朝他射去,就聽有人喊了一聲,“不好……”
喊這一嗓子的就是那些道士,那他們飛身從屋頂落下,想去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眼看箭飛向農夫,就見白玉堂擡手將龍鱗淬刃對着展昭就扔了出去。展昭一踩飛來的寶刀,借力在空中一個變向,身子猶如離弦之箭一般追着那枚弩箭而去,在箭就要射中那農夫的瞬間,一把抓住……
那農夫就見眼前藍影一閃,肩頭似乎被什麼搭了一下,展昭已經藉着他的肩膀一個翻身,躍上半空,展開雙臂,鷂子一般滑落到白玉堂的身邊,於此同時,白玉堂微微一揚手,接住落下的龍鱗淬刃,在手上打了兩個轉,架到肩膀上。
此時,長豐鏢局的附近正好聚集了不少江湖豪傑,這動靜已經驚動了不少人,人們紛紛駐足觀看,挑眉——燕子飛——南俠展昭。
將弩箭往地上一扔,展昭擡頭看已經將自己和白玉堂團團圍住的那十幾個年輕道士,就見他們一個個都手拿兩把軟劍,擺出劍招盯着展昭,似乎是有深仇大恨。
白玉堂挑挑眉,看展昭,“碭山雙劍門的,你什麼時候得罪那羣牛鼻子的?”
展昭淡淡一笑,“碭山雙劍門的大師兄孔莫非□多名無辜女子,半個月前在開封作案,讓我逮着了,包大人給鍘了。”
白玉堂聽得微微皺眉,冷眼看那羣碭山弟子,“碭山雙劍門不是名門正派麼?出了這麼丟人現眼的弟子死了活該,還有臉來找人報仇?!”
展昭拍拍他,皮笑肉不笑道,“唉,白兄,說得太直接了,人要臉樹要皮,樹沒皮人沒臉,一個必死無疑,一個天下無敵。”
“呵……”白玉堂失笑。
孔莫非的事情江湖上不少人都知道,見雙劍門的人還找上門來找展昭尋仇,都覺得不可理喻。
“展昭!”那羣年輕道士中爲首的一個手拿雙劍,冷冷盯着展昭,咬牙道,“你可別弄錯了,孔莫非敗壞我碭山門風,死有餘辜!我們找你尋仇是因爲你將這事四處宣揚,讓我碭山雙劍門受辱,這個仇,我們一定要找你報!”
展昭聽完後覺得有些可笑,道,“我可沒幫你們四處張揚,你們都多大了,知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幾個字怎麼寫麼?”
“你……”那些雙劍門弟子臉上變顏變色的,被噎得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門口的騷動連長豐鏢局裡頭都聽說了,盧方帶着三個兄弟早就來了,正和羅長豐坐在書房喝茶呢,突然趕車的下人匆匆跑進來說,“大爺,五爺跟人在門口打起來了。“
“什麼?”盧方一愣,問明瞭原因,才知道是碭山弟子來找展昭尋仇。
“展昭來了?”羅長豐有些吃驚,覺得也太給自己臉上貼金了,說句實話,要不是盧方和自己是朋友,根本不可能請動白玉堂這樣的大佛,這回連展昭都來了,這小小的金盆洗手,可實在是蓬蓽生輝了。
“出去看看吧。”蔣平搖着扇子站起來,興匆匆地出去看熱鬧了。
“你別狡辯了,你不宣揚人家怎麼會知道孔莫非是我碭山雙劍門的?”那道士一臉的憤恨,“現在害我們走到哪裡都被人當淫賊看待。”
一直在一旁聽的白玉堂被逗樂了,笑,“淫賊和淫賊的師兄弟,要不然你挑一個?”
“你……”那人用劍指着白玉堂,“你是誰?我們找展昭算賬,要你多管閒事?!”
一旁的江湖羣雄差點都笑出聲來了,心說這些碭山弟子是第一天入江湖不成?!當街挑釁展昭也就算了,反正展昭向來好脾氣,能把你氣得跳腳但不見得真的會傷你。可是他旁邊這位可是截然相反的,白玉堂是活閻羅,這一點江湖上誰不知道,不小心惹翻了這位大爺,他不見得說你,更可能直接就玩死你,出來江湖混的,誰不讓着錦毛鼠三分,這些年輕人就這點見識還出來闖江湖,只怕哪天不明不白地死了,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展昭見幾人糾纏不休又出言不遜,正色朗聲道,“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你們碭山雙劍門出了這樣的敗類,不回去好好反省,還來這裡鬧事,你們掌門呢?讓大人出來說話,別放羣毛孩子在這裡貽笑大方。”
在旁邊客棧二樓靠窗的雅間裡,有一個人正端着酒杯,饒有興致地看着下面的熱鬧,這時,有人推門進來,“將軍。”進來之人相貌涼薄,一身黑衣,正是新晉的武狀元登傑。
被稱作將軍的人點點頭,說了聲“坐”,就含笑繼續看樓下的騷亂。
登傑走過來,在那人身邊坐下,也向下望去,搖頭,“中原武林越來越奇怪了,出來的新人也是,一代不如一代。”
那個將軍挑挑眉,好奇地問,“我在關外就聽說過展昭和白玉堂的名字,今天一見,怎麼如此年輕,比那些碭山的弟子也大不了幾歲。”
“呵……”登傑笑了笑,“將軍,你久不在中原武林走動,可能不太瞭解,展昭和白玉堂十幾歲就成名了,是他們那輩中最最出類拔萃的兩個,人稱武林百年一遇的俊才。你想啊,和展昭並稱的北俠歐陽春大了他足足二十歲,還說與展昭齊名是他的榮幸,可見此人厲害。
“嗯。”那人點點頭,“我剛纔看到他的輕功了,只那一招,就可以說是技壓羣雄了,真是厲害。”說着,又看白玉堂,道,“久聞白玉堂貌美,果然是讓人驚豔不已。”
登傑搖搖頭,給將軍斟酒,道,“這話可不能當面說,那是他的大忌。”
那人接過酒杯抿了一口,笑,“這兩人看來甚是不好對付啊。”說完,看了登傑一眼,“我們行動的時候,儘量避開這兩人,不然恐怕會有變數。”
“是。”登傑點頭,想了想,又道,“展昭和白玉堂的功夫,恐怕教主敵不過。”
“哦?”那人大吃一驚,“這麼厲害?”
登傑點點頭,“我跟展昭交過手,感覺比教主強。”
那人皺眉,點頭不語。
再說那些碭山派的弟子,聽到展昭的話後,眼中都微微閃過一絲慌亂,十幾人站成一排,佈下一個劍陣,道,“對付你用不着我們師父出馬,我們就足夠了!”
白玉堂瞭然地點點頭,“我說碭山老怪瘋了還是傻了,弄這麼一幫小鬼來鬧事,原來是趁師父不知道,自作主張偷偷溜出來的。”
幾人被白玉堂猜中了隱情,臉上都有些不自在,爲首那個指着展昭道,“要不是因爲孔莫非那件事,師父也不會終日閉門不出,我們也不用擡不起頭來做人,這個大仇一定要找你報!”說着,對身後的師兄弟道,“佈陣!”
幾人擺出的是碭山絕技二十四劍陣。
展昭也有些無奈,看了看身邊的白玉堂,就見他搖搖頭,淡淡道,“掃興。”又看看身後,只見羅長豐他們都出來了。展昭轉回身,朗聲對羅長豐道,“展昭不請自來,給羅總鏢頭添麻煩了,還請見諒。”
羅長豐雖然和展昭都久居開封,但還是第一回打交道呢,聽展昭幾句話,不禁驚歎,別看展昭年紀輕輕,看起來也是溫文清秀,性格一派的大俠風範,做事也是滴水不漏知情識理,當真難得,趕緊回禮,道,“展南俠言重了,在下仰慕已久,榮幸之至。”
展昭點點頭,回過身來,就聽身旁白玉堂用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嘀咕,“呵……花皮貓,看着乖順,仔細看才知道肚皮是黑的。”
展昭飛了一個眼刀過去,白玉堂閉嘴望天,笑着走到一邊,靠着旁邊酒樓的一根立柱,抱着龍鱗淬刃看展昭怎麼樣破這碭山二十四劍陣。
江湖羣雄本來應該都去給羅長豐祝賀的,只是現在各個都站在門口不肯進去,不爲別的,只爲機會難得,衆人都想親眼看看,傳說中的天下第一劍,究竟有多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