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秋紅想要將劍插入血池,卻遭到了各方勢力的阻擋,一時之間很難得手,夜琳琅雖然在旁協助,可是一時之間也難以擺平敵人的糾纏。
忽然,北冥秋紅雙手一揮,縱身躍起,便將那神劍高高拋起,趁大家擡頭看向神劍的一剎那,便揮舞雙掌打向衆人。只見那劍嘩啦一聲脆響,已沒半截入了血池之中,直挺挺地插在血池裡,那血池的血水開始順時針圍繞着神劍旋轉開來。
夏侯雲烈首當其衝,衝過去要拔那劍,卻不料雙手被劍震開來去,手臂上是硬生生的一陣疼痛。
“讓我來!”夏侯雲城連忙伸出手去拔劍,依舊如同夏侯雲烈那般被劍震開。
“我就不信它有這麼邪門——”夏侯雲城再度試着拔劍,用盡了全身功力仍舊無法拔起那劍,只見那劍硬生生地生在那兒似的,不動絲毫,反而他的雙臂已經震痛得再無氣力。
“哈哈哈——”北冥秋紅仰頭得意地笑着:“普天之下除了我,是沒人能拔得起這雲荒神劍的。”
莊尚劍搖搖頭,舉起手中之劍劃破手心,一股殷紅血跡從手心流出,他用劃破的手去拔那劍,衆人則在一旁拭目以待。
而這一邊,夜驚鴻等四人已經開始手持長劍破陣,只見那畫着血符的劍身沒入四老設下的氣波結界,眼看四個結界就要被破,功力稍弱的元方忽然被手中之劍震倒,眼看就要成功不能功虧一簣,另三人都堅持住等着元方,只見那插在驚雷結界上的劍正在一點點向外拔出,一旁的霖桐忽然跑過來接住元方的劍用力插了進去,而此刻元方也已起身趕到,就在一瞬之間二人已經合力將劍插入結界,四個氣波結界同時破滅開來。
“哈哈哈——就算你們破了血池法陣那又如何?我纔是雲荒真正的傳人,這個世上已沒有人能阻擋我!雲荒飲血便可遁入魔道,得到邪惡無上的力量,到時候天地之間便爲雲荒嗜血之地,你們這些廢物將會是第一批被雲荒劍殺死的人。”
北冥秋紅說完,一隻手指已經指向了正在努力拔劍的莊尚劍。
莊尚劍用盡全力,正在專注地運功拔劍,卻不料被北冥秋紅用手一指,一股冷汗不由從身後爬上來。他猶如臨死之人的一點垂死掙扎,把全部賭注都放在了手中的這把劍上,雖然他已經割破手掌將血滴在雲荒劍上,可是雲荒劍似乎並不接受他的血液,正在一點點將他排斥開來,手中才拔出一點的劍又如同抹了油一般緩緩地墜入血池裡面。
破完陣後的夜驚鴻站到慕容雪身旁,輕聲對他說:“我知道你不屑於是琰帝的傳人,也不想爭奪什麼雲荒劍,更加不想讓世人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可是現在除了你沒有人能拔起那柄神劍,只有你身體裡的血才能讓雲荒服從於你,因爲你的身體裡不僅流淌着你母親慕容澐幻的血,更流淌着琰帝的血液。”
慕容雪看向身旁的她,又看向四周的人羣,他明白倘若他不肯承認所有他想埋沒的,今日這兒的所有人都得死,也包括這個他所在乎的人,他並不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但他唯獨在乎着她。
慕容雪點點頭,夜驚鴻推着輪椅帶他慢慢靠近那血池邊。
“哈哈哈——慕容雪,連莊尚劍這個自稱爲正義之士的人都拔不出此劍,你以爲你一個邪魔歪道的破瘸子能拔出此劍嗎?”
北冥秋紅看着衆人哈哈大笑,他笑他們的不自量力,雲荒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不會背叛他的,因爲它只承認他這個雲荒後人的血,只有他纔是雲荒帝國的唯一傳人,這是他至高無上的榮耀,沒有人能試圖和他比擬,更加沒有人能從他手裡奪走雲荒劍。 щщщ• ttκá n• C〇
莊尚劍用盡渾身解術終究無法拔出那柄劍來,它宛如一柄死劍一般插在那兒,一動不動。
慕容雪看着雲荒劍,劍身上倒影着他俊朗的面容,這就是他嗎?那個生來就被世人唾棄的孩子,揹負着一生罪名忍辱偷生的狼人,成爲一代邪教的傲雄,如今只是一個貪戀人間平凡生活的男子。他伸出手指去碰了碰雲荒劍,雲荒輕微的發出絲絲鳴叫,如多情的少女在他的指尖擺弄着嬌嗔的姿態,他的耳邊只有北冥秋紅那不絕於耳的嘲笑聲,他量自己無法拔出那雲荒劍來,卻不知他的身體裡流着的也是帝王琰的血液,尊貴卻無法讓人承受的血液,終究是他窮極一生也無法磨滅的比生命更爲深刻的烙印。他是慕容雪,北冥秋紅同父異母的弟弟。
清風竹見慕容雪尚有猶豫,連忙在他身後大喊:“慕容少俠,時不我待,請速速滴血拔劍,否則等劍身吸盡所有血液精華就無法補救了。”
慕容雪不容多想,伸出右手在劍刃上輕輕劃出一道血痕,只見身體裡的血液瞬間流到白皙的指尖,一滴滴滴落在劍柄上,然後順着劍柄流入劍顎,最後溶化在劍身上,和劍身合二爲一。他伸手拔劍,利索得不費吹灰之力就將神劍取出,起身高舉雲荒神劍,看向衆人。
“啊——快看,他拔起了雲荒劍!”人羣裡有人失聲大叫,緊接着便傳來衆人雀躍的歡呼,此刻他們似乎忘記了自己也是來奪那柄神劍的,只覺得除了北冥秋紅之外有人能拔出此劍便爲他們帶來了喜悅和希望。
“不可能……”此刻北冥秋紅的臉上一臉茫然和無限的震驚。他簡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他居然看到除了他之外的另一個人在使雲荒劍,這是他身爲雲荒傳人的一大恥辱。
本來拿定勝算的雲荒五老早以爲一切皆成定局,卻不料雲荒神劍被那慕容雪拔出,區區晚輩居然能夠駕馭雲荒神劍?他們不敢相信,忙問:“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拔出那劍?絕對不可能!”
也許是他們老眼昏花,可是五個人的眼睛都看見了自然是沒有錯,他們無法置信,也不得不信。
“你究竟是何人?” 四老地裂無法置信地上前大叫。
五老驚雷也搖頭大叫:“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拔出此劍來的!”
二老山河雙手合掌,喃喃念道:“阿彌陀佛——罪孽,罪孽。”
三老暴雨頗爲不解地看着山河問:“二哥,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山河沒有回答他,卻是上前一步問那慕容雪:“敢問施主貴姓?”
慕容雪看着他答道:“複姓慕容。”
山河搖頭嘆息:“罪過,罪過……大哥,他的確能拔起此劍。”
大老風雲頗爲不解,忙問:“二弟,這是爲何?”
雲荒五老的話題說到這,衆人也是十分好奇的側耳靜聽,只等五老說個端詳出來。只見人羣中忽然多了個穿着黑色斗篷,遮住面容的男人,他的手上戴着一枚青灰色的指環,只見他舉起雙手不自覺地轉動了一下指環,人們只見那枚指環上刻着一條精緻的龍騰圖案。
“天龍使者——”
五老驚訝地看着此人出現,他是何時混在這人羣中的?他們五人竟然渾然不知。天龍使者乃是雲荒劍的守護人,也是雲荒傳人的守護者,他們家族世代都跟隨在雲荒擁有人的身邊保護,到了琰這一代雲荒帝國覆滅,一把大火也燒死了雲荒帝國的子民,而他同雲荒五老因出兵攻打鬼族逃過一劫,後來便與雲荒五老一樣隱藏於江湖之中等待雲荒的再次召喚。
“各位五老,這個人就是當年那慕容澐幻所生下來的孩子,也是帝王琰的另一個傳人。”
“啊——怎麼可能?”除了山河另外四老皆爲吃驚,萬般不敢相信。
山河搖了搖頭:“萬般皆是命,冤孽,冤孽啊!當年就是因爲這女人我雲荒一夜之間覆滅,如今又是她的後人要令我們前功盡棄。”
驚雷突然衝着慕容雪大叫:“無論你是誰,我們都不會讓你得到雲荒劍的,這劍本來就屬於我們雲荒族人。”
天龍使者低沉着嗓門問驚雷:“五老,你別忘記,他也屬於雲荒族人,他的身體裡也流着琰帝的血液。”
“你說什麼——”雲荒五老看着他又問。
“無論你們是否承認他的存在,但他的確是雲荒後人。”天龍使者再次確認地說。
雲荒五老連忙搖頭:“不可能!天龍使者,難道你要幫他?”
天龍使者哈哈一笑:“我不是幫他,我只是幫雲荒劍。我家族生來守護雲荒,世世代代從未改變,忠於雲荒,愛護它勝過自己的性命。各位五老,當年我們一起隱居在江湖中就是爲了有朝一日找回雲荒,重複我國,可是後來的日子裡大家已經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本來可以像那些平凡的人們一般過寧靜的日子,卻又被這神劍召喚,不得不重出江湖再造殺戮。就爲了這把劍弄得江湖腥風血雨,當年也正因爲這把劍才招來國破家亡的厄運,我們這麼做是否就是對的呢?”
大老負氣的將神杖往地上一杵,然後高聲說:“我不論對錯,一定會助殿下達成心願,重建我雲荒帝國。”
“對,大哥說得對,我們也是一樣。”另外三老也高聲附和,唯有二老山河遲遲不語。
只見山河再度雙手合掌,看着天龍使者說:“天龍使者一族一直守護雲荒,我想使者可以告訴我們該何去何從,如何處置雲荒,又該如何結束這場殺戮?”
天龍使者轉身看着山河,然後淡淡地說:“大師心裡已然有佛,這因果宿命,輪迴劫難,人世種種更是比在下看得透徹纔是。”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情義恩仇兩相忘,四大皆空唯我佛。”山河話畢,就地打坐,手持念珠,閉眼不再說話。彷彿塵世間的一切恩仇已和他無關,他的心裡已然頓悟,四大皆空。殺人和被殺沒有區別,強求和執着其實都是一樣,緣來緣去皆爲法,一切如夢亦如電。
大老風雲看着二老就地頓悟,搖搖頭嘆氣,對天龍使者說:“天龍使者,你所說也並非沒有道理,可是我們爲了重回雲荒帝國苦苦等了這麼多年,就此放手何嘗捨得?”
天龍使者笑笑:“捨得與不捨其實只在一念之間,當年先人得到雲荒劍無非是想借助它的神力造福世人,而不是爲了自己區區利益亂殺無辜。現在這劍一半已經遁入魔道,一半尚在人間,兩者只有一念之隔,倘若用劍的人心已成魔,那麼他便會藉此神劍殺戮世人,天下蒼生再無安寧,你我又如何能夠安心?”
“哼——別再廢話,我是不會承認這個弟弟的。”北冥秋紅大喊着,飛身踏步攻向了慕容雪。他要再度奪回雲荒,他不會就此罷手,這麼多年的辛苦絕不會因爲一個人的話而作廢。他的苦,曾經揹負的命運要一併向老天討回。
手持雲荒神劍的慕容雪連忙將身旁夜驚鴻推開,以防她被劍氣所傷,自己則持着雲荒劍全力迎戰,只見那血池邊二人飛身騰空打鬥起來,飛沙走石,劍氣如虹。那雲荒劍果然是神奇,原本雙腿筋脈盡斷的慕容血居然能夠再度恢復行走的能力,不僅如此,身上的功力彷彿也大大增加。
“慕容雪——拿命來!”
“北冥秋紅——今日我就要了結了你。”
兄弟二人相互仇視,拔劍而對,毫無客氣。
一旁的夜驚鴻目不轉睛地看着二人打鬥,見他兄弟二人互不相讓,血濺當場,她的心疼痛萬分。我此刻怎麼辦?一邊是她昔日的愛人,一邊是她今日的情郎。恩怨情仇糾葛於心,她究竟該何去何從?
慕容雪得此神劍之後有如天助,那雲荒本身就威力無比,再經過血池嗜血力道更加勁霸,慕容雪有時也覺得自己無法駕馭此劍,只覺心中想要殺死北冥秋紅的念頭越來越甚,就在這緊要光頭,人彷彿已被這魔劍控制,拼命的向北冥秋紅身上砍去。
“不要——”眼見那劍就要落在北冥秋紅肩頭,夜驚鴻失聲大叫。
慕容雪忽然停住那劍,衆人瞪大眼睛觀望,剛纔形勢危急,北冥秋紅差點就命喪於此,卻不料慕容雪硬生生的將劍給停了下來,只見他側着身雙手握劍,待他回過頭來看夜驚鴻的時候,一隻眼睛已經成魔,變成了血紅色。
清風竹低聲嘆道:“魔眼——”
天龍使者高聲對慕容雪說:“慕容雪,你如果無法控制住心中的殺孽就會隨着這劍遁入魔道,此生無法再回頭。你所愛,所恨的一切已經毫無區別。”
夜驚鴻搖着頭,無奈地看着他。
慕容雪一隻眼睛流露出萬般的無奈,而另一隻魔眼則極度兇殘地看着他們。他咬着牙,徘徊猶豫着。魔眼裡重現的是狼月教被大火焚燒的景象,而另一隻眼裡看到的卻只有衆生之中的那個女子。
驚鴻一現,已如初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