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以前有匹馬,也有些瘦田,正巧我也姓馬,我爹便給我起了這個名字……”
馬肥田明顯很多次聽到這個問題,笑道:“後來日本人就來了,我們家的田和馬,也都沒了……”
“馬叔你做革命黨,就是要將被日本人搶走的田和馬,都搶回來嗎?”萬濤小心的問。
“對!”
馬肥田握拳激動的道:“不但要將我家的田和馬搶回來,還要將這個東北老少爺們們被小鬼子搶去的所有東西都搶回來……”
楊毅輕咳了兩聲,有些詫異的看了看馬肥田。
萬濤還不到二十,會做些美夢他能理解,但馬肥田明顯年紀不小,還這麼天真就讓楊毅有些無法理解了——反正從老爹死後,楊毅就再也不去做那些虛無縹緲的美夢,他更相信所有的東西都要靠雙手雙腳去爭取而來。
但楊毅也不得不承認,那些美夢,的確很吸引人。
馬肥田估計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天真了,乾笑一聲才指指囈語不斷的石萬忠道:“就是他吧?”
楊毅點頭。
在省城募集的那麼一點物資,對於這邊正蓬勃發展的敵後武裝來說,的確是彌足珍貴,但遠遠不到需要他親自跑一趟的地步。
這次過來,除了要搞到足夠多的煙土之外,楊毅的希望是,能夠在海爺盧闊海身上搞到更多的錢款和物資!
從關東軍佔據東北開始,盧闊海就幫着日本人銷售煙土,到現在已經好幾年了,已經是到了豬已經養肥,可以宰殺的地步了!
“放心吧,事關重大,我們絕不會掉以輕心!”
馬肥田鄭重的點頭道:“我們已經策劃過了,爲了以防萬一,我們將在下一站下車,繞路去往盧闊海的老窩……”
話沒說完,馬肥田就閉上了嘴巴,因爲他看到楊毅指了指石萬忠神情嚴峻,有些尷尬的道:“這傢伙不是已經重傷昏迷了麼?不要緊吧?”
“小心使得萬年船!”
楊毅不悅的搖頭,這才壓低聲音道:“除了這件事,我還有別的事情要辦——你帶來的人中,有沒有人會電路?”
“跟我來的,都是些粗人……”
馬肥田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除了我還算多少認識幾個字之外,他們幾個估計也就認得自己的名字……”
言外之意,那就是不會了。
“將電路破壞呢?”楊毅問。
“這個沒問題!”
馬肥田頓時樂了,心說在敵後工作,真正去跟敵人拼命造成殺傷其實不多,畢竟在敵後的力量終究太少,死一個力量就會弱很多。
在更多的時候,敵後的主要工作就是不讓敵人過舒坦了,比如給敵人的主要取水點下上巴豆粉,在敵人的倉庫裡點把火之類。
修好電路他們不一定會,但破壞電路他們就肯定會,因爲這也是他們讓敵人過不舒坦的手段之一。
“那好!”
楊毅點頭,低聲囑咐了起來。
“放心吧,包在我們身上!”
馬肥田狠狠點頭,也沒問楊毅說的其它任務是什麼任務,只是確定楊毅不需要他們幫忙之後,便再次出了門。
楊毅將兩支短槍從懷中摸了出來重新檢查了一下,一粒一粒的壓滿子彈一邊道:“不是要有意瞞着你,你跟我二弟一樣大,要不是我身邊實在沒有靠得住的人,我都不會帶你過來——我真的不希望你趟這些渾水……”
“爺,我不會怪你!”
萬濤激動的道:“實際上,知道你是革命黨,我能跟你一起爲國家和民族的未來略盡綿力,我都不知道有多開心……”
楊毅嘆氣,看着萬濤道:“做革命黨,絕不是你以爲的那麼值得自豪和驕傲的事情——隨時都會死人的!”
“我不怕死!”
萬濤繃着臉握緊拳道:“但我不怕,楊大哥說過,革命,就是要有人去流血,去犧牲的,是用我們的血和命,換來子孫後代們過上好日子……只要真的能這樣,死了都值得!”
楊毅無話可說,他發現只要是接觸過革命黨的傢伙,除了自己,似乎每個人的智商都下降的很厲害,比如現在的萬濤,馬肥田他們。
“小心點,雖說革命是肯定是要死人的,但能不死就不死!”
楊毅拍拍萬濤的肩膀道:“只有活着,才能去看看那個很多人拼了命換回來的未來,是不是跟你想的那麼好……”
萬濤點頭道:“爺,你也小心!”
楊毅點頭,拉開門走了出去,去往下一節車廂,在那邊,便是中村皓月和橫紋太郎所在的頭等車廂。
在他的身後,兩名地下黨在洗手間裡,撬開了頂棚上的夾層鑽了進去,在那夾層之內,密佈着蛛網一般的電線。
在列車中的警務車間裡。
陳緬等人終於看到了他們久尋不着的李大同三人。
此刻的三人早已不成人樣,渾身上下密佈着鞭打的痕跡,胸口上更是血肉模糊的一片,精通酷刑的陳緬等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燒紅的烙鐵在胸口上留下的痕跡。
“該死的,你們這羣白癡,蠢貨!”
幾名特務處密探一看到三人的慘狀,頓時眼都紅了,隨手抓起身邊的刑具,劈頭蓋臉的就砸向了那些軍警,一邊破口大罵,要不是這列車少了這些軍警恐怕會出亂子,他們是殺了這幫傢伙的心都有了。
陳緬的牙齒咬的格格直響,快步上前將李大同三人放了下來,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讓他想扶着一把都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住手!”
李大同艱難的站起身來,隨手抓起了一根鐵刺走到了那軍警頭目的面前,咬牙切齒的盯着對方——在之前承受的酷刑中,就是這軍警下手最毒,最狠!
“誤會,誤會啊李隊長……”
那軍警頭目哀求道:“你們沒有證件,我哪裡知道你們真的是特務處的啊……”
“先前你說,要是我們是特務處的秘密探員,你就是皇帝老兒,是吧?”
李大同手中鋒利的鐵刺狠狠頂在那軍警頭目的胸口道:“現在我的弟兄們都可以證明我是特務處探員,你能證明你是皇帝嗎?”
“我不是皇帝,我錯了,大爺你饒了我……”
軍警頭目渾身篩糠的道,可話音未落,他的雙眼就陡然瞪大!
李大同手中的鐵刺,狠狠刺進了軍警頭目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