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二】
我和過家芳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深入下去。
畢竟如今的我們都算是國`軍的高級軍官,雖然是在私下裡談論,但也不好談得太多。
雖然站在國民黨的立場上,他們做出這“剿匪”的動作並沒有什麼過錯。
只是國名黨當局對內對外迥異的兩種態度,以及他們如今調集全國兵力,卻要罔顧至今還盤踞在東北三省的日軍的做法,對我們這些懷着一腔熱血的年輕軍人來說,總是要令人感到十分失望的。
憤怒,早在幾個月以前,當局在那一紙協定上簽字的時候就有了。
而失望,卻在這憤怒之後一直積澱,堆在心裡越來越多,直要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瞧着吧。”我搖搖頭,想起國民政府只是徒然耗費人力財力多年的所謂剿匪,卻不由冷笑一聲,“瞧這國民政府,能剿出個什麼名堂來,恐怕到時候,只會是鏡花水月,一場空喲……”
我睜開眼睛,重新端起剛纔放在桌上的水杯,看着過家芳說道,“這消息,咱看看也就是了。還是好好學習本事,等畢業後趕緊的回咱二十九軍去打鬼子,那纔是正經。”
過家芳卻直勾勾的盯着我的眼睛,壓低了聲音緩緩說道,“如果回去了,不是叫咱們打鬼子,而是要……”
看着他這模樣,我故作豪放的一笑,“大不了脫下這身皮不幹唄。憑小爺這腦子,到哪裡討不到一碗飯吃?”
這個問題我可是好久之前就已經想過了,得出的結論也很簡單。
大不了脫下這身皮不幹唄。
剿匪,不說我過不了自己內心的那一關,而且這隻要做了就是遺臭萬年的買賣,我腦子叫門擠了纔會真的聽話跟着國`軍一起去剿共。
到時候轉身投了八爺,咱照舊是打鬼子的大英雄!
得意的看了眼過家芳,卻看到過家芳的面色已然恢復正常,笑着輕輕點起頭來,“也是。”
他將手裡的報紙放在一邊,看着我露出了古怪的笑意,“對了,我剛從同學那裡聽到一個消息,你要不要聽?”
“什麼消息?”我挑了挑眼簾,不知道過家芳要和我說什麼消息。
同時心裡也暗自佩服他這調整心情的速度,還當真不是一般的快呢。
“當然是那個女特務頭子的消息了。”過家芳的聲音一揚,眉頭似也要高高的飛起來一樣。
我看着過家芳的眼神只覺着心底一陣的惡寒,連忙騰出一隻手在半空中虛指着他,“打住打住,你這眼神是幾個意思,我和她可是清清白白的啊!”
“知道你們是清白的。”對於我的搶白,過家芳翻了下白眼,皺着眉頭說道,“哎,想不想聽你?”
我摸了摸鼻子,又將水杯湊到嘴邊,語氣平淡的問道,“說吧,什麼消息這麼神秘?”
“聽說,那位慕容以前是有男人的。”過家芳將身子向我湊了一湊,道。
“我知道啊。”我看了他一眼,說道。
男人得了空閒,都喜歡談女人的八卦,反之亦然。
只是我沒想到過家芳平日裡正氣凜然的模樣,卻也有今日故作神秘,談論一個女人私生活的事情。
而且慕容靜有男人的事情,我可是早就知道了的,還是慕容靜親口說給我聽的呢。
我古怪的看了眼過家芳,不知道他把這個消息神神秘秘的說給我聽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真的以爲我對那慕容靜有了意思?
的確,我在這南京城裡,或者說在這整個民國時代本就沒有什麼朋友。
除了過家芳米大寶等幾位老戰友以外,平時來往的就只有幾個關係尚算不錯的同學。
慕容靜也算一個,雖然入學這兩週以來我只和她見過一面,但在身邊這夥平日見不到女人的大頭兵眼裡,就是了不得的新聞了。
只是在我看來,和自己的朋友之間說說話並不能算作什麼。
我是將慕容靜當做朋友的,卻也只是當做朋友。
這個女人的豔麗確實能勾起許多男人的興趣,但我知道的是,這些對她感興趣的男人裡面定然不包括我在內。
不論是興趣,還是性趣。
至少是目前的我,對慕容靜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情。
說點矯情的話,這娘們並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再誅心一點,我對她黨務調查科的身份一直是敬而遠之的。
只是對她上次勞心幫我的事情,雖然最後並沒有靠到她的幫助,我對她也就存起了一點點的感激。
後來想通了些,只是交個朋友罷了。對別人的好意視而不見,我可是做不到。
做到平淡如水的君子之交,也就不必違了自己的良心。
心裡想着這些的我,不由對過家芳和我說這樣的秘密感到好笑。
本來就沒準備和她再發生些什麼的我,就算慕容靜有男人有老公,又和我有什麼關係。
我們只是朋友,也只是朋友,罷了。
嘴角含着笑意,搖搖頭喝了一氣水,卻是不準備理會過家芳這個無聊的話題。
然而過家芳接下來神秘兮兮的話,卻不受防備的擊響了我的耳膜,將過家芳今日真正要對我說的秘密傳入了我的腦海當中。
“可是後來,她又不喜歡男人了,好像說,除了女人和她的上司以外,從不和任何男人主動說話。所以有人說,不是有人說,是大家都認爲,那位慕容,似乎已經開始喜歡起……”
“噗——”過家芳的話還未說完,我剛剛喝入口中的水就沒有防備的噴了出來。
真的是沒有一點防備,嗆得我連連咳嗽。
可就在咳嗽着的時候,我早已睜大了眼睛,嘴角的笑意化作了痙攣般的抽搐,不敢置信的看着過家芳,“你的意思是,她……她……”
過家芳眼裡含着極爲古怪的笑意,對我緩緩點起了頭。
我吞嚥了一口口水,再次不敢肯定的問道,“她,真是那個?”
過家芳聳了聳肩正要對我說話,屋外卻忽然的響起了一陣有節奏的輕輕敲門聲。
“嘭嘭嘭。”
還沒有緩過勁來的我站起身子,對過家芳示意着我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