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六十九)
黃昏時間,車隊開入一個軍用倉庫。雷中校指揮部隊下車,倉庫主任也不多說話,直接就招呼他們進了招待所。陳勇帶一排住在一樓,雷中校帶老趙和八名軍校學員住在二樓。
“你跟附近老百姓的關係怎麼樣?”雷中校上樓的時候問主任。
“一直很好,我們還幫他們蓋了小學,官兵都去輪流義務助教。”主任說。
“你去鎮裡借車,借的出來麼?”雷中校問。
“可以。”主任問,“不過鎮裡面有車的單位不多,裝不下這麼多人。”
“一臺麪包一臺吉普,別的你不用管。如果車出了問題,我們會照購買價格賠償。”雷中校說,“天亮前,你辦好這個事情。車況要好,加滿油。”
“好。車開到哪裡?”
“直接開進來,停在招待所門口。”
進了二樓專門爲首長準備的套間,雷中校告訴老趙:“你今晚就住在這兒,不過他們倆得陪你。——你們倆,可以輪流休息,但是不能分開。”
劉曉飛和張雷答應一聲。
招待所一樓,每個房間住了三個戰士。晚上外面都是雙哨,樓頂有步槍手和狙擊手值班。
“烏雲,我現在有點後悔,沒寫遺書。”林銳趴在樓頂,拿着夜視儀在觀察,嘴裡唸叨着。
烏雲的眼睛從85狙擊步槍的瞄準鏡離開:“你不是說你命大,子彈打不着你嗎?”
“今天中午我才知道,原來子彈不長眼睛。”林銳的語音很平靜,不是害怕而是一種感慨。
“現在你說還有啥用?現在咱連個紙筆都不能帶,你想寫都沒得寫。”烏雲說着又開始掃視前方。
“我就是那麼一說。”林銳說,“當我今天打死那個司機的時候,我突然覺得生命無常。我想,我應該留下遺書。那應該是我最真實的人生感受。”
“你打算寫給誰?”
“我爸爸,還有我媽媽。”
“你給你爸爸媽媽怎麼還寫兩封?”
“他們離婚好多年了。”
烏雲想想:“嗯,你是該寫。不然他們會互相怪罪,沒照顧好你。”
“對。”林銳點頭,“還有兩封,寫給譚敏,還有徐睫。”
“你這怎麼也寫倆啊?”烏雲納悶,“你對象不是譚敏嗎?”
“是譚敏。”林銳的聲音很冷靜,“徐睫是我的朋友,我救了她的命,我想告訴她只有這個時候我才理解她當時的感受。”
“搞不懂你們城市兵,怎麼那麼多花花腸子。”烏雲搖頭。
“生命誠可貴,價更高。”林銳說,“譚敏已經考上財經大學了,等她畢業了,我們就結婚。”
“那你呢,到時候還當兵?”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明年就考軍校,等譚敏畢業的時候,我想我會是一名優秀的軍官。”林銳看着遠方,“她爲我打過兩次胎,那時候我不懂事。無論她還能不能懷孩子,我都要娶她。”
“我沒那麼多想法,我就想以後可以提幹,實在不行就轉個志願兵。”烏雲低沉地說,“把我娘接到部隊來,她在草原上放羊,太苦了。爲了讓我當兵,她把積蓄都掏出來送禮了。她不識字,信都是託別人寫的,報喜不報憂。我也不知道,她現在到底過得怎麼樣。”
招待所會議室,陳勇和雷中校在地圖前站着。雷中校的手指在地圖上游走,片刻,他擡頭:“明天早上,分頭走。”
陳勇點頭:“好,你需要多少人?”
“兩個學員,三個戰士。”雷中校看着他的眼睛,“要最好的!”
招待所首長套間,老趙和衣躺在牀上抽菸。劉曉飛坐在牀邊,手裡還拿着微衝。張雷坐在窗戶邊上,看着外面出神。
“你去睡會吧。”劉曉飛說,“醒了過來接班。”
張雷搖頭:“看這個架勢,這位大師哥不是善茬子。咱倆還是都戳在這兒吧,也好有個照應。”
老趙笑了:“小傢伙,如果我想跑,再來十個你也不是對手。”
張雷掉轉臉看他:“我知道,但是你首先要從我和他的屍體上走過去。”
老趙苦笑,半天:“你叫什麼?”
“張雷。”張雷說。
劉曉飛想制止他已經晚了。
“沒關係,”張雷說,“如果你和我打,死在我的手上應該知道我的名字。”
“你不想知道我的名字麼?”老趙問。
“不想,因爲你會死在我的手上。”張雷說。
老趙哈哈大笑:“後生可畏!下輩子我還會當兵!可惜沒有酒,否則我就和你們兩個後生把酒當歌!”
“老趙,你是個爽快人。”張雷說,“我敬重你是條漢子。如果有不測,我保證我一槍打死你,你不會死得痛苦。”
天色擦亮,陳勇點名:“田大牛!林銳!烏雲!出列!”
三人在大廳站出來。
“長槍交給班副,你們只攜帶短槍和匕首,去換便裝。”陳勇說。
“是!”
招待所首長套房,雷中校把兩套便裝扔給劉曉飛和張雷:“換上吧,我替你們看着。今天,我們和大隊分頭走。”
二十分鐘後,軍車隊出發。 ωωω¤ т tκa n¤ ¢ o
遠處山坡上,那個男人拿着望遠鏡在看。
半小時後,那兩輛民車也出來了。
男人在思考着,拿起對講機:
“跟軍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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