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三百一十五)
“勿忘國恥!牢記使命!”字樣的標語牌在訓練場牆壁上立起來,特戰一連連長田小牛中尉扯着脖子喊:“那個命字,再左邊點!下來一點,對對對!好了,固定固定固定!”
特戰二連連長董強中尉帶着戰士們在重新噴特種障礙的迷彩色,一片煙霧,大家都戴着口罩和風鏡。他摘下口罩走出來抽菸,田小牛一臉喜不自勝跟自己的戰士說:“命命命,這個命字好啊!命好咱們就掛牌子,命不好他們就得噴漆!是不是啊一連的同志們!”
“是——”一連的戰士們怪笑着敲釘子。
董強看看田小牛,對自己連隊的戰士喊:“同志們,咱們是民兵還是特種兵啊?怎麼混進來一個民兵連長啊?”
二連的戰士們一片鬨笑。
田小牛哈哈笑着跑過來蹭了董強一顆煙:“你說我民兵就民兵了?”
“這回還惦記着回你們村去當民兵連長嗎?”董強笑。
“那不行,咱不能再當民兵連長了!”田小牛嘿嘿樂,“我估摸着吧,如果我再轉業起碼得是鄉民兵營長了!”
一連二連的戰士們都笑了。
“你就惦記你那個民兵吧!”董強苦笑着說。
“牛啊——”
田小牛一聽眼睛就直了。
“牛啊——”
田小牛一個向後轉,眼睛絕對是直了。
一個農村婦女跟幾個農村老頭在一個戰士的帶領下走入訓練場,婦女高喊着:“我的牛啊——”
“媽——”田小牛反應過來,“你怎麼來了?!”
董強還沒反應過來,田小牛已經跟風一樣飛過去了。田小牛的媽媽一把抱住田小牛高興得不知道怎麼好了:“我的牛啊——”
“媽!”田小牛高興地說,“你怎麼跑部隊來了?”
“你這成年累月也不能回家,還不行媽來看看你啊?”田小牛的媽媽抹着眼淚看着田小牛,“這高了,壯了!當幹部了就是不一樣啊……”
董強跑步過來敬禮:“阿姨好,我是田小牛的戰友董強!”
“咱牛信上老說你!”田小牛的媽媽高興地拉着董強的手,“咱牛老說,沒有你的幫助,他現在肯定回去當民兵連長了!沒想到現在出息了,當了解放軍的連長!”
一連二連的戰士們都鬨笑,董強也笑了。
“趙叔,常叔,你們怎麼也來了?”田小牛驚喜地握着老頭們的手。
“這不一聽說我要來看你,咱村的老民兵連都要來!”田小牛的媽媽驕傲地說。
“對!”老民兵連長趙叔溝壑密佈的臉都笑爛了,“咱們民兵連的老弟兄們都搶着要來,我跟常指導員一合計就說——不中!咱牛現在是連長了,工作忙!去那麼多人咱牛還工作不工作了?都不許來,我跟常指導員就代表了!”
“咱牛是咱村的驕傲啊!”常指導員也是笑得無法形容撫摸着田小牛的迷彩服,“哎——現在這軍裝真好看,都是花的!看看,都21世紀了咱部隊還是艱苦樸素,這胳膊上膝蓋上都打着補丁啊!好好好,不忘本!”
田小牛急忙戴好奔尼帽退後:“敬禮!”
“好好好!”趙連長和常指導員都是眉開眼笑,舉手還禮。
劉勇軍和將校們巡視着部隊,進了訓練場。他們看見了,劉勇軍笑:“怎麼,家屬來隊了?”
“好像是田小牛老家的。”林銳說,“我叫他過來!”
“別。”劉勇軍笑,“我們過去,人家大老遠從老家來咱們得過去!”
戰士們都圍上來幫田小牛老家來的人拿東西,田小牛看見常指導員背上的筐子揹着一個布裹好的長長的東西:“這是啥啊?哎喲,這麼沉啊!”田小牛接過來的時候差點掉在地上。
“可不敢打碎了可不敢打碎了!”老趙和老常幾乎同時抱住了筐子,“這可是咱們村的老民兵們一起上山選的石頭,打磨好了找村裡的文化教員寫的字,我們一下一下輪流刻好的!”
“啥啊?”田小牛納悶,“這麼金貴?”
老趙和老常不肯給戰士,自己把筐子放下,顫顫危危抱出來那個布裹着的碑立在地上。
黑布一點一點被兩位老民兵揭下來,露出利劍形狀的石碑。
所有在場的官兵都驚呆了。
三面刃的黑色石碑,利劍向天。
每面刃上都刻着一行精心寫就的楷書,字數相同但是內容不同。
老民兵趙連長看着田小牛和戰士們:“這是我們民兵連的老弟兄們,一下一下輪流刻出來的!是送給咱牛的禮物,咱牛現在是解放軍連長了!這塊碑咱牛得立在心裡,立在心裡!”
老民兵常指導員看着大家:“我給大家念一唸啊,這是我們村民兵連的老弟兄們給咱牛的一點心意!寫的不好你們都別見笑啊——
“中華人民共和國領土主權神聖不可侵犯!
“中華人民共和國領空主權神聖不可侵犯!
“中華人民共和國領海主權神聖不可侵犯!”
“老人家!”
大家都看去,官兵急忙立正敬禮:“首長好!”
劉勇軍還禮,帶着將校們過來:“老人家!這個碑送的好啊,送的好!”
“首長!”老趙和老常兩位老民兵急忙站直顫巍巍的身子。
劉勇軍把他們的右手都放下來,看着兩位老人:“送的好!我打個秋風,這塊碑能不能讓我帶走?”
老趙和老常很爲難,互相看看。老趙說話了:“首長,這個是我們村民兵連送給咱牛的!不好轉送給你。”
“對不住了首長。”老常也很抱歉,“咱也沒想到會遇見首長,我們農村人沒見識。”
“沒關係。”劉勇軍伸手製止正要說話的田小牛,“既然是你送給田連長的,那麼就留下來在這裡。”
“謝謝首長,謝謝首長。”兩位老民兵很歉意地說。
“全體集合——”劉勇軍臉色一變。
一連二連戰士們急忙在他面前站成兩個方隊,將校們在方隊前面站成一個橫隊。
兩位老民兵和田小牛的母親都傻了,覺得首長生氣了。
“首長,我們農村人沒見識,這個碑……”田小牛的母親着急地說。
劉勇軍只一伸手,田小牛的母親就不敢說話了。
“你們是老民兵,老民兵。”劉勇軍點着頭,“很好,很好!”
兩位老民兵不敢說話,看着首長。
劉勇軍大步走到隊列前,向後轉:“全體都有——聽我口令!”
軍人們挺胸擡頭。
“敬禮——”
劉勇軍高喊,莊嚴地舉起自己的右手貼在將軍帽檐邊上。
刷——
身穿常服的將校們和身穿迷彩服的官兵們一起舉起右手,莊嚴敬禮。
“首長,首長,這……”兩位老民兵擺着手,“這可使不得啊!”
“你們是我見過最出色的解放軍戰士!”劉勇軍的聲音有些發顫,手還沒有放下來。
兩位老民兵鼻子一酸,都流出熱淚。
“我們不會辜負你們的期望!”劉勇軍堅定地說。
兩位老民兵哭出聲音來,舉起自己顫抖的右手向官兵們還禮。
“這塊碑,我做個主。”劉勇軍放下右手聲音平緩,“雷克明!”
“到!”雷克明跑步出列。
“把這塊碑,給我立到特種旅辦公樓的草坪上去!”劉勇軍厲聲命令,“你們旅常委和三個大隊的常委,每天早晚點名都給我讀三遍!”
“是!”雷克明敬禮。
“謝謝你們。”劉勇軍和兩位老民兵握手,“我們還有事,只能先走了。希望我的部隊給你們留下良好的印象,不會讓你們失望!”
將校們跟着劉勇軍走了。
倆老民兵還在傻。
“那個首長……”老趙顫抖着聲音,“是你們團長?”
“比團長大的多。”田小牛還在覺得跟做夢一樣。
“你們……師長?!”老常驚了。
“比師長也大。”田小牛還在回味。
“你們軍長?!”老趙下狠心猜了。
“我們軍區副司令。”
老趙和老常幾乎同時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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