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長江水在奔騰,母親一樣蘊育了中華民族子孫的長江如今失去了往日的溫柔,變得兇猛無比。大樹被巨浪捲走,房屋倒塌,流離失所的居民在軍警和地方幹部的引導下在防洪堤後面。
大投影上的畫面讓將軍們憂心忡忡。
外面雖然瓢潑大雨,但是A軍區抗洪前線指揮部的大帳篷一片肅靜,先期到達的軍區情報部部長何志軍大校穿着迷彩服在前面介紹情況。伴隨他的介紹,製作好的洪峰二維動畫示意圖出現在投影上。
“根據抗洪總指揮部和國家防總的通報,今年夏天入汛以後,由於氣候異常,全國大部分地區降雨明顯偏多,部分地區出現持續性的強降雨,雨量成倍增加,致使一些地方遭受嚴重的洪澇災害。長江發生繼1954年以來又一次全流域性大洪水,已經先後出現五次特大洪峰,宜昌以下360公里江段和洞庭湖、鄱陽湖的水位,長時間超過歷史最高記錄,沙市江段曾出現45.22米的高水位。”何志軍的講解明晰而又果斷。
劉勇軍等高級將校軍官都是穿着迷彩服認真地聽着。
“抗洪總指揮部交給我軍區‘藍箭’抗洪部隊的任務是——確保長江B段和C段大堤的絕對安全,嚴防死守,確保長江大堤安全、確保重要城市安全、確保人民生命安全!根據抗洪前線總指揮部的情報,長江第七次特大洪峰即將到來。我軍區防區內最危險是D市這一段,按照當地防汛部門的監控和先期到達的地方軍分區部隊實地觀察報告,防洪大堤已經出現管涌,大堤已經非常危險,很難扛過第七次特大洪峰。”
何志軍報告完畢退後,劉勇軍起身快步走到前面,神情嚴肅地看着將校們:
“同志們!我剛剛接到中央軍委的加急電報,軍委主席和副主席對我們抗洪部隊提出了沒有任何折扣的要求——‘一線部隊全部上堤,軍民團結,嚴防死守,決戰決勝’!”
將校們面色莊重。
“我軍區抗洪部隊剛剛到達,但是馬上就要全面上堤!”劉勇軍拿起指揮棒指着電子地圖宣佈,“D市是一箇中型工業城市,人口六百萬,大小企業四百多家。附近農村還有人口一千三百多萬,國家的財產、人民的生命都在危急之中!——我命令,藍箭A、藍箭B部隊馬上登上D市城防大堤進行加固!”
“是!”A集團軍舟橋旅旅長和軍區特種大隊雷克明大隊長起立敬禮。
“你們現在就出發!”劉勇軍厲聲命令,“記住我的命令——人在堤在,堤潰人亡!”
“是!”兩位軍官立正,轉身跑步出去。
雷克明跑出指揮部招手,車就過來了。他上車以後就拿起電臺話筒:“各單位注意,我是狼頭。不能休息了,馬上上D市城防大堤!”
風雨當中縮在雨衣裡面瑟瑟地吃乾糧的狼牙特種大隊官兵們立即發動車輛出發了。
“我跟着上去吧。”何志軍向劉勇軍申請。
“也好。”劉勇軍說,“兩個部隊由你統一指揮,隨時向指揮部報告!”
“是!”何志軍敬禮。
他剛剛跑出帳篷,何小雨就從後面跑過來:“爸!”
“你怎麼來了?!”何志軍問。
“爸,你是不是去大堤上?”何小雨問。
“對,我去D市大堤!”何志軍說。
“我也去!”何小雨着急地說。
“胡鬧!”何志軍呵斥她,“你還是小孩子嗎?!你是軍人了,這是軍事行動!一切行動要聽指揮——跟你的醫院在一起!不要隨便出妖蛾子!”
何志軍上車走了,何小雨站在雨裡面恨恨地高喊:“你們都歧視女性——”
A軍醫院院長帶着前線救護隊的官兵出現了,紛紛登車。何小雨跑過去:“院長,我也要上去!”
“不行,劉副司令有命令你必須跟指揮部在一起!”院長厲聲說,“我們走!”
何小雨看着車隊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氣哭了。她一下子跑到路上,最後一輛救護車吱地停下。一個志願兵伸出腦袋:“你找死啊?!”
“同志,帶我上去!”何小雨不由分說就上車了。
志願兵看看她:“不是不讓女的去嗎?”
“是軍區領導特批的!”何小雨高喊。
志願兵開車去追趕車隊了。何小雨坐在車上,這個時候感覺到肚子疼。她低頭,血正從溼透的迷彩褲下面往外滲,她一咬牙拿出急救包撕開裹住了自己了褲腿,用高腰迷彩膠鞋扎住了。
車窗外大雨瓢潑。
車隊在泥濘的路上艱難前進,整個車上都是泥巴幾乎看不出原來的軍綠色。一路上不斷經過正在開拔或者在路邊作動員的部隊,張雷看見外面有一個巨大的橫幅:“空降兵部隊堅決執行軍委命令,誓與長江大堤共存亡!”
“連長,是你的老部隊吧?!”電臺兵問。
張雷點點頭,這個時候看見一個穿着迷彩服的空軍少將在和幾個高級軍官佈置着什麼。少將的頭髮已經花白,原來偉岸的身軀變得消瘦,臉上倦態明顯卻依舊精神抖擻。
張雷眼睛一熱:“你們先往前走,我馬上跟過來!”
他打開車門不等減速就跳下車快步跑到那些空軍將校跟前,舉手敬禮:“報告父親同志!張雷奉命參加抗洪搶險,路過您的部隊,向您報告!”
張副軍長眯縫着眼嚴厲地看着張雷:“你是小孩子嗎?!你現在是什麼職務?!”
“報告父親同志,陸軍狼牙特種大隊特戰二連中尉連長!”張雷高聲說。
“滾回去和你的連隊在一起!”張副軍長怒吼,“這是戰爭,你居然敢擅自離開你的連隊?!如果我手裡有槍,我現在就斃了你!”
“是——”張雷含着眼淚看了一眼父親,“請父親同志注意自己的身體!”
“滾!”張副軍長是真的怒了,拿起手裡充當柺杖的木棍就打過去。周圍的部下急忙攔住他,他指着張雷的鼻子:“你給我記住,戰場上沒有你的老子!現在就滾,去帶你的連隊!”
“快走快走!”一個空軍大校推張雷,“你爸…爸這邊我給你看着,趕緊回你的連隊!”
張雷含淚向父親敬禮,轉身大步跑向正在急速行駛的車隊,追上自己的吉普車打開車門敏捷地跳了上去。他看着父親的身影越來越遠,接過電臺兵遞來的煙點着了,窗外“上甘嶺特攻八連”、“黃繼光英雄連”的紅旗不斷飄過。士氣高昂的傘兵部隊在進行戰前準備,雨聲和雷聲淹沒不了上萬官兵嘹亮的歌聲。
穿着藍白相間的海洋迷彩服的官兵正在跑步上大堤。
“真的是大行動!”劉曉飛興奮地說,“海軍陸戰旅也來了!”
劉芳芳也看着窗外兩眼放光:“只有在這種三軍集結的大型軍事行動當中,才能感覺到自己屬於一支多麼龐大的武裝力量!”
“沒估計錯的話,起碼得有30萬部隊被調集到長江兩岸了。”劉曉飛緊着自己膠鞋的鞋帶,在洪區只能穿膠鞋。“芳芳,一會到了地方你就趕緊去和大隊部在一起。”
“爲什麼?”劉芳芳問。
“我們特戰一營三個連隊肯定是第一突擊隊。”劉曉飛說,“你不能和我們在一起!”
“我不!”劉芳芳喊,“第一突擊隊也需要醫生!”
劉曉飛還沒說話,車隊停了。他跳下車:“怎麼停了!”
“前面不能開車了,我們跑步上去!”林銳在前面高喊,“特戰一連,下車!”
一連戰士們嘩啦啦跳下車,揹着背囊扛着橡皮艇和衝鋒舟。
“二連的,下車!”張雷也跳下車。
二連嘩啦啦下車,也是一樣的裝束。
“三連,下車!”劉曉飛一揮手。
三連嘩啦啦下車,劉芳芳也只能跟着下車混在戰士們中間。
陳勇在後面帶着營部的文書和幹部跑過來:“都穿好救生衣,桔紅色的那面!別穿錯了,迷彩的那面是打仗穿的!”
戰士們都穿救生衣。張雷接過文書扔來的救生衣剛剛套上就發現了在後面躲的劉芳芳:“你!——出來!”
劉芳芳站出來臉發白:“你兇什麼兇啊?出來就出來!”
“誰讓你來的?!”張雷怒視劉曉飛,“你怎麼把她帶來了?”
“不是大隊長同意她來嗎?”劉曉飛納悶。
“同意什麼啊同意?!”張雷急了,“你現在馬上去軍區前指揮部!我們要上前線不能照顧你!”
“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顧!”劉芳芳也急了,“中尉同志,我也是軍人!希望你尊重我!”
張雷來不及和她多說別的:“你的救生衣呢?!”
“我……出來的時候忘帶了。”劉芳芳說。
“就這你也好意思說自己是軍人?!”張雷怒吼着脫下自己的救生衣塞給她,“你穿上!二連,全體都有——跑步——走!”
“那你呢!”劉芳芳抱着救生衣大喊。
“我不需要!”張雷已經帶着隊伍跑遠了。
“你去大隊部吧,我不能帶着你了!”劉曉飛說,“你這人,不是招我犯錯誤嗎?!——三連都有,跑步——走!”
他帶着三連也跑了。
劉芳芳想想,還是跑步跟去了。
後面何小雨也下車了,她跟着救護隊在後面跑,肚子幾次疼都忍住了。她喘着氣追逐着前面的身影,跑過身邊的車隊。何志軍下車以後在和雷克明、舟橋旅旅長說話,看見何小雨的背影高喊:“誰讓你上來的?!”
“爸爸——”何小雨在前面轉身敬禮,“我也是軍人!”
何志軍眼睛一熱:“去吧,注意安全!”
何小雨答應一聲轉身追着隊伍去了。
雨水順着她的褲腳滑下,帶出了絲絲血跡,卻很快又被新的雨水沖刷走了。
D市防洪大堤已經出現一個缺口!
10多米寬的決口處,洪水順着三米多高的落差,以每秒近1000立方米的流量瘋狂傾瀉而下,衝起一米多高的浪頭,發出令人心顫的咆哮。武警部隊和地方幹部組成的搶險隊正在努力扛沙包往裡扔,但是水流太急,下去就無影無蹤了。
“狼牙特種大隊”的紅旗在飄舞,特種大隊的官兵們跑步上了大堤。
“先攔住洪水的勢頭才能打木樁下沙包!”陳勇高喊着脫去上衣,“誰跟我下去組成人牆?!”
“我!”“我!”……幾乎所有的戰士都在脫上衣。
“你是營長不能下去!”張雷高喊,“你留下指揮,我們二連的上!”
二連立即往前跑。
“你搶什麼,我們一連還沒上!”林銳喊,“一連先下!”
劉曉飛剛剛要喊,陳勇已經說話了:“都別亂!聽我命令!一連三連扛沙包,二連下去作人牆!快!”
張雷招呼着自己的戰士脫去上衣穿着救生衣腰上綁上繩子撲通撲通跳入大水。
水流很急,張雷和戰士們胳膊挽着胳膊頑強往缺口對面走。
對面的武警戰士也下來十幾個,兩個隊伍在中間會合了。戰士們都是胳膊挽着胳膊高喊着怒吼着頂着撲面而來的洪水,只有張雷沒穿救生衣。
“特種部隊!”陳勇站在高處高喊,“什麼是特種部隊?!同志們,上啊!”
特種兵們無言地扛起沙包和木樁,速度很快地去填充缺口。張雷和戰士們咬牙堅持着,人牆不時地被洪水沖刷得東倒西歪但是始終沒有分開。在衆目睽睽之下,特種兵們用超常的體力和驚人的毅力將大批沙包和石頭扔下缺口,陳勇招呼戰士們推來一輛滿載沙包的解放卡車,直接就給栽倒缺口裡面去。短短四十分鐘,兩邊合龍,缺口堵住了。特種大隊的紅旗已經插在原來是缺口的地方,特種兵們在作最後的堵口工作。
“奇蹟!”地方幹部高喊,“你們不愧是特種部隊!”
張雷和戰士們被拉上大堤,他們全身溼透嘴脣發紫打着冷戰。劉芳芳跑上來:“你們必須馬上下去休息!”
“這裡沒你的事兒!”張雷怒吼,“二連,扛沙包!”
戰士們又站起來跟着他去…扛沙包和木樁。
“組織羣衆熬薑湯!”劉芳芳拽住一個地方幹部,“快組織羣衆熬薑湯和辣椒湯!最快速度送到大堤來!”
“好!我馬上安排!”地方幹部大聲說,“白酒行不行?!”
“不行,現在太冷他們控制不住酒量喝多了會出事的!”劉芳芳高喊。
第二梯隊的特種兵上來了,警通連已經在後面搭起來大隊部。何志軍和雷克明大步走上來,雷克明看見劉芳芳一愣:“你怎麼回事?!”
“大隊長!”劉芳芳敬禮,“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是一個特種兵,這是需要我的地方!”
“來了就來了吧。”何志軍苦笑,“老雷,我們找水文站和防汛指揮部的同志研究一下現在的情況。”
他倆剛剛過去,何小雨跟着救護隊就上來了。
“芳芳!看見劉曉飛了嗎?”何小雨問。
“那邊,在扛沙包打木樁!”劉芳芳一指,何小雨看了一眼放心了。劉芳芳看着她的臉:“你的臉怎麼那麼白啊?”
“我沒事,只是暈車了。”何小雨說,“我們趕緊在下面準備救護隊的東西吧!”
兩個女兵跟着救護隊跑到大堤後面的高處迅速搭建臨時醫務所。何小雨的頭有點暈,但是她堅持頂住了。
有溺水和受傷的羣衆戰士送過來了,醫護人員們開始緊張工作。
“D市大堤危機四伏。”擔任D市防汛總指揮的代市長是個三十多歲的年輕幹部,他站在風雨當中的大堤上還在輸液,面色嚴肅地對着面前的軍官們說。“我是在你們來前三天剛剛擔任代理市長的,原市委書記兼市長因爲在防洪牆工程當中有受賄行爲被逮捕了。D市的防洪大堤其實是豆腐渣工程,這個不能瞞着你們。防洪牆存在偷工減料、牆基處理不當等問題,防洪牆牆體中,主鋼筋不及小拇指粗,而設計鋼筋要求是直徑16毫米,坍塌的防洪牆體撞擊岸邊的沉船後,設計標號爲200的鋼筋混凝土崩裂,船頭散落着一些像豆腐渣一樣的碎片。
很多地段,據我實地觀察,堤壩下面不是混凝土,有的地方填塞的是竹片和稻草。”
何志軍倒吸一口冷氣,目光轉向滔天大水: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發國難財的奸商和貪官必將被嚴懲,但是我們的任務——是保住這個已經千瘡百孔的防洪大堤,保住D市!”
代市長點點頭:“有你們解放軍上來,我安心多了。”
“馬上給軍區前指發報——情況危急,速派增援部隊!”何志軍命令,“把工兵團也派到這裡來,帶上大型機械,這裡要馬上施工!特種大隊和舟橋旅在第一道防線,嚴防死守!”
雷克明拿着望遠鏡觀察着江面:“命令蛙人下水,尋找防洪牆現在的漏洞想辦法儘快補上。”
電臺兵拿起話筒:“各個單位注意,這裡是藍箭B。山狼立即組織蛙人下水,偵察防洪牆存在的隱患。重複一遍,山狼立即組織蛙人下水。完畢。”
“山狼收到,五分鐘後下水。完畢。”
陳勇把耳機和話筒交還給電臺兵,自己開始脫衣服:“每個連出十個水性好的戰士跟我下水,偵察防洪牆隱患。”
“你不能下去!”張雷高喊,“你是營長,你有你的指揮崗位!”
“執行我的命令。”陳勇接過文書遞來的潛水服。
張雷一把抓住陳勇距離他的耳朵很近:“聽着,我帶人下去——子君已經懷孕了,我不想你也成爲烈士!”
陳勇一愣,張雷已經劈手搶過他的潛水服:“記住我的話!”
“我是蛙人隊長!”大雨當中張雷的眼睛黑白分明,面色嚴厲對着戰士們高喊,“每個連出十個戰士,分開區域下水!按段搜索,一定要將漏洞補上!”
三十個戰士穿好潛水服背上氧氣瓶,戴上面具和腳蹼。繩子綁在了他們的腰上,他們在防洪牆分開等距離站好。張雷戴上面具叼住氧氣瓶,揮揮手舉起大拇指。
張雷撲通一聲跳入江水,三十個戰士也跳入江水。
陳勇站在雨中的防洪牆上面色嚴峻:“組織第二搶險隊,隨時準備救人!”
林銳已經穿好潛水服站在他身邊:“我帶第二搶險隊。”
陳勇看着大堤上忙碌的戰士們:“誓與大堤共存亡!”
“誓與大堤共存亡!”
在戰士們的吼聲當中,“特種大隊”的紅旗在雨中飄舞。
他們身後的城市已經是萬家燈火。
工兵團的戰士們已經人拉肩扛把機械和車輛推上來開始加固加高防洪牆。
寬廣的江面洪水流量很大,還在一波一波襲擊着脆弱的防洪牆。
張雷鑽出水面,踩着水:“底下有泡泉!這段防洪牆不行!”
雷克明拿着地圖仔細看着,回頭一看萬家燈火的城市:“這個大堤不能塌!所有機動力量全部上堤,我們死就死在大堤上!”
包括救護隊都上堤了,何小雨扛着沙包在泥濘當中跑着,不時地栽倒又爬起來。她身上的軍裝已經溼透了,都是泥濘,褲腿貼在小腿上,有成片的褐色,但是卻和泥濘混在一起很難發現。
劉曉飛高喊着指揮自己的連隊,他看見何小雨跑過來接過她身上的沙包:“你怎麼來了?趕緊下去!”
“和你沒關係,我是A集團軍抗洪部隊的!”何小雨高喊着又搶過沙包。
劉曉飛剛剛要說什麼,那邊陳勇在喊,他急忙跑過去。
水文站長注視着水面,突然對着何志軍高喊:“首長,這裡不能呆了!馬上撤下去你的部隊!”
“爲什麼?!”何志軍高聲問。
“這裡馬上就要決口了!”水文站長高喊着舉着手電照着渾濁的水面,“泡泉已經把底下給吃透了,趕緊撤!”
“我們不能撤!”陳勇高喊,“我們死也死在大堤上!”
“這是無謂的犧牲!”水文站長對着代市長高喊,“必須馬上撤離,保留有生力量準備堵上決口!”
代市長緊皺眉頭:“總理有嚴令——長江大堤崩潰,人頭不保!”
“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人頭!”水文站長高喊,“現在留在這裡的軍民都要陪葬!立即撤離這100米大堤,我們不能無謂地犧牲!”
雷克明仔細看着江水,拉住何志軍:“撤下去吧,我們不能讓戰士跟我們無謂犧牲!”
代市長咬緊牙關:“我的腦袋無所謂,我不能讓這些戰士這些羣衆和我一起陪葬!何部長,我們撤!”
“撤!”何志軍感覺到恥辱,怒吼出來。
“特種大隊”的紅旗拔下來往一邊撤去,戰士們和羣衆向危險地段兩邊撤去。老水文站長站在中間高喊着,武警拉出警戒線。
“轟”一聲,洪水拍擊防洪牆。中間崩出一個3米的缺口,幾乎在一瞬間,與大堤外形成8米落差的洪水傾巢而出。
9米……
10米……
20米……
30米……
決口如同洪魔的血盆大口,轉眼間已吞噬了D市造船廠和等幾家企業,漫過了鐵路涵洞,停在路邊的大小車輛頃刻被淹沒。肆無忌憚的洪水向前方的城市直撲過去。
“D市大堤決口了!”
A軍區前線指揮部一片震驚。
劉勇軍站起來,用低沉的聲音命令:“立即向中央軍委和國家防總彙報,軍區前指常委跟我上堤!”
大雨當中,白髮蒼蒼的將軍們踏上吉普車開向大堤。通信車緊跟其後。劉勇軍面色陰鬱,保衛部長被他拉上車,神色很慌張。
“帶槍了嗎?”劉勇軍問。
“是!”保衛部長說。
“我讓你抓哪個你就抓哪個!”劉勇軍怒吼。
“是!”保衛部長咬牙說。
大堤上,戰士們跟迷彩色的工蟻一樣扛着沙包在拼命填決口,但是杯水車薪,下去就沒了。何志軍、雷克明和代市長嘶啞着喉嚨,在命令陳勇立即去徵用民船。
“何志軍!”
劉勇軍等一行將軍踏上大堤,保衛部長手扶着腰緊跟着他。
“首長!”何志軍和雷克明敬禮。
“你現在的前敵總指揮已經被撤了,撕掉他的肩章給我抓起來!”劉勇軍怒吼,“雷克明接任前敵總指揮職務,即刻生效!”
保衛部長走上前:“老何,這是副司令員的命令,不要讓我爲難。”
何志軍傻傻地看着劉副司令,任憑保衛部長摘下自己的大校肩章和指揮員臂章。保衛部長從兜裡摸出手銬,又塞回去,回頭高喊:“我沒帶手銬!”
“給我帶下去!”劉副司令員高喊。
“不——”何小雨從斜刺裡面衝出來抱住爸爸,“他不是罪人!”
“長江決口,我是這段的前敵總指揮,我有罪。”何志軍眼中含着淚花,“你去吧,別管我。”
“這不是軍隊的罪!”何小雨高喊,“這段防洪牆就是豆腐渣工程!”
劉勇軍眉毛一挑,代市長急忙上來報告:“中將同志,這是前市委書記兼市長的問題,他已經被逮捕了。”
劉勇軍看着何志軍,眼中有不忍,但是他的胸口起伏着:“即便不是你的問題,大堤決口你是總指揮已經有罪!你現在革職,留在大堤作戰士等候處理!”
“是!”沒有大校肩章的何志軍利索敬禮,轉身去扛沙包。
“爸爸!”何小雨哭着抱住他。
“我是軍人,大堤決口就是死罪!”何志軍怒吼着一把推開他,跑去扛沙包。戰士們看着自己昔日的大隊長怒吼着扛沙包都傻眼了,雷克明一把跑過去摘下自己的特種大隊臂章給何志軍戴上:“老何,你還是我們特種大隊的老領導!我命令你參加我大隊指揮部工作!”
“給我走開!”何志軍一把推開他,“你的崗位在指揮部!”
戰士們流着眼淚和自己的老領導一起扛沙包。
劉芳芳跑過來高喊:“副司令員同志,你太官僚了!這不是他的責任!”
“大堤崩潰,我們都是死罪!”劉勇軍高喊,“你給我滾開!”
宋秘書攔住劉芳芳:“你趕緊去勸勸何小雨同志,別再出別的事情。”
劉芳芳哀怨地看着父親,跑去抱住在地上痛哭的何小雨:“小雨!你起來啊,我們還有任務呢!”
何小雨抽泣着站起來卻走了一步就摔倒了。 Wωω▲ т tκa n▲ C〇
劉芳芳抱起來泥濘當中的她:“你的臉怎麼這麼白啊?!”
何小雨嘴脣翕動着:“我爸爸……不是罪人……”就暈過去了。
劉芳芳抱着她高喊:“你醒醒啊!你醒醒啊!”她抱着何小雨順手往下一摸大驚失色,“快來人啊——不好了——”
幾個戰士衝過來擡起何小雨,劉芳芳着急地:“快送下去!去下面帳篷裡面!快!”
正在指揮戰士扛沙包的劉曉飛看見了,快跑幾步又停住了,眼中含着熱淚高喊:“芳芳,你照顧好她——”
劉芳芳着急地看着他,跺了一下腳跟着被戰士擡走的何小雨去了。
劉勇軍親自在大堤上指揮,將校們和地方幹部圍着他成一個圈子。代市長嚴肅地說:“江堤上形成了一道五十米左右的大豁口,江水以每秒400立方米的流量橫掃一切。如不設法封堵,每小時就有144萬立方米的洪水涌進城區,不要七八個小時,D市要從中國版圖上被洪水抹去了!”
“不惜一切代價,要堵住這個決口!”劉勇軍高喊,“沉船!沉車!雷克明你馬上去找船!”
雷克明起身敬禮:“是!”
劉勇軍指着將校們的鼻子高喊:“我就站在大堤上——如果決口堵不住,你們先給我跳,我跟着你們跳下去!”
張雷和劉曉飛帶着田小牛脫去軍裝,跳入長江裡面。
正在江中的兩艘水泥泵船被他們三個在水中揮手攔住了。張雷從腰帶上摘下黑色貝雷帽戴上,順着船舷爬上來高喊:“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抗洪法》,你們的船隻被徵用了!”
船長看着黑色貝雷帽上的軍徽,很冷靜:“解放軍同志有什麼命令?”
“綁在一起,沉船!”張雷怒吼。
船長一愣,咬牙:“是!”
另外一艘船上,劉曉飛也在大聲宣佈命令。船長很配合,親自操舵。巨大的纜繩把兩隻船綁在一起,水手們默默收拾着自己的東西告別自己的船。兩位船長親自操舵,靠近決口。水手們下了底下停着的漁政船,揮手告別自己的船。
兩艘船到了決口附近,張雷、劉曉飛、田小牛帶着兩位船長離開了。
兩艘船被吸引到決口上方,但是在發狂的洪水的巨大吸力下,兩艘船像兩隻火柴盒一般“飄”出堤外。在數千軍民的驚呼當中,上百噸的水泥躉船在洪水的作用力下,一頭撞倒了造船廠的一棟二層樓房,船頭死死地嵌進了樓房的牆體中。
“船太小了!”劉勇軍高喊,“有大船沒有?!”
“下游有碼頭,有千噸以上的大船!”代市長高喊。
“把何志軍給我叫來!”劉勇軍高喊。
一身泥濘的何志軍跑步過來敬禮:“首長!”
“我命令你,去下游給我找大船來!”劉勇軍大聲命令,“找到大船堵住決口,軍銜我親自給你戴上!如果找不到,你就別回來!”
“是!”何志軍敬禮,轉身跑去。
“林銳,跟何部長去!”陳勇高喊。
林銳答應一聲帶着幾個戰士跑步跟上何志軍跳上港監局的監督艇嘟嘟嘟嘟全速向下遊駛去。
“就那條了!”何志軍一指一艘大駁船。
監督艇快速靠上,何志軍帶着林銳等幾個戰士快步上了舷梯。船長迎上來,何志軍高喊:“船長同志,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抗洪法》——這艘船被徵用了!你立即組織船員離船,我們要把你的船沉到決口去!”
老船長晃了兩晃站住了,扶着船舷。
“我再重複一遍,你立即組織船員離船!”何志軍高喊,“我們要沉了你的船!”
水手們跑過來扶着船長,船長推開他們站直了,敬禮:“我遵守抗洪部隊命令,沉船!——長航武漢輪船公司甲21025號駁船今天結束自己的航運使命,歸屬抗洪部隊指揮,準備沉船!”
何志軍和林銳莊嚴還禮。
駁船在兩艘拖船的引導下靠近決口,何志軍拿着電臺高聲命令:“拖輪拋錨,慢慢讓駁船靠近決口!”
林銳在拖輪上高喊:“拖輪拋錨!”
嘩啦啦,拖輪開始拋錨。
駁船被洪水衝着,慢慢側向向決口靠近。何志軍站在船頭命令戰士穿好救生衣準備不測時候跳水,戰士們圍在他的身邊。何志軍高喊:“執行命令!”
一個戰士在電臺報告:“連長!何部長不穿救生衣!”
“你們給我抱住他!”林銳在那邊高喊,“他死,你們也別回來!我馬上游泳過來!”
駁船慢慢靠近決口,越來越近了,終於在7米外停擱,正好橫堵在決口處。“沉船封堵決口一次成功!”代市長流出眼淚,“一次成功!成功了!”
洪魔的咽喉被卡住,決口的大水頓時減小了許多。原來下瀉的洪水已漲到堤下的二樓門框,很快回落到一樓的樓頂。
“拖輪下沉!”林銳在那邊高喊。
兩艘拖輪開始下沉。
岸上的軍人們舉手敬禮,向這完成歷史使命的輪船敬禮。
何志軍站在船頭,疲憊地鬆開手:“成功了……”
監督艇靠岸,何志軍走上岸邊。劉勇軍迎上來,伸手。保衛部長急忙把大校軍官的軟肩章遞給他。劉勇軍親手給何志軍戴上軍銜:“我要給你請功!”
何志軍眼中含着熱淚:“首長,我是革命軍人!我丟失陣地,我是死罪!”
“你已經給奪回來了!”劉勇軍拍拍他的肩膀,“好樣的!”
何志軍舉手敬禮。
劉勇軍還禮。
“我女兒怎麼樣了?”何志軍突然問。
劉勇軍回過神來:“對,小雨呢?你們誰看見了?!”
病房裡面的電視,新聞聯播在放着。播音員用洪亮的嗓音說着:“在全體參戰軍民的齊心合力下,這次長江特大洪水已經得到控制……”
臉色蒼白的何小雨躺在病牀上,露出笑容。
辦公室裡面,方子君看着何小雨的病歷皺着眉頭。林秋葉呆坐在椅子上,兩眼發直。
已經顯出懷孕身段的方子君活動不是很方便,她皺着眉頭看完病歷問值班醫生:“怎麼送來這麼晚?”
“這已經是最快速度了。”醫生說,“抗洪部隊用專機送回來的,劉副司令親自下的命令。”
“子君,你跟我說實話,小雨——怎麼樣了?”林秋葉聲音顫抖。
方子君臉色發白,張嘴卻無語。
“我是個老兵,我挺得住!”林秋葉說。
“小雨本來就有痛經的歷史,她的例假一直不能說正常。”方子君說,“這次抗洪,她來例假還在第一線,在冰冷而且不衛生的水裡面待的時間過長,已經感染了。”
林秋葉看着方子君:“你告訴我後果!”
“小雨……”方子君咬着牙,“已經失去生育能力了。”
林秋葉站起來看着方子君沒說話,暈倒了。
“阿姨!阿姨!”方子君流着眼淚高喊,“快來人啊!”
一枚二等功勳章別在何小雨的病號服上。
“這是你的。”何志軍臉上是含淚的笑容。
臉色蒼白的何小雨笑了:“爸爸,我也拿軍功章了……”
林秋葉在旁邊哭出來。
“這個,也是你的!”何志軍打開一個紅色的小盒子,取出一枚一等功勳章給何小雨別上。
“爸爸,這是你的……”何小雨無力地說。
“這是爸爸授予你的!”何志軍的眼淚落下來。
“謝謝爸爸。”何小雨靠着牀頭坐着,無力地卻是開心地笑着舉起自己的右手敬禮。
何志軍退後一步,啪地一個立正敬禮。
“你是一個好軍人!”
何小雨臉上出現紅暈:“爸爸,我只是作我應該作的。”
“小雨,你怎麼那麼傻啊?”林秋葉抱着她哭,“你不知道你是女人啊?”
“媽媽,你以前也說過——當兵的,不趕上打仗是一種遺憾。”何小雨無力地笑着,“我沒趕上打仗,可是我趕上抗洪了。我是軍人,這是我的職責。爸爸經常說,一旦穿上軍裝,我們都不再是自己。我們屬於國家,屬於軍隊,是一個戰爭機器的螺絲釘。”
何志軍轉向窗外,老淚縱橫。
“我知道我不會再有孩子了。”何小雨笑着對靠在門邊哭的方子君伸出手,“子君姐有,子君姐的孩子就是我的。讓我聽聽,我這段時間在醫院最喜歡聽子君姐的肚子了,小傢伙在踢……”
她把耳朵貼在方子君的肚子上閉着眼睛傾聽,甜甜地笑眼淚卻流出來。
“小雨!”方子君撫摸着何小雨的頭髮哭出來。
“一定是個大胖小子!”何小雨笑,“陳勇真有福氣!”
門一下子開了,劉曉飛第一個衝進來,抱着鮮花的劉芳芳、張雷、林銳緊隨其後。
“小雨——”劉曉飛衝過來抱住何小雨吻着她的頭頂,“我來了!”
方子君輕輕退後:“我們都出去吧。”
何志軍扶起林秋葉跟着方子君出去了,劉芳芳把鮮花放在牀頭也慢慢出去了。張雷和林銳把自己的鮮花都放下,轉身出去了。樓道里面,林秋葉撲在何志軍懷裡哭。張雷看了一眼擦眼淚的懷孕的方子君,咬着嘴脣把臉掉開了。林銳遞給他一根菸,都點着了,無聲地抽。劉芳芳過去陪着林秋葉掉眼淚,何志軍走過來:“陳勇呢?”
“報告何部長!”林銳敬禮,“我們三個連長都來了,營不能沒有主官看着。”
何志軍點點頭,沒再說話。
病房裡面,劉曉飛淚如雨下抱着何小雨:“小雨,你怎麼那麼傻啊?你不能去就別去啊!幹嗎折騰自己啊!”
何小雨笑着偎依在他懷裡:“你個傻子也知道說我傻啊?我只是作了我應該作的。”
劉曉飛吻着何小雨的臉:“我們結婚吧!”
何小雨一愣:“爲什麼?”
“我看到你的命令了,你已經提前晉級了!”劉曉飛說,“你馬上就是中尉正連,我們都是正連了!可以結婚了!”
何小雨推開他:“我不能和你結婚!”
“爲什麼?”劉曉飛哭着抱住她,“你不愛我?!”
“我愛你,所以我不能和你結婚!”何小雨哭着說,“曉飛,我不能給你生小寶寶了!你不要和我結婚了!”
“那我就不要孩子!”劉曉飛抱她抱得緊緊的,“我不要孩子了,就我們兩個在一起!我們再也不分開!”
“傻話!”何小雨流淚推他,“你怎麼能不要孩子呢?你不能不要孩子!我命令你不許和我結婚!”
“我是連長!”劉曉飛高喊,“我命令你和我結婚!”
何小雨嚇了一跳看着他:“你,你是連長就了不起啊?我爸爸當大隊長都不敢這麼跟我吼呢!”
劉曉飛退後一步,敬禮:“中國人民解放軍陸軍狼牙特種大隊特戰一連連長劉曉飛中尉向你求婚!”
何小雨傻傻看着他:“你喊什麼?你怕別人聽不見?”
劉曉飛一下子把門打開,轉向何小雨:“我就是讓全世界都聽見——中國陸軍特種兵中尉劉曉飛向軍醫何小雨中尉求婚!請你批准!”
林秋葉在外面嚇了一跳,要走過去。何志軍一把拉住她:“你過去幹啥啊?孩子的事你過去幹啥啊?”
“這都求婚了我能不過去啊?”林秋葉急了。
“求婚你就過去?”何志軍說,“咱們小雨還沒同意呢!你着急啥啊?”
幾個年輕軍人都看着門口那邊。
劉曉飛背對門口,看着何小雨。
何小雨臉上一陣白一陣紅:“你,你欺負人!”
劉曉飛趨前一步敬禮:“請你批准!”
何小雨流着眼淚不說話。
“你不說話就是默許了!”劉曉飛衝過去一把抱起來她。
“你放下放下!我沒說同意——”何小雨驚叫着。
“你是我的女人!”劉曉飛看着她的眼睛,“我愛你!”
何小雨大哭着抱住他的脖子。
海外電視頻道在直播臺灣局勢。叫囂臺獨的政治團體在街上游行,氣焰囂張。
坐在酒店房間的廖文楓臉色冷峻。
軍區司令部作戰指揮室。錄像放完,劉勇軍站起來面對將校們:“根據中央軍委指示,我軍區即日起進入戰備。應急機動作戰部隊隨時準備出發,各個部隊要馬上進行維護祖國統一的政治教育,部隊主官要熟悉東南沿海地形地貌和歷史人文環境。”
將校們目光炯炯有神。
“如果某些政治利益團體採取陰謀詭計將祖國領土分割出去,我人民解放軍要聽從中央軍委命令,不惜一戰!絕不允許一寸國土被分割出去!”劉勇軍高聲說。
“是!”將校們起立。
特種大隊禮堂。
一場婚禮正在進行當中。
新娘何小雨穿着嶄新的常服,而新郎劉曉飛則穿着迷彩服軍靴,甚至身上還揹着步槍,鋼盔別在腰帶上,臉上還抹着迷彩油。
何小雨漂亮俊俏,劉曉飛彪悍硬朗。
特種大隊的全體參加婚禮官兵都是這樣全副武裝,雷克明除了身上是手槍臉上沒有僞裝油以外毫無二致。他舉起指揮棒,小小的交響樂隊奏起《婚禮進行曲》。
何小雨的伴娘是身着迷彩服的劉芳芳,劉曉飛的伴郎是一樣全副武裝的張雷。何志軍和林秋葉站在旁邊,方子君和他們站在一起。
他們緩緩走過紅色地毯,婚禮氣氛熱烈卻帶有一絲戰爭氣氛。
剛剛喝過交杯酒,戰區範圍的戰備警報凌厲地拉響了。
“全員全裝,開赴東南!”雷克明高喊。
幾乎一瞬間,特種大隊的官兵們衝出了禮堂奔向各自的連隊。
劉曉飛抱住何小雨,兩人在淚水當中接吻。何小雨吻了一嘴的僞裝油膏,而劉曉飛吻了一嘴的淚水。
“等着我!”劉曉飛撕下自己的臂章塞在新婚妻子何小雨手裡,轉身跟張雷快步跑出去。
劉芳芳告別何小雨,戴上鋼盔也出去了。
幾個人奔到門口,外面已經是戰爭氣氛。各個連隊都在集結,車庫的車都在往外開。一片混亂的軍靴聲和嘶啞的口令聲,全副武裝的特種兵們紛紛登車。在凌厲的警報器聲中,車隊掠過他們面前。
何志軍和何小雨、方子君對着掠過的軍車隊敬禮。
“我也要走了。”何志軍說,“我今天晚上的飛機跟戰區司令部去東南沿海,小雨照顧好你媽媽。子君你自己注意身體。”
“爸爸,如果戰爭明天來臨,我不會休婚假的。”何小雨嚴肅地說。
何志軍看着她,撫摸着她的臉:“我知道。再見!”
三菱吉普車開來,何志軍上車。
披着僞裝網的車隊在三個女人的注視當中浩浩蕩蕩出發了,奔向看不見的東南沿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