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屏息凝神躲在巨石的後面望向羅格所指的方向,只見一個朦朧的身影從大本營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
“你確定是他嗎?”萊昂眺望着這個朦朧的身影,看不清他究竟長什麼樣子,他不放心的回頭問羅格,羅格胸有成竹的微微點頭說:“一會兒我喊你們的時候,你們就出來。”
他待那人走近後從石頭後面走出來向他走去,那個黑暗中的人影看到他後立刻停下了腳步,羅格也停下腳步遙望着他,短暫的沉默後,羅格開口了:“你看到我給你留的信了對吧?”
“不然的話,我也不會來這裡。”對方冷冰冰地回答。
“這麼說,你承認信中對你的指控了?”羅格意味深長的問。
“不。”對方的語氣除了冰冷,又增添了幾分敵意。
“那你來這裡是爲了什麼?”羅格饒有興趣的點燃了一支雪茄,雪茄的紅光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格外清晰,對方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將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雪茄的紅光位置上,死死的盯着羅格。
“我來是爲了讓你知道,你對我的指控都是無恥的胡言!”對方擡起一隻手指着羅格喝道。
“是嗎?”羅格莞爾一笑,不慌不忙的吸了一口煙,仰望着飄揚而上青天的煙霧說:“那很好,我們可以好好的談一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不過在那之前,我想最好找幾個證人出來,證明我們各自的話。”
說罷他回頭望向巨石的方向說:“出來吧,幾位。”藏在巨石後面的幾個人紛紛從巨石後面走出來,站在羅格前方不遠處的人影看到這麼多人出現,頓時嚇了一跳,轉身向大本營的方向跑去。
“站住,你這個殺人兇手!”死者的丈夫千夫長萊昂三步並作兩步趕上兇手,一拳將他打倒在地,他抓住倒地的兇手舉起拳頭正準備打落,卻吃驚的大叫一聲:“怎麼可能,怎麼會是你?”
“爸爸……”被萊昂摁在地上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長子弗雷德,萊昂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兒子,忽聽不遠處傳來一聲哭喊,他擡起頭看到小女兒傑西卡跌跌撞撞的跑到面前,一把抱住父親喊道:“爸爸,別打哥哥,別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會在這裡?”萊昂不知所措的抱着一雙兒女,回頭驚異的望向羅格,羅格帶着其他人走到他們身邊,打量着父子三人說:“萊昂千夫長,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事實。”
“你說什麼,你是說我的兒子和女兒殺了我的妻子?”萊昂吃驚的瞪大了眼睛,眼角似乎都要被撕裂了,他從地上跳起來揪住羅格吼道:“你這個無恥的騙子,你最好能證明你說的話,不然我會把你撕成碎片!”
“我當然有,請你稍安勿躁,給我時間來說明一切。”羅格平靜的凝視着萊昂憤怒的眼睛回答,巨魔大酋長阿穆斯上前制止萊昂,萊昂在大酋長的喝令下放開了羅格,強行壓抑着憤怒擁着一雙兒女退到一旁。
“羅格先生,難怪萊昂會如此憤怒,就連我都感到難以置信,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阿穆斯滿腹狐疑的回頭望向羅格,羅格微笑着回答:“彆着急,我馬上就把事情的經過講清楚。”
他抽了一口雪茄,如同一個準備講故事的老人一般醞釀片刻,開口道:“萊昂千夫長,您的兒女有沒有告訴過您,您的妻子阿曼達有虐待您女兒的行爲?”
“什麼?”萊昂驚詫的看着他,低頭望向自己的兒女,兩個孩子都低着頭不說話,羅格見狀對他說:“看來您對此並不知情,但您的兒子是非常清楚的。”
“我曾讓莉莉絲去跟弗雷德和傑西卡聊天,由於莉莉絲的年紀比他們小,孩子對孩子之間比較沒有戒心,因此莉莉絲從他們口中得到了一些有用的線索。”羅格說着看了看肩膀上的小毛球,小毛球落在地上變成了小蘿莉。
羅格摸了摸她的頭繼續說:“莉莉絲在跟兄妹倆聊天的時候,在傑西卡的身上發現了一些舊傷痕,這些傷痕並不顯眼,可以看出都是精心挑選位置留下的,通常會被衣服所遮蓋,所以您回來這麼久一直也沒有發現過。”
聽到羅格的話,萊昂急忙蹲下來檢查女兒的身體,果然在好幾處被衣服遮蓋的地方發現了傷痕,他吃驚的詢問女兒傷痕的來源,傑西卡低頭只是啜泣,卻一言不發。
“事實上,自從您第一次與阿曼達分開後,她就開始虐待您的女兒,”羅格走到萊昂的身後,望着低頭啜泣的巨魔少女說:“您的兒子弗雷德在發現以後,一直設法保護妹妹,但卻力不從心。”
“直到不久前,他得知了您還有一個月即將歸來的消息,我猜他一定以此威脅過阿曼達,要將她虐待自己妹妹的事情告訴您,而這正是鄰居們看到阿曼達心神不寧的原因,她一直在思索對策。”
“就在三天前,弗雷德在回家的時候正巧看到阿曼達又在虐待自己的妹妹,而這一次她下手比之前都要兇狠,莉莉絲告訴我傑西卡的脖子上有明顯的淤痕,可以看出曾有人用力卡住她的脖子,而這正是促使弗雷德殺死阿曼達的原因。”
“我沒殺她!”弗雷德聽到羅格的話,咬牙切齒的擡頭衝他吼道。
“彆着急,孩子,等我說完你再反駁我。”羅格平靜的看了他一眼,繼續對萊昂說:“當時弗雷德走進帳篷,看到阿曼達跪在桌子右前方,用雙手掐着妹妹的脖子把她按在地上,他怒從心中起,一眼看到了桌子上的那把剁肉刀。”
“他從上前拿起剁肉刀,從背後砍向了阿曼達的脖子,那一刀積蓄了他長久以來的憤怒與仇恨,傷口直接深入了頸骨,阿曼達被他當場砍倒在地上。”
“弗雷德騎在她身上繼續揮刀,隨後的幾刀重創了阿曼達的咽喉,割斷了她的聲帶,使她無法發出聲音求救,因此鄰人並沒有注意到慘案的發生。”
“弗雷德直到自己筋疲力盡才放下了沉重的剁肉刀,這就是爲什麼阿曼達脖子上的七處傷口會變得深淺不一,因爲弗雷德只是個未成年的孩子,剁肉刀的重量非常沉重,隨着他力量的消逝,傷口變得越來越淺,以至於最後一刀根本不足以致命。”
說到這裡,羅格向一旁的凱瑟琳使了個眼色,女孩兒回味着當初兩人談起此事時的情況,默默地點了點頭。
羅格繼續說:“由於弗雷德是從背後將阿曼達砍倒,並騎在她的身上繼續行兇,阿曼達傷口中噴濺出的血被他的身體擋住,沒有噴濺到他身後的桌子上,所以儘管周圍佈滿血跡,桌面上卻非常乾淨。”
“當兄妹倆發現阿曼達死了,他們變得害怕起來,兩個人最終決定僞造現場,將阿曼達僞裝成自殺的樣子,用血將刀柄上的手印抹掉,把刀放在阿曼達的手中,做出劈砍自己的樣子。”
“隨後,他們擦乾了身上的血跡,換上了新的衣服,我在案發現場的衣物箱裡發現有幾件新衣服的邊緣沾染微小的血跡,這應該是孩子們換衣服時,慌亂中不慎將手上沒有擦乾淨的血跡粘在了衣服上而留下的。”
“等一下,”這時,阿穆斯大酋長疑惑的插嘴道:“羅格先生,據我所知弗雷德在案發當天一早就和妹妹一起離開家去打獵了,狩獵隊的獵人們都可以證明,您剛纔所說的情況,他們似乎沒有時間來完成。”
“他們當然有,”羅格繞着萊昂和兩個孩子轉了一圈說:“在最初的時候,我們都以爲阿曼達是在兩個孩子離開家以後被殺的,事實上她是在兩個孩子離開家之前就已經死了!”
他打量着低垂着頭的弗雷德說:“兩個孩子在換好衣服以後,將染血的衣服藏匿在打獵的空箭筒裡,然後趁人不備將空箭筒丟棄在野外,這也就是爲什麼兇手可以‘穿着血衣’隨意出入而不被人發現。”
“這都是你的胡言亂語,我們根本沒有做過這種事情,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弗雷德飽含敵意的擡起頭來盯着羅格,嘴脣中齜出的獠牙似乎想要把他撕碎。
“萊昂千夫長,您可以檢查一下您女兒的脖子,上面是否有人用雙手卡過留下的淤青?”羅格凝視着弗雷德眼睛,對身旁的萊昂說,小蘿莉莉莉絲用小手指尖端的火苗爲萊昂照亮,萊昂仔細檢查了女兒的脖子,果然發現有類似的痕跡。
“然後是這個。”羅格將一個泥塊交給萊昂說:“這是我讓莉莉絲弄得泥塊,上面凹陷的部分是你女兒手指的痕跡,我用這痕跡與您的妻子阿曼達手腕上的掐痕做對比,發現粗細與形狀完全一致。”
他在萊昂身邊蹲下來,和他一起望着被莉莉絲指尖火苗照亮的泥塊模具說:“您應該能夠想象阿曼達手腕上的痕跡是怎麼留下來的吧,當她卡住您女兒的脖子時,孩子一定會下意識的雙手抓住她的手腕,想要掙脫她的控制。”
“我的天哪……”萊昂感覺自己的精神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他跌坐在地上,聽到身旁的羅格對莉莉絲說:“小壞蛋,把最後的那件證據也拿給萊昂千夫長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