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凱瑟琳的詢問,羅格停下腳步小心地探頭向小巷外張望了一會兒,見黑暗的街道上四下無人,這才拉着凱瑟琳走入小巷深處,一邊走一邊笑道:“你想知道賭牌的秘密嗎?說真的,我不太贊同女孩子學賭博。”
“我只是想知道您是怎麼做的!”凱瑟琳滿心好奇的像個急於聽故事的小姑娘,期待的望着他問:“我分明看到你手裡的牌早就超出點數了,爲什麼最後竟然會剛剛好?”
“你說的是它們嗎?”羅格一甩手從袖子裡甩出三張撲克牌,兩指夾着遞到凱瑟琳面前,女孩兒伸手接過來看時,分別是一張紅桃五、一張方片四和一張紅桃七。
“果然,我就說不會記錯的!”凱瑟琳拿着三張牌回頭對羅格笑道:“我就知道您一定是把牌換了,但是……”她疑惑的皺了皺眉問:“那三張A是從哪兒來的呢?您又是在什麼時候換的牌呢?”
羅格笑眯眯的吸了口菸斗,將煙霧吹向天空中的拂過的夜風,神秘的笑問:“還記得嗎?在約瑟夫賭第二局的時候,我曾經讓你在原地等我,我在那個時候到附近的賭桌上用一個銀幣向莊家買了一副撲克牌。”
“什麼樣的撲克牌值這麼多錢?”凱瑟琳驚訝的問。
“就是普通的撲克牌,並不值這麼多錢。”羅格莞爾一笑說:“但正因如此,那位莊家非常爽快的賣給了我,估計是拿我當傻子了。”
凱瑟琳聞言微笑着聳了聳肩,然後問:“後來呢?”
“拿到牌之後我找了個沒人注意我的地方,把牌拿出來摸出了四張A,因爲二十一點當中A是最靈活的牌,可以應對任何情況。”羅格變戲法似的從另一隻袖子裡甩出一張沒有用過的黑桃A,遞給凱瑟琳說。
“之後,我悄悄地把剩餘的牌藏在附近鄰桌一位莊家的屁股後面,然後到約瑟夫輸錢的那張桌子要求參賭。”
說到這裡,羅格的嘴角流露出一絲淡淡的狡黠,眼中閃過一道神秘的綠光,他微笑着低聲對凱瑟琳說:“那三個賭徒以爲他們把自己的牌藏得很好,但他們不知道,每次他們看牌的時候,我都能從他們的瞳孔裡看到他們的牌。”
“從瞳孔裡?”凱瑟琳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羅格詭秘的一笑微微頷首道:“沒錯,以往和小壞蛋一起去賭場,有時候她會幫我偷看其他人的牌,有時候她偷懶,我就通過其他人瞳孔裡映出的景象來看他們的牌。”
“這就是莉莉絲說的壞眼睛!”凱瑟琳恍然大悟的盯着羅格的眼睛笑道。
“哈,你這麼說也沒錯,”羅格用手將下巴上的假鬍鬚扯掉,擦去臉上老人的妝容,同時說:“通過偷看他們的牌,我發現他們的牌都已經接近二十一點,但他們手中都沒有A,這給了我一個很好的機會。”
“就在這個時候,鄰桌的莊家碰落了放在他屁股後面的撲克牌,同席的賭徒以爲他在身後藏牌,他們的吵鬧自然會吸引所有人的注意,這時間雖然很短,但已經足夠我把三張A偷樑換柱了。”
羅格摘下頭上的禮帽,用握着短手杖的手拿着它說:“當然,在我決定這麼做之前,我已經通過觀察確定了下一張牌的花色和數值,我的莊家以爲他做的滴水不漏,事實上他一直在一步一步走進我的陷阱。”
他在短手杖的杖杆上輕輕的敲了敲菸斗,把裡面燒盡的菸灰倒出後填入新的菸絲,然後對凱瑟琳說:“我想,他們現在應該已經發現自己手裡的那副牌多了三張A,但很可惜,現在已經晚了。”
“您真是太狡猾了!”凱瑟琳用欽佩的語氣笑道。
“啊,我就當你這是誇我了!”羅格狡黠的一笑,帶着凱瑟琳走出巷子轉向侯爵府的方向,一邊走一邊說:“時間已經過了午夜,我們該回去跟小壞蛋和莫妮卡會合了,如果運氣夠好,明天一早我們就能給侯爵一個答案。”
當兩人返回內堡時已經是夜深人靜,城堡裡除了少數巡邏兵在站崗外,其餘的人都已睡去,羅格和凱瑟琳在維多利亞的房間外找到了小花靈莫妮卡,向她問起了維多利亞的情況。
“她一直在忙自己的事,”莫妮卡告訴兩人:“一直到侯爵和夫人休息以後,她纔回到自己的房間,但她沒有睡覺,而是一直在和瓦倫蒂娜聊天,直到午夜過後才睡覺。”
“很好,辛苦了莫妮卡,”羅格滿意的點了點頭,向凱瑟琳和小花靈揮揮手說:“來吧,我們去找小壞蛋,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我們在天亮前還有不少事情要做呢。”
……
第二天清晨,當霍徹斯基侯爵和夫人從睡夢中醒來,他們從管家那裡得知羅格邀請他們醒來後到城堡大廳去見面,他將在那裡指出凱文王子投毒案的真兇。
得知這個消息,侯爵和夫人都驚訝而又激動,他們立刻梳洗着裝匆匆來到城堡大廳,只見羅格、安東尼奧、凱瑟琳、塔莉以及應邀前來的德伊茲主將都已在座,侯爵府的僕從當中,侍女維多利亞、瓦倫蒂娜、士兵尤里和廚師長約瑟夫也都侍立在大廳中。
侯爵夫婦匆匆來到羅格面前,在互相問候過後,羅格請他們坐下,然後轉身對在場的衆人說:“好了,現在我們來說說凱文王子中毒身亡的案子,與那個案子關係最密切的人現在都在這間大廳裡了。”
在場的人都用懷疑的目光打量着彼此,除了坐在沙發上的安東尼奧等人以外,其他侯爵府內的人臉上都流露出淡淡的不安,似乎擔心羅格突然指控自己是投毒的兇手。
但羅格並沒有這麼做,他點燃了自己的翡翠鑲金嘴菸斗,叼着菸斗從茶几後面走出來,在大廳裡踱着步說:“通過對德伊茲方面的調查,我們已經可以確定凱文王子是死於紅菜湯中的凝血草中毒,與之相同的還有爲他嘗菜的侍從官。”
他走到士兵尤里的面前,盯着那年輕人不安的臉看了一會兒,微微一笑說:“要在湯裡下毒,就需要接觸那碗湯,通過維多利亞、瓦倫蒂娜和尤里三人的口供我得知,尤里並沒有觸碰過餐盤。”
說到這裡,他狡黠的一笑轉過身來對衆人說:“你們也許會說,會不會是他們三個人勾結下毒的呢?我也這麼想過,但這無意是個愚蠢的做法,絕不是一個設下如此精妙謀殺案的人所應該做的。”
“試想,如果他們三個當中任何一個是兇手,背後都必定有一個指使者,因爲他們都沒有殺王子的動機,而指使者要毒死王子,爲什麼要僱傭一名巡邏兵呢?”
“侯爵府走廊上來往的人很多,參與投毒的人越多越容易引起注意,兩名侍女可以很自然的假裝聊天避人耳目將毒投入食物,而巡邏兵與她們的接觸反而會引起關注和懷疑,基於此我認爲,尤里並不是投毒者當中的一員。”
聽到他的話,尤里不禁鬆了口氣,只聽羅格繼續說:“在之前的交談中,尤里告訴我他在撞見瓦倫蒂娜和維多利亞的時候,看到瓦倫蒂娜的手裡拿着掃帚,而維多利亞雙手端着盤子。”
他走到瓦倫蒂娜面前,低頭指着她身上的女僕裝說:“大家可以看到,侯爵府的女僕裝是沒有口袋的,如果瓦倫蒂娜是投毒者,她在將毒藥投入湯內的時候必定會遺留包裹毒藥的東西。”
“但是,”羅格轉身攤開雙手說:“尤里的證言表明她的手中除了掃帚別無它物,我相信不會有人認爲瓦倫蒂娜將包裹過毒藥粉的紙包塞進嘴裡吃掉了吧?難道站在我身邊的是一個幽靈嗎?”
他的話讓安東尼奧、凱瑟琳和塔莉都不禁露出了微笑,瓦倫蒂娜輕輕的點了點頭,聽到羅格說:“所以,我們也可以排除瓦倫蒂娜小姐的嫌疑。”
“這樣的話,是不是維多利亞的嫌疑也可以排除了呢?”瓦倫蒂娜忍不住開口問道:“既然我不是兇手,也不是幫兇,那我一直和她在一起,是不是我可以證明她沒有下毒?”
“你可以證明她在遇到你之後沒有實施過投毒,但你不能證明她離開廚房到與你相遇的這段時間,有沒有將毒藥投入湯裡。”羅格轉過身來凝視着站在瓦倫蒂娜身旁的維多利亞說:“這接近五分鐘的時間,她可以做很多事情。”
聽到羅格的話,維多利亞怯怯的擡頭看了看羅格,只見他微微一笑說:“瓦倫蒂娜的確無法證明,但我可以證明你是否清白。”
維多利亞心裡一動,滿懷期待的望着他,聽到羅格說:“我去見過維多利亞的父母,她家境殷實,父母和弟弟都有良好的生計來源,生活的並不辛苦,而她本人也曾向我表達過侯爵夫婦對她很好,她對此心存感激。”
“我曾經給過維多利亞兩次逃離城堡的機會,一次是我讓她返回家中給我買菸草,一次是她買回菸草後我讓她回去幹活,如果她任何一次企圖逃出城堡畏罪躲藏,小壞蛋和莫妮卡都會把她藏身的地方告訴我,我會親自把她抓回來。”
聽到這話,維多利亞驚訝的看着羅格和他肩膀上的小毛球,在此之前她完全沒注意到有人在監視自己,只聽羅格繼續說:“但維多利亞還在這裡,她沒有選擇逃離,這有兩種可能,要麼她問心無愧,要麼她相信她的指使者能夠庇護她。”
說到這裡,羅格話鋒一轉將目光指向沙發上的侯爵夫婦說:“以維多利亞殷實的家境,她不會輕易被利益驅動鋌而走險,唯一可能讓她這麼做的就是權力和恩遇,所以要確定維多利亞是否有罪,就要先確定侯爵閣下是否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