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傷?”凱瑟琳和墨菲詫異的睜大了眼睛望着醫生,盧卡斯醫生肯定的點了點頭說:“沒錯,是火銃造成的槍傷。”
“這是怎麼回事?”凱瑟琳越發迷惑了,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有關的詳情。
“大概一年多以前,也是一個夏末秋初,康納先生照例帶着僕從去森林裡打獵,但他沒有想到,在打獵的過程中從森林裡飛出了一顆子彈,打中了他的胸口。”
醫生起身走到存放檔案的櫃子前,從裡面翻出一份檔案交給凱瑟琳說:“這是我當時的診斷書,子彈從前胸射入,避開了他的心臟,但重創了他的肺,全身只有這一處槍傷,當時的治安官判斷是流彈誤傷。”
“是您親自給康納先生做的手術?”凱瑟琳一邊低頭看着檔案裡的記載一邊問。
“對,我對他進行了搶救,他傷得很重,我甚至請了聖會的祭司來幫忙,利用魔法挽救他的生命,雖然最後他活下來了,但那顆子彈並沒有完全取出來。”盧卡斯醫生嘆了口氣說。
“沒有完全取出來是什麼意思?”墨菲疑惑的追問一句。
“就是說,那顆子彈在射入他體內的時候發生了碎裂,”盧卡斯醫生將目光從墨菲臉上移到凱瑟琳關切的臉上說:“我在清理傷口的時候只清理出了少量的子彈碎片,其餘的三分之二不知道在哪裡。”
“你是說,這一年多的時間,康納的體內都帶着大半塊子彈生活?”墨菲驚訝的問。
“沒錯,我當時也曾想幫他找到並取出那塊子彈,但很遺憾,他的傷勢不允許我那麼做,那顆子彈重創了他的肺,幾乎讓他喪命,我不可能挖開他的肺去找那顆子彈。”盧卡斯醫生無可奈何的聳了聳肩說。
“所以您就讓聖會的祭司幫忙,用魔法來穩定他的生命,縫合了他的傷口,把那顆子彈留在了裡面?”凱瑟琳將手裡的檔案合上,擡頭望着醫生問。
“對,那是唯一的辦法,如果不那麼做,單憑我們的醫療手段是無法救他的。”盧卡斯醫生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
“那麼,那個向他射擊的人抓到了嗎?”
“沒有,治安官調查了森林周圍,沒有發現可疑的人員,也許他在聽到康納先生的慘叫聲後就已經逃之夭夭了。”
凱瑟琳低頭沉思片刻,覺得沒有什麼需要再問的了,於是起身謝過醫生,和墨菲一起離開了診所,兩人在街上慢慢的走着,凱瑟琳一邊走一邊低頭沉思,墨菲不時的回頭看她,因爲怕打擾她思考而不敢多問。
“好煩啊,根本想不出頭緒!”直到兩人快要到達旅店的時候,凱瑟琳才懊惱的嘆了口氣,對墨菲說:“本來以爲,康納一定是有什麼急病,因爲突然發作才死掉了,但按照醫生的說法,好像不存在這種可能。”
“別頭疼了,前面就到旅店了,羅格應該還在,我們去找他問問就知道了。”墨菲柔聲輕語的安慰道。
凱瑟琳默默地點了點頭,但心裡還在暗自琢磨,很希望自己能不依賴羅格找出答案。
兩人在羅格的房間找到他,羅格留正在睡覺的莉莉絲自己在房間裡,跟着他們來到凱瑟琳的房間,三人在桌旁坐下,凱瑟琳和墨菲把醫生的話告訴了羅格。
羅格默默地聽着,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直到他聽完了兩人的講述,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問:“醫生的診所在哪條街?”
凱瑟琳把診所的地點告訴了他,然後問:“你要去找醫生嗎?”
“你們在這裡休息一下,累了一夜了,等我回來我們再說這件事。”羅格說完轉身走出了房間,凱瑟琳和墨菲面面相覷,都有些不知所措,墨菲只好讓凱瑟琳先休息,自己也返回房間。
羅格這一去就是一整天,直到第二天凌晨時分纔回到旅店,他叫醒了凱瑟琳和墨菲,對凱瑟琳說:“等會天亮以後,你到執法院去爲巴頓提起申訴!”
“您已經找到巴頓冤枉的證據了嗎?”凱瑟琳驚喜的睜大了眼睛問。
“不能再多了!”羅格將一個牛皮大信封交到她手上,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好好看看裡面的東西,這個案子的一切都已經掌握在你的手裡。”
第二天,凱瑟琳和墨菲陪着嫌疑人巴頓的妻子佩蒂來到執法院,向執法院提起了申訴,並簽字保證自己將拿出有力的證據,執法院接受了他們的申請,決定翌日開庭。
案件重審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羅瑪城,大街小巷都在談論着這件事,人們猜測着案件最終的結局,等待着重審之日的到來。
重審日當天上午,凱瑟琳和墨菲陪着佩蒂來到執法院的審判庭,死刑犯巴頓已經被押到,佩蒂看到飽受折磨精神萎靡的丈夫,不禁再次潸然淚下。
另一方面,身爲死者家屬的康納小姐也來到了審判庭,她橫眉冷對的盯着佩蒂和她身邊的兩個多管閒事的傢伙,眼眸中流露出難以言喻的憎惡。
很快,頭戴白色卷假髮的審判官來到了審判席,其餘的陪審員們各就各位,審判官用法槌輕敲桌面,宣佈開庭。
聽到審判官呼喚自己,凱瑟琳定了定神,鎮定的走到審判桌前,將自己要呈交的新證據交給審判官,然後說:“審判官大人,通過調查,我獲得了多項物證和人證,可以證明麪包店店主巴頓先生並非殺人兇手。”
她首先出示了康納隨身的那條染血手帕,向審判官、陪審員和旁聽者們說明,康納先生長期以來就有吐血的情況,他在巴頓麪包店門口吐血的原因並非巴頓對他實施了毆打。
然後,她向審判官指出第二件證物:一年前康納的私人醫生盧卡斯親筆寫下的病歷檔案,其中寫明瞭一年前康納遭受槍擊的情況,以及隨後一年來他身體的狀況,其中記載了他吐血以及呼吸困難等槍擊後遺症。
“接下來是最重要的一件物證,”凱瑟琳環顧審判庭內鴉雀無聲的衆人,對審判官說:“擺在您面前的那半顆殘缺的子彈,是盧卡斯醫生從死者康納先生的遺體中取出來的!”
“我抗議!”康納小姐怒不可遏的起身叫道:“你們這些骯髒的竊賊,盜取了我父親的遺體,勾結那該死的無良醫生切開他的肚子,玷污他的身體,侮辱他的聲譽,我要求法庭立刻逮捕這些人!”
“審判官大人!”凱瑟琳不慌不忙的回頭對審判官說:“我們並沒有盜取康納先生的遺體,我們只是讓盧卡斯醫生到康納莊園去對遺體進行了屍檢,如果說我們有錯,那也不過是沒有通知康納小姐而已。”
她冷冷的瞟了一眼氣得臉色發白的康納小姐,繼續說:“況且,發生兇殺案之後,治安隊理所應當解剖屍體來確定死者的死因,羅斯治安官卻沒有這麼做,這本身就是有違帝國法典的行爲,所以違法的不是我們,是治安隊的羅斯隊長!”
在場旁聽的治安隊長羅斯吃了一驚,正準備開口辯解,審判官法槌一敲,大聲說:“肅靜,現在審理的是康納的死亡案件,不得爲與案情無關的事情喧譁!”
康納小姐和羅斯聽到審判官這麼說,只好坐回了原位,凱瑟琳見狀繼續說:“盧卡斯醫生在解剖屍體的時候,從屍體的氣管內發現了這顆子彈,它就卡在康納先生的氣管口,完全堵塞了呼吸道。”
“由此可以判斷,康納先生是由於呼吸道被堵塞造成的窒息,而不是之前所說的被巴頓推倒致死!”凱瑟琳回頭面對着陪審團表情嚴肅的大聲說。
全場一片譁然,陪審員們交頭接耳面露驚訝之色,旁聽席上更是一片騷動,審判官見狀法槌敲擊桌面,大聲說:“安靜!凱瑟琳小姐,你所說的一切,如何能夠證實?”
“您可以將證人請到庭上,請他當面告訴您。”凱瑟琳不慌不忙的回答。
審判官於是傳喚證人上庭,很快,盧卡斯醫生出現在了審判庭上,他向審判官和陪審團一鞠躬,然後就審判官的詢問做出了回答。
“審判官大人,的確是我親手解剖了康納先生的遺體,我在他氣管的交叉部位發現了您看到的這枚子彈,這正是當年沒能找到的那部分。”
“可是,這塊異物在康納的體內已經逗留了一年之久,爲什麼偏偏在這個時侯造成了他的死亡呢?”審判官疑惑的望着他問。
醫生鎮定自若的回答:“康納先生近期由於與巴頓先生就麪包店的問題無法達成一致,經常生氣,生氣後會導致呼吸急促,這可能導致殘留在體內的異物發生位移。”
“由於這塊殘缺的子彈形狀並不規則,位移可能導致它將原本空出的縫隙堵死,加上康納先生的肺原本就受過槍傷,殘留的子彈也讓他的肺變得非常衰弱,這就造成了人的窒息和死亡。”
“大人,我父親的身體非常健康,這個醫生一定是受人收買才這樣說的!”康納小姐再次從旁聽席上站起來叫道。
“大人,”凱瑟琳不慌不忙的開口道:“康納小姐完全是在誣衊,正相反,她纔是那個想要賄賂醫生封住他嘴的人,我給您的證據當中有一封她派人送給醫生的親筆信,以及五十個銀幣的賄金,請您過目。”
審判官從信封裡倒出銀幣和那封信,細細的讀了一遍,表情嚴肅的擡起頭來說:“康納小姐,你怎麼解釋這封信?”
康納小姐目瞪口呆的跌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的看着審判官,凱瑟琳趁機開口道:“大人,其實康納小姐這麼做,是爲了掩護真正的兇手,將殺人兇手的帽子扣在巴頓先生的身上,以達到佔有他店鋪的目的。”
“掩護真正的兇手?”審判官詫異的回頭盯着凱瑟琳問:“按照你們剛纔的說法,這難道不應該是一個意外的事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