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無聲的打開了,走廊上昏暗的油燈映照出了凱瑟琳不安的臉,然而她想象中的那張臉並沒有出現,大門外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怎麼回事?”凱瑟琳詫異的探頭向外張望,昏暗的走廊上空無一人,只有孤零零的油燈掛在牆上,散發出昏暗的光芒,映襯着凱瑟琳茫然無措的心。
“是不是我的錯覺?一定是我太過於胡思亂想了。”她輕輕嘆了口氣,回身關上大門準備到牀上躺下,卻猛然看到黑暗的房間裡多了一雙亮閃閃的大眼睛。
“誰在那兒!”凱瑟琳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伸手摸向房間的門,當她手抓到門把手的一霎那,身體突然失去了知覺,變得無法動彈。
“怎麼回事?”凱瑟琳惶恐不安的看着那雙眼睛從黑暗中靠近了自己,而自己卻如同石像一般無法自控,一顆心在恐懼中狂跳不已,但嗓子卻根本無法發出聲音。
“這是個夢嗎?一定是個噩夢,我要醒過來,快點兒醒過來啊!”她在心裡忍不住大喊,但情況卻沒有改變的跡象,那雙眼睛來到她的面前,突然跳起來抱住了她的身體。
“哇哈哈,我抓住你啦,別想我從的手心裡跑掉!”
聽到這個聲音,凱瑟琳懸着的心反而放了下來,忽然感覺自己的身體恢復了知覺,她猛地拉開房門,藉着走廊上的光,低頭看着抱着自己的腰把臉埋在自己胸口的小蘿莉,心裡又好氣又好笑。
“討厭,你都不害怕嗎?”莉莉絲擡起頭來看着她,撅着小嘴失望的問。
“你這個搗蛋鬼,大晚上的不睡覺跑來嚇人嗎?”凱瑟琳蹲下來捏了捏莉莉絲的臉頰,哭笑不得的問。
“我晚上從來不睡覺啊,你知道的。”莉莉絲一臉天真的忽閃着大眼睛望着她說。
聽到她的話,凱瑟琳忽然想起貓頭鷹晚上是不睡覺的,禁不住笑了起來,她把莉莉絲抱在懷裡微笑着問:“那你大晚上的跑到我這裡來,想要我陪你玩嗎?”
“我纔不打算跟笨丫頭玩呢!”小蘿莉一臉驕傲的仰起臉說:“我跟小雪梟說好了,要一起到田野裡抓小老鼠呢!”
“那你來我這兒幹嘛?”凱瑟琳笑眯眯的看着她,彷彿在哄逗自己的小妹妹,充滿了憐愛之情。
“是壞狼讓我來找你的啊!他在射擊場等你,讓我來帶你過去!”莉莉絲回頭朝窗口看了一眼,着急的說:“快走吧,小雪梟叫我了,我們要快點!”
凱瑟琳輕輕的答應一聲,雖然她不知道羅格深夜把自己叫去幹什麼,但她還是很想在此刻見見他,她立刻讓莉莉絲把自己變成小蟲馱在背上,小蘿莉自己變成小貓頭鷹從窗口飛了出去。
窗外的天空中,一隻比莉莉絲個頭大一倍的白色貓頭鷹在空中盤旋,看到莉莉絲飛出來便迎上前來,一黑一白兩隻貓頭鷹在空中交錯飛舞,很快來到要塞的射擊場上空。
趴在莉莉絲背上的凱瑟琳隱約看到了地面上的那個人影,他靜靜地躺在地上,看到飛來的兩隻貓頭鷹後向她們招了招手。
莉莉絲俯衝而下身子一抖,凱瑟琳猝不及防被她低空拋落下去,突然紅光一閃恢復了人形,一頭栽向了地面。
兩隻強有力的手穩穩的接住了她,凱瑟琳心有餘悸的回頭看着抱住自己的羅格,只見他擡頭對着空中喊道:“你的空投技術太差了,莉莉絲,說好的獎勵我要給你打折扣!”
“我纔不稀罕呢!”小貓頭鷹不屑的大叫一聲:“我要跟小雪梟去抓小老鼠了,不跟你們玩了!”說完拍拍翅膀和白色貓頭鷹一起飛走了。
“看樣子,這小傢伙找到夥伴了!”羅格笑眯眯的看着莉莉絲飛走的身影,低頭看着懷裡的凱瑟琳,女孩兒呆呆的看着他,聽到他問:“雖然你現在的位置並沒有人,但也許你可以換個位置?”
凱瑟琳愣了一下,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一張小臉兒頓時紅的像熟透的番茄,心慌意亂的起身在羅格身旁的草地上坐下來。
羅格原地仰面躺了下來,靜靜地仰望着夜空說:“也許你也應該躺下來,在這樣安靜的夜裡躺着看星星,並不是任何時候都可以得到的享受。”
女孩兒擡頭看了一眼滿天繁星的夜空,緩緩的在羅格身旁躺下,清爽的夜風從他們臉上拂過,青草的芬芳縈繞在周圍,讓人感覺神清氣爽,整顆心都靜了下來。
不過,凱瑟琳的心裡依然藏着心事,她猶豫良久,終於還是鼓起勇氣開口問:“你的傷……”
“沒事了,”羅格依然仰望着夜空,語氣平靜地說:“你知道的,受傷什麼的對我來說都是小事情,更何況塔莉小姐的醫術無與倫比。”
“對不起,我……”凱瑟琳的話沒有說完,羅格卻已經打斷了她,他語帶笑意的問:“爲什麼你最近總對我說‘對不起’?難道你給我起了個外號叫‘對不起’嗎?”
“噗!”聽到這句話,凱瑟琳忍不住被逗笑了,她忍着笑看到羅格回過頭來,用溫和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問:“說起來,如果今天白天我沒有阻止你,你真的打算把劍刺進索菲亞的胸膛嗎?”
“我……”凱瑟琳不禁收斂了笑容,遲疑片刻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那並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一時衝動,現在想起來感覺很後怕。”
“我猜也是,年輕人有點兒小衝動也是正常的,”羅格露出一絲寬容的微笑,側過身伸出一隻手將她的手拉到面前問:“不過,如果有一天你又一時衝動,把劍對準了我,而我卻沒法阻止你,你會刺下去嗎?”
“當然不會!”凱瑟琳幾乎是驚叫起來,她激動的把手握成拳頭,表情堅決的大聲說。
“你怎麼能確定呢?”羅格饒有興趣的看着她,在他那雙穿透夜幕的眼睛之下,凱瑟琳的表情沒有絲毫的遮掩,她情緒激動的看着他,粉嫩的櫻脣微微張開,似乎有什麼話想要說出來。
但最終,她還是沒有說出那句話,她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堅定的說:“沒有什麼原因,我就是知道,我永遠也不會那麼做,永遠……”
羅格靜靜地凝視着她的眼睛,凱瑟琳與他交融的視線中包含着千絲萬縷的複雜情感,對此他了然於心,卻沒有說什麼,只是微笑着點了點頭說:“那很好,至少我可以不同擔心會死在自己學生手裡,那種事如果讓老頭子知道可是很丟臉的!”
凱瑟琳聽到他的話忍不住露出了微笑,羅格看着她可愛的笑臉,捏了捏她泛着紅暈的臉頰笑道:“不過你今天的表現真的很棒,不僅是前面的射擊,最後那一下背摔同樣出彩,我想以後索菲亞恐怕要躲着你了。”
聽到羅格的誇獎,凱瑟琳的小臉兒更紅了,她靦腆的低下頭去,感覺自己的整張臉都在發燙,所幸涼爽的夜風善解人意的從她鬢邊拂過,幫她及時的降了降溫。
“所以,你今天也算是大獲全勝了,作爲勝利者,以後就大度包容一下我們的小公主,直到我們把她送回她的姐姐那裡,怎麼樣?”羅格的語氣中略帶着一點兒哄小孩兒的口吻,一邊笑着對她說,一邊用手輕輕的颳着她的小鼻子問。
“嗯,我保證,以後不會跟索菲亞打架了。”凱瑟琳乖巧的點頭道。
“真是個好孩子,我就知道我的學生比奧古斯丁老頭兒的學生乖多了!”羅格笑着湊上前在她的臉頰上吻了一下,然後坐起身來仰望着璀璨的星空說:“不過這樣也好,我可不打算讓老頭子親我一口做獎勵!”
凱瑟琳聽到他最後這句話,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她從地上坐起來,回頭看着和自己並肩而坐的羅格,猶豫片刻緩緩的把肩膀靠在他的身上,把頭枕在他的肩頭柔聲說:“謝謝,能遇到你真好。”
羅格的嘴角流露出一縷會心的微笑,默默的伸出手攬住凱瑟琳的肩膀,在心裡喃喃自語:“我也這麼想,但願我們能一直這麼想。”
就在此時,一大一小兩隻貓頭鷹從天上落在了他們面前的草地上,黑色小貓頭鷹莉莉絲蹦跳着飛到羅格腿上,一臉嚴肅的撅着小嘴說:“你是不是親笨丫頭了?”
羅格和凱瑟琳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小毛球一臉義憤的說:“別撒謊,老爺爺都告訴我了,他讓我來看着你們,不許你親笨丫頭,只能親我!”
“難道我們大半夜說個悄悄話,老頭子也要偷聽嗎?”羅格無奈的笑着看了凱瑟琳一眼,女孩兒害羞的低着頭,不知如何是好。
羅格用手抓起小毛球,同時把草地上的白色貓頭鷹也招到面前,在她們的臉上一人親了一口,然後把她們送到凱瑟琳面前,待凱瑟琳吻過她們之後,羅格笑道:“這下子滿意了吧,小壞蛋?”
“這還差不多!”小毛球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轉身和白色貓頭鷹一起飛上了夜空。
“來吧,午夜已經過了,我們該回去了。”羅格微笑着回頭對凱瑟琳說,女孩兒一接觸到他的目光,頓時羞澀的避開了視線,點點頭在他的攙扶下站起來,並肩離開射擊場返回堡壘。
兩人在凱瑟琳的房間門口分別,互道了晚安,羅格看着凱瑟琳將房門關上,然後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當關閉房門的聲音傳來,走廊的另一側墨菲的房間裡,一張心事重重的臉探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