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滿室皆驚這就是了吧。
即使是鑲嵌在吊頂裡的音箱還在播放着音樂,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在場所有人卻覺得有種鴉雀無聲的凝重感,不單被准許了進場的記者們忘記了按下手中的快門,就連那些隨便拎出來跺兩腳都能夠讓長海市抖上三抖顫上三顫的大人物們像是傻了一樣看着羅雲裳擡手把她別在頭髮上的頭紗扯掉。
原本別在羅雲裳的挽起的頭髮的精緻髮簪也隨着羅雲裳的動作掉在地上,羅雲裳的頭部順勢的一甩,她養護的良好的髮絲就紛紛揚揚的落回她的肩膀,那個場景像極了洗髮水廣告裡最常見到的畫面。
說起來明明是那樣的瀟灑那讓人驚豔的場景配在此時卻有着一種說不出來詭異感覺。
而造成這一切的羅雲裳纔不管這些,她難得好心情的衝着紀蘭舟嫣然一笑,然後直接轉身,順着剛纔挽着羅明手臂走過的那條甬道一步步向外走。
什麼認命,什麼世紀婚禮,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唯一想要的就是在婚禮上,神父面前,衆人的見證之下說出那三個字而已。
不願意。
我不願意。
羅雲裳勾脣淺笑,眼底一片冰冷,她恨透了,當初遇上紀蘭舟的時候她沒有資格說出這三個字。
更恨有機會時候的時候捨不得說不出這個三個字。
好在她現在終於說出來的。
當年紀蘭舟沒有給她留過餘地,那她又何必給他留臉面!
站在原地的紀蘭舟並沒有去攔羅雲裳,甚至在路小心試圖去攔羅雲裳的時候也被他給制止了,其實這個結局並不是出乎他的預料的。
他早就知道羅雲裳並沒有真的打算嫁給他,因爲從始至終,這場超級豪華的婚禮都是他一個人在忙忙碌碌,她甚至連過問一下都沒有,淡漠的像是要結婚的其他不相干的人,至於屬於新嫁娘的嬌羞,期待跟欣喜更是一點都沒有。
可是他明明知道着,還願意去試,去賭。
有句在網上被傳播的話很能解釋紀蘭舟這麼做的原因——人還是要有夢想的,萬一要是實現了呢。
對於紀蘭舟來說,他想的是萬一是他看錯了呢,萬一羅雲裳是真的要嫁給他的呢,畢竟在他當初稍稍強硬的逼着羅雲裳嫁給他的時候羅雲裳在最初的抗拒之後並沒有什麼激烈的反抗,甚至連莫擎一再表示要帶她走,羅雲裳都沒有答應。
在得知這些的時候紀蘭舟更以爲羅雲裳是真的要嫁給他,真的還愛着他,哪怕是她現在還沒有原諒他,但是也願意給他補償的機會。
但是現在他終於知道了他想多了,羅雲裳不是想要嫁給他,她是在等這一刻,在等着萬衆矚目的時候,當着所有人說,她不願意,她不願意嫁給紀蘭舟。
說起來不過是三個簡單的字,輕飄飄的一句話,但是這帶來的殺傷力卻比任何語言,甚至利器都要兇殘太多了。
利器傷的身,羅雲裳這麼做傷害的絕對不止是心,那簡直是把他所有的尊嚴跟臉面一起放在地上踩,然後在研磨幾下。
羅雲裳的做法實在是太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了,所以在羅雲裳走出牡丹廳一會之後那些怔忪的人們才反應過來,恢復正常之後最爲瘋狂的就是那些記者了。
什麼吃了興奮劑,打了雞血都不足以形容他們了,精神亢奮的他們像是瘋了一樣朝着紀蘭舟涌了過來,即使保鏢已經速度夠快把紀蘭舟給護衛起來,但是這並不能阻擋這些誓爲新聞血拼到底的記者們,無數的電話聽筒,錄音筆從保鏢組成的人肉牆的縫隙裡伸了進去,無數尖銳的問題如同潮水一般蜂擁而至。
“紀總,面對羅小姐的忽然悔婚您能談談現在的感受嗎?”
“紀總,這次您顏面大失會不會報復在婚禮上棄您而去羅小姐呢?”
“紀總……”
……
背後的一室喧囂羅雲裳並沒有聽到,可是她能夠猜到的,她當着所有人的面子這樣打紀蘭舟的臉會引發什麼風暴她是心知肚明的,這也是她希望看到的後果的。
羅雲裳承認自己認真的說起來是一個很是無用的人,她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失去了很多的東西,也因爲這樣那樣的人承受了太多也付出了太多。
如果承受這一切的只有她自己的話,她或許是會痛苦,或許是會難過,悲憤,沮喪,怨懟,等等的各種情緒,但是羅雲裳相信她最終是會挺過來的,從性格的某些方面來說,她其實是很像長在地上任人踐踏的小草一樣看似柔軟卻有着強韌的一面。
可是她不能接受因此連累到無辜的人,這是她不能夠接受的。
王科潤因爲受她的牽累送掉了性命,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她都是應該幫他報仇的,可是她報不了仇,太過無用的她是鬥不過紀蘭舟的,想要報仇更是一個好笑的笑話。
所幸紀蘭舟說愛她。
那個傷她最深的男人說愛她。
羅雲裳是不相信的,就跟她不相信老虎愛上吃草一樣,那樣匪夷所思的事情她怎麼會可相信。
不過對於她來說是真的,還是假的並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可以稍稍地利用下,即使她這種做法不能夠讓紀蘭舟以命償命,但是能夠讓他顏面掃地,傷筋動骨也是值得的。
羅雲裳拖着婚紗走在寬闊的馬路上,暖暖的陽光下,她心中的滿滿的都是自我的嫌棄。
“羅小姐!羅小姐!”
羅雲裳忽然聽到有人這麼喊着,身後還有追趕的腳步聲傳來,她下意識的回頭去看,想要看看是誰在喊她,只不過等她一轉頭,她只覺得脖頸一痛,然後黑暗降臨。
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就如同羅雲裳所預料的一樣是有很多人都要瘋了。
不管是興奮、激動的要瘋了,還是抓狂的要瘋了,總之原本佈置的奢華美麗如同夢境一般的牡丹廳早已經變了模樣,原本精心佈置的玫瑰花花束掉在地上之後,又被無數的腳踐踏而過,唯有在空氣裡瀰漫的暗香在悄然無聲的訴說着自己昂貴的身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