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她的表情又變幻了,茫然地看向窗外的湖景,悠悠地開口:“洛洛,我只希望你能永遠記着,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對你知無不言,沒有秘密,但是人生真的有很多無奈,不是我想說就能說的。”
齊洛格的鼻子一陣酸澀,淚,忍不住從眼中滑落。
慌亂地低下頭,假意喝茶。程飛雪並沒注意到她的異樣,因爲岸邊的垂柳在模糊,她何嘗不是被淚溼了雙眼。
齊洛格懂的,她現在的心或許是和她一樣,有很多想說而不能說的秘密。
雪兒,是不是喬宇石在威脅着你,像威脅我一樣。
雪兒,是不是你明白他不夠愛你,卻要忍氣吞聲。你的不幸,都是我造成的對嗎?
我只盼着早日脫離開惡魔的掌控,讓你擁有完整的他,你就不會再難過了。
心內重重地嘆息,她想,她是第三者,是始作俑者,她是沒資格哭的。抹乾了淚,心疼地看着程飛雪,想開口勸,卻不知能說什麼。
“雪兒。。。。。。”她只是低喚了一聲,程飛雪也擦了淚,擠出一絲笑。
“還是說正事吧,今天我來找你,是有件事求你幫忙。”
“什麼時候跟我還這麼客氣了,你有任何事,儘管開口。”齊洛格只恨不能幫她,若能幫,最少能減輕她心裡的愧疚感。
程飛雪咬了咬脣,還在最後的糾結,要她幫還是不要她幫,畢竟這件事實在太強人所難了。
不讓她幫,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她擡起頭,正視她,臉上的表情是祈求和無措的。
“洛洛,現在我必須求你,只有你能保住我在喬家的位置。我只能告訴你,我不能沒了這個位置,否則我父親把大部分資金都砸進去的地產項目就完了。事業就是他的命。。。。。。”
“你說,要我怎麼幫你?”她攔住了她的話,程飛雪的表情是那樣複雜,齊洛格明白,她是真的走投無路了。
況且她的境況和她自己是如何相似,想當年她不就是爲了救父親的廠子救父親的命,才選擇跟了喬宇石嗎?
“我希望你能接受喬宇歡的追求,哪怕是假的。至少喬宇歡戀愛了,長輩們的關注纔會從我們身上轉移一些,我也能有個緩衝的時間去看病。”
“這。。。。。。”齊洛格沒想到,她說的幫忙是這個。
並非她不想幫,而是她對喬宇石實在有所顧忌。萬一被他發現了,一怒之下,損了鴻禧可怎麼辦。
何況,去欺騙喬宇歡的感情,這本身她也做不到。
“洛洛,我知道你很爲難。要是有別的辦法,我也不會找你。”程飛雪攥住齊洛格的手,祈求道。
“我不忍心騙他,再說喬宇石不也不同意我和他交往嗎?”
“如果你實在不忍心騙宇歡,我就去求他,跟他說明真相,請他和你配合演一場戲。至於喬宇石,我們避開他就是了。”這些,程飛雪早就想好了,她還不瞭解齊洛格嗎?
避開喬宇石,卻要讓喬家都知道喬宇歡在和她交往,談何容易。
雪兒不敢把這件事跟喬宇石說,卻又敢跟喬宇歡說,到底他們是親兄弟,她就不怕自己被喬宇歡賣了?喬宇歡有什麼理由非要幫嫂子這種忙呢。
其實
程飛雪對這事有十足十的把握,喬宇歡對她這個嫂子印象極好,而且他對齊洛格念念不忘,昨晚還尋了個機會求她再幫忙呢。
即使是假的,給他多接觸齊洛格的機會,他也會非常感激的。
程飛雪當然不知道,她最怕的是喬宇石知道。
幫她,要冒很大的風險,不幫,讓她如何忍心?
別說是她現在對她有那麼大的愧意,就是沒有這些,她也不能看着她那樣絕望。
爲了雪兒,她豁出去了。就算喬宇石知道了,他對她心軟過那麼多次,她想,只要她肯低頭卑微些,他也只會對她更殘酷,應該不會爲難她父親吧。
當然,不知道是最好的,若是知道了,也就幫不了程飛雪拖時間了。
“雪兒,我答應你!”她堅定地說。
“真的嗎?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程飛雪激動的從座位上起來,傾身把齊洛格抱住,緊緊地抱住。
洛洛,你可知道,你這是在救我的命啊,只是我不能告訴你而已。
“傻丫頭。”齊洛格柔聲說,也緊緊地摟住程飛雪,聲音中有掩不住的哽咽。
她們有多久沒像從前那樣抱在一起又笑又跳了,都長大了,都有秘密了,都不能盡情地釋放自己的感情了。
想着摯友不孕卻還在她面前表現的那樣開心,齊洛格的心酸澀的厲害。
“雪兒,要堅強。不管怎樣,你還有我。”我永遠都是你最好的朋友。
“嗯,我會的。”重重的點頭,而後程飛雪先放開了齊洛格。她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燦爛的笑容。
這個程飛雪,纔是齊洛格認識的程飛雪。只要能看到她笑,讓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我和喬宇歡的事,你千萬別讓喬宇石知道,我有點怕他。”兩人閒聊了一會兒,齊洛格還是找了個機會向她強調。
“其實宇石這個人沒有他看起來那麼嚴肅,你不用過分擔心他。他只是對喬宇歡嚴厲了一點,也是因爲他秉持着長兄如父的信念,怕不嚴,弟弟妹妹學壞。他父親近年來幾乎已經不管什麼事了,所有的重擔都落在他身上,要是他不嚴謹些,喬家這麼大的家可是撐不住的。”程飛雪的話語間倒全是對丈夫的理解,齊洛格想,也許情人眼裡出西施,喬宇石做什麼,大概她都覺得他好吧。
“哎呀,不管他是大灰狼還是小紅帽,總之別讓他知道最好了。本來就是演戲,還給他們兄弟間多添矛盾,總是不好的。你說是不是?”
程飛雪笑了笑,點頭。
最近她很少聽到齊洛格說這樣幽默的話了,從前的活潑勁兒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或許和她家工廠不景氣有關吧。
兩人正聊着,放在桌子上齊洛格的手機忽然嗡嗡地震動起來,緊接着唱起了歌。
是喬宇石打來的,天吶,他怎麼這個時候打電話來?齊洛格慌忙去拿,誰知她緊張的表情卻被程飛雪瞧了個正着。
“誰打來的?”程飛雪戲謔地問,一伸手,先把手機搶了去。
她們從前哪兒有秘密啊,互相幫忙接電話是常有的事。尤其是有不懂事的小男生示好的時候,都是互相幫忙打發的。
是以程飛雪還有這樣的習慣,想要逗逗
她。
齊洛格的臉霎時變了,很緊張。萬一她接起來聽到是喬宇石的聲音,萬一他說:齊洛格,你現在給我到牀上等着,她和程飛雪的友誼就全完了。
不,她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卻又不能讓她看出自己的緊張。
“快給我吧!”她儘量輕鬆地笑着和程飛雪說,伸出手去拿手機。
她卻一躲,齊洛格撲了個空。
“讓我看看是誰。。。。。。”程飛雪躲到窗子邊,看向手機屏幕,在看到上面閃着的稱呼時,臉色忽然變了。
難道她發現了是喬宇石嗎?
齊洛格緊張的臉都白了,撲到她面前就去搶手機,邊跟她叫喊:“哎呀,快給我,再不接,電話要斷了。”
“誰的電話你這麼緊張啊?我幫你接。”程飛雪的表情瞬息萬變,剛纔的嚴肅,不過是逗她嚇她的。咯咯笑着,她搶先按下了接聽鍵。
完了,這回真的完了!一旦喬宇石說話,就一切都完了。
齊洛格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怔怔瞅着她有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要想辦法補救。存着一絲僥倖的心理先聲奪人,大聲叫道:“雪兒,你別鬧,我跟這人不熟。”
而後,她從聽筒這邊聽到了掛斷的嘟嘟聲。
心,在經歷了一場強力摧殘後,重新落地了。
就像她們十幾歲時一樣,程飛雪把手機還給她後,便連珠炮似的審問她。
“說,這是誰啊,害你這麼緊張。那人稱呼你給的可真特別啊,還叫什麼貴人,有多貴嘛?”
程飛雪今天這麼鬧,是想追憶一下兩人的從前,最近她們都太悶了。
看來她是完全沒起疑啊,齊洛格五臟六腑歸了位,喝了一口茶,平息了一下心緒,開始瞎掰。
“就是有一次,我逛街被偷了錢包回不了家。。。。。。”
“他英雄救美送你回家?這人長的帥不帥?是不是你們一見鍾情了?”程飛雪搶答道,難得一臉的純真花癡模樣。
“去你的吧,他都是老頭了,還帥不帥。你應該問他兒子帥不帥,我就是借他手機往家裡打了個電話讓我爸給我送錢。”
“哎!”程飛雪誇張地嘆了一聲,扁着嘴說:“還以爲是多羅曼蒂克的事,太讓人失望了。”
齊洛格也被她逗笑了,笑到一半,手機又響,竟還是喬宇石打來的。
這該死的混蛋,明知道她和雪兒在一起,還敢打來,他瘋了吧?
“接啊!”程飛雪說。
“這老頭還沒完了,不接,肯定又是想讓我找我爸爸幫他兒子找工作。”說着,齊洛格佯裝不耐煩地按斷了電話,直接關機。
“啊?他就借電話給你打了一下,就總吵着要你幫忙啊?什麼人啊這是。。。。。。你等會兒,我老公找我。”程飛雪放在包裡的手機響了,她從包裡拿出手機,卻不知齊洛格的心又重新緊張起來。
“老公!”程飛雪接起來,甜甜地叫道。
“我啊,我跟洛洛在茗典,你要來嗎?”
“啊?有事跟她說?讓她接電話?”程飛雪皺了皺眉,想不通喬宇石能有什麼事跟齊洛格說。
而齊洛格在聽到程飛雪口中重複的喬宇石的話時,瞬間石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