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志廷不知道君塵寰去了小城找周沅淺的事,可是陳志廷的運氣不錯,今天晚上因爲周沅淺會出現在這家酒店,君塵寰便踩着君老爺子宴會的時間進了酒店。
君塵寰走進酒店大堂的時候,恰巧周沅淺和程程都在。
事情就是錯綜複雜,卻也是如此的巧合。
從去年一直躲到今年,一直都在暗地裡謹小慎微的做着小動作的君老爺子今天終於肯高調出現,宴請道上的朋友們,大有重出江湖的趨勢。如此重要的宴會,作爲君老爺子的兒子,君塵寰怎麼可能不來捧場?
來捧老爺子的場是一方面,最重要的一方面當然還是來這裡見周沅淺。
只是君塵寰再如何的神機妙算也算不到老爺子今天舉辦宴會時會帶上程程,更算不到周沅淺會和程程在大廳裡面碰面。
三人同時出現在酒店大廳,見面之後各自的心中心情都有些複雜。
君塵寰轉了一大圈,這會兒終於見着了周沅淺,自然是要上前叫住她。從那座小城返回海沙市的途中他就已經決定了,再不會放開她。
卻在他開口叫住她的當口,程程率先上前挽住了他胳膊。
君塵寰是見識過這位姓程的女人的心機和臉皮的。若是平時,她敢這樣靠近他,他肯定會讓人綁了她教訓一番。可是今天她是老爺子帶來的人,若因爲她和老爺子鬧僵起來,不值得,況且她還握着他想知道的重要秘密,他不能治她治狠了。
君塵寰不過就是短暫的猶豫了幾秒鐘,再擡眸的時候,酒店大堂裡面已經不見了周沅淺的身影!
他顧不得程程的示好,快步朝着周沅淺剛剛站着的位置走了幾步,仔細掃視了一遍酒店大堂,她就好像突然蒸發了一樣,沒了蹤跡。
君塵寰的心裡沒有由來的一陣慌亂,惡狠狠的瞪了程程一眼。
程程立刻裝出無辜的模樣開口:“寰少,聽說今天你要來參見宴會,我特意來迎一迎你。快走吧,宴會要開始了。”
君塵寰一個個指頭的掰開程程挽着他胳膊的手,冷漠且沉默的朝着宴廳的方向走去。
看着他那偉岸挺拔,尊貴清冷的背影,程程的嘴角不由微微一笑,她得不到的男人,別的女人也休想得到!周沅淺,你想和我爭,多活幾輩子再說吧!
周沅淺躲在角落裡,看着君塵寰和程程相繼走遠,這才扯開身上遮掩的厚重的簾布。
她突然逃離爲的是避開和君塵寰見面,這樣陳志廷就不會識破他並未在去年葬身大火的秘密,最起碼不會從她這裡識破。
其實就算不爲此而逃避,看到程程和他並肩站在一起的時候,她也不由自主的想躲開。她以爲自己的心已經麻木,可是切切實實的看到他和程程再次一起出現的時候,她的心還是真切的痛了。
趁着陳志廷還不知道她已經來了酒店,周沅淺忙快速離開酒店,返回住處的途中給陳志廷去了通電話,藉口說今天突然不舒服,見面的時間只怕得往後延一延。
陳志廷雖然有些不悅,可是爲了保持和藹的長輩形象,只能狀似溫和的答應了延期見面。
喜樂酒店裡面君老爺子包下的這個宴廳中,客人
早已經到得差不多。在座的賓朋俱是華國各地道上的有頭有臉的人物。
宴廳中佈置奢華,從高高的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到歐洲貴族風格的餐桌餐椅,再到地上厚厚的柔軟的波斯地毯,無不精緻優雅,豪奢大氣。
君老爺子略顯肥胖的圓臉上是他早已經長進肉裡的笑眯眯的表情,然而一雙老眼卻是格外的精明狡猾,依舊是一身寬鬆高檔的中山裝,手腕上纏着串上等檀木雕刻而成的佛珠。他舉了舉手裡的酒杯,告訴在場的所有賓朋,開席了。
君老爺子的兩個跟隨他多年的老手下,李治和方圓,此刻分別在不同的席面上向着今晚來捧場的賓朋們敬酒。
君塵寰和君老爺子早因着一些事情徹底的鬧翻,不過那都是私底下的事情,明面上這兩人依舊是衆人眼中虎父無犬子的模範父子。
此時此刻君塵寰就坐在君老爺子所在的這個席面上。同一個席面坐着的都是身份不低的,道上的生意裡面早已修煉成精的前輩級人物。算起來,這個席面上君塵寰是最年輕的小輩。當然了,不包含老爺子的身邊坐着的程程。
衆人眼中,都認爲程程是君塵寰的未婚妻,是君老爺子的準兒媳婦。她此時此刻坐在這樣的一個位置上並不稀奇。這完全要歸功於程程早前在君塵寰身邊時費盡心機使勁渾身解數的拉着君塵寰高調亮相。
席面上擺着的菜品,俱是這家最高級酒店的大廚們精心烹製的珍饈美味,每一樣菜的單價都足夠尋常小市民家庭吃用小半年。可是君塵寰並沒有動筷子的意思。他面色淡漠而陰冷的坐在餐桌旁。似笑非笑的看着君老爺子精心營造出來的這場繁華盛宴。
越是表面上看起來光鮮亮麗,榮華奢靡的場面,私底下的內幕就越是醜惡骯髒。
開席沒多久,就有人笑哈哈地找君老爺子說話:“老爺子您以前就是我們這一行的領頭人,現在休養了一年重新出山,有什麼創舉不如先給我們透露透露?”
君老爺子謙遜的搖頭:“都這把年紀了,什麼創舉不創舉的,承蒙各位擡舉,走幾趟生意混些養老錢罷了。”
緊接着就有人開口玩笑:“老爺子您要那養老錢,可夠我們吃用幾年了啊!”
君老爺子亦玩笑着說:“吃用的錢全都拿來置辦酒宴,大家今天晚上一定要盡興,吃好喝完,宴會之後我請大家去君候宮,今天就什麼事情都不想,玩個儘夠!”
提起君候宮,別人或許不知道,在座的這些道上混跡多年的人精極人物沒有不知道的,君候宮的幕後老闆是君塵寰。
於是就有人拿君候宮說笑起來:“那麼個燒錢的地方,恐怕也只有賢侄這樣能耐的人才撐起來。像去年那一陣風颳得那麼厲害,大傢伙都不得不夾起尾巴小心行事,誰知道賢侄不僅大刀闊斧的整頓了手中的大小生意,最後竟然一點事沒有,安全過關!”
提起君塵寰死而後生的傳奇經歷,在座的人沒有不歎服的,紛紛舉了酒杯朝着君塵寰敬酒。
作爲年紀最輕的小輩,不僅不用向在座的長輩敬酒,反而讓所有的人給他敬酒。偏偏君塵寰還不怎麼把這些人看在眼裡,老爺子請來的賓朋他一個個的都不當回事
,人家敬酒,他不過象徵性的喝了一口了事。
一時間在座的所有人都衝着君塵寰去拉近乎套關係了,君老爺子的一張老臉很有些掛不住,他做東,他請客,是他要重新出山的見面酒宴,風頭全都被君塵寰這個小崽子佔盡。老爺子很有些生氣。
偏這個時候還有人衝着君塵寰奉承說:“寰少,您這可是得天獨厚,優勢佔盡啊!自己能耐不說,等到老爺子歸了西,他手中所有財產都交給您,只怕您到時候更加的了不得啊!”
老爺子本就有些生氣,聽了這話,血壓噌地升了上去,他掏錢辦得酒宴上面請的賓朋竟然爲了說幾句好話奉承君塵寰竟然咒他早日歸西?
不過老爺子到底是老爺子,心裡惱火得要吐血了,面上依舊笑眯眯的和和氣氣,居然還用玩笑的口吻對那咒他早日歸西的人說:“我的財產可都是棺材本,可是捨不得給那小子的。”
君塵寰性感涼薄的脣瓣抿了一下,心裡一陣冷笑,老爺子恨不能他這個兒子早點去死,肯定是不捨得把手裡的財產都給他的。
眼前的酒席到這裡在君塵寰的眼裡已經有些乏味,一桌子的人他看着就倒胃口,也懶得再應付下去,直接站起身來,對在座的賓朋們說:“你們陪老爺子開心開心,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說罷不待大家同意,直接邁開步子,朝宴廳外面走去。再沒有比他更盛氣凌人的了,偏偏在座的所有人竟沒有一個因着他的突然立場而有微詞,甚至有人衝着他的背影巴結地說說:“寰少您慢走,日後賞臉咱們再一起吃頓飯。”
程程今天特地跟着老爺子一起來這場宴會,爲的就是能平起平坐的見一見君塵寰。眼下君塵寰離了席,她也坐不住了。匆忙找了個藉口也離席跟了出去。
席面上突然走了兩個人,不免有些鬆垮垮的。老爺子笑眯眯的和在座的人玩笑了幾句,勸着大家吃好玩好。眼角精明的餘光卻是不着痕跡的掃視了眼程程走開的背影。
以君老爺子毒辣的眼力,怎麼會看不出來程程這個女人極不簡單,而當程程主動投奔而來的時候,老爺子二話沒說就把她待爲上賓,不爲別的,就爲着這女人對君塵寰癡情一片。
癡情太過而得不到回報,一片癡情就會轉變成毀天滅地的恨意。君老爺子要的就是程程的這股子恨意。這樣恨意可是對付君塵寰的利器,君老爺子怎麼可能將這樣的利器拒之門外?
再說了,程程現在已經懷了孕,雖然現在孕周小,身體不明顯,可是那也是懷孕了。如果她懷得是君塵寰的種,那麼君老爺子不就又攥了一張有力的牌來要挾君塵寰?就算不是君塵寰的種也沒關係,大家都覺得是他君塵寰的種,那就是他的種!
此刻正追着君塵寰出來的程程並不知道君老爺子在她的身上打了那麼多的主意,她當初投奔老爺子,主要是被虎子逼問的沒辦法了。虎子下了決心要從她這裡問出君塵寰想要知道的秘密,可是那些秘密是他接近君塵寰的捷徑,怎麼可能輕易說出來?
眼看着虎子逼問的手段越來越重,程程爲着身孕着想,不得不逃跑。而普天之下能讓君塵寰暫時忌憚不輕音伸手的地方只有老爺子這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