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老人與狗

下車之後,出租車司機幫忙跟老大爺一起將阿爾尕連籠帶狗一起擡到了寵物店內。只聽老大爺一邊擡着籠子一邊向裡面大聲喊道:“獸醫同志!獸醫同志!”

一個個子不是很高的中年女士穿着白色大褂從裡面走了出來。邊走邊向老大爺問道:“怎麼啦?”

“我的狗他現在渾身發燙,一點東西都吃不下,這樣下去怎麼得了。醫生您……你快點給他治治吧!”老大爺喘着粗氣向女獸醫回答道。

女獸醫向老大爺安慰道:“你彆着急。”說着話,趕忙從身邊的桌子上取過一個醫用工具箱,然後俯下身來仔細地對阿爾尕的身體進行檢查。

阿爾尕是一隻極具靈性的狗狗,他知道女獸醫要爲他檢查身體,順從地趴在籠子裡一動不動。忙活了半天,女獸醫才向老大爺說道:“你的狗可能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中毒了,現在需要馬上給他清洗一下腸胃。”

老大爺一聽阿爾尕竟是中了毒,此時內心百感交集,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切都聽從醫生的。只聽他向女獸醫講道:“你說怎樣就怎樣吧,只要能救活他,怎麼着都成。”

女獸醫讓她的助手取來洗胃液,然後又拿來一堆灌洗腸胃的儀器,開始給阿爾尕做洗胃處理。

只見她們將一種不知道什麼成分的液體灌入阿爾尕的胃腔內,混和他胃內的容物再將其抽出來。如此反覆了好幾次,目的是爲了清除阿爾尕胃內未被吸收的毒素和清潔胃腔。些方法對於一些動物的急性中毒,如短時間內吞服有機磷、無機磷、生物鹼、巴比託類藥物等,這是一項非常有效的搶救措施。

可是這項搶救措施實施起來,患者會感覺非常痛苦,一般人與動物根本受不了如此折磨。可是阿爾尕竟然非常堅強,一直到最後,他連叫也沒有叫上一聲。

阿爾尕的胃清洗乾淨之後,他由於過度虛弱,眼睛都已經睜不開了。獸醫給他掛上點滴,他竟然連半點反應都沒有。接下來獸醫又給阿爾尕開了一些解毒的藥物,告訴老大爺打完點滴之後再餵給他吃。兩天之內不能讓他吃任何東西,接下來的兩天之內,阿爾尕可能會上吐下泄,直至將身體裡的毒素全部排完爲止。

老大爺從中年女獸醫的手裡接過了藥,然後激動地向她說道:“這可真是……真是太感謝你啦。”女獸醫向老大爺微微一笑,示意他不必客氣。

待阿爾尕的點滴打完,老大爺發現他果然比原來稍微有了一點精神。忙完這一切之後已經到下午兩點多了,老大爺付了錢,趕忙又叫來一輛車子,將阿爾尕和他給拉了回去。

接下來的兩天,老大爺沒有給阿爾尕一點食物吃,爲了方便照顧他,也不在用鐵籠關着他。由於解毒藥物的刺激,阿爾尕果然開始上吐下泄,一直到第三天早上,才稍微好了一些。

老大爺過來看他,發現他終於有了一點精神。但由於他胃裡沒有一點東西,看上去非常虛弱。阿爾尕看到老大爺過來,趕忙從地上費力地站了起來,嘴裡輕輕申吟着,意思是說:“大爺,我現在快餓死了,你能給我去找點東西來吃嗎?”

老大爺之前養過十幾年的狗,他對於一些簡單的狗語還是略懂一二的,他聽到阿爾尕的聲音,異常慈愛地對阿爾尕說道:“小傢伙,你終於站起來了。餓了吧,等着,我這就給你找吃得去!”說着話轉身走了出去。

片刻以後,他端過來一個搪瓷盆放在了阿爾尕的面前。他知道阿爾尕剛剛解了毒,現在身體非常虛弱,還不能大塊大塊地吃肉,所以裡面是他提前就爲阿爾尕煮好的香噴噴的瘦肉粥。

阿爾尕聞到香味,趕忙奔上前去,滿滿一大盆食物,他沒一會的工夫就給全部解決掉了。然後還有點意猶未盡的看着老大爺,那意思是再問:“還有嗎?我……還想吃!”

老大爺微微一笑:“你這個貪吃的小傢伙,你的身體纔剛剛好,現在可不能吃太多。等中午的時候,我再過來餵你吧。”說着話,老大爺拾起空盆,轉身走了出去。

接下來的幾天,老大爺每天都按時按點給阿爾尕餵食。阿爾尕隨着身體的康復,食量也越來越大了。老大爺看他恢復的差不多了,每天又多增加了一些牛羊肉來給他補充營養。

轉眼一週過去了,阿爾尕在老大爺的悉心照料之下,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阿爾尕是一隻非常有靈性的狗狗,老大爺對他好,他是知道的。但在他的生命裡,他只認第一個小主人小巴雅爾。所以老大爺無論對他有多好,他都不覺得是自己的主人。

當然,他對老大爺也不像對於草原牧民蘇合那樣冷漠,但要他長期留在這裡,那卻是萬萬不可能的。

這一天夜裡,老大爺早已經睡得熟了。阿爾尕悄悄從地上爬了起來,他輕輕走到老大爺的牀前,靜靜地看了他半晌。心裡默默向老大爺說道:老大爺,謝謝你收留了我,併爲我解了毒。可是我的朋友們都還被關在動物園裡,我得儘快想辦法把他們給救出來。

你對我好,我是知道的,可是我是草原狼的後裔,我……我絕對不能一直留在你的身邊。我……我答應你,等救出我的朋友之後,會和他們一起再過來看你的。

可是,那動物園就如同一座堅不可摧的城堡,阿爾尕真的能救出梅拉和哈扎嗎?阿爾尕對於這樣一個異常艱難的行動也着實心裡沒底。但他又想,不去試試怎麼能知道自己行還是不行呢。說不準梅拉和叔叔,現在每時每刻地都在盼着自己會突然出現在他們的面前,我可說什麼也不能叫他們失望。想到這,他趕忙轉過身去,然後輕輕地打開房門,從老大爺的屋子裡竄了出去。

這一次遭遇差一點讓阿爾尕丟了性命,這也使他明白了一個刻苦銘心的道理:千萬不要相信陌生人,因爲他們都是狡猾的,鬼才知道他們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他們主動施捨的食物就是餓死也絕對不要吃。

同時他也明白,人類是複雜的,也分好人、壞人。墨鏡男肯定是壞人,老大爺是好人。他突然想起了小巴雅爾,臉上不由得會心一笑,他是一個可愛的人,可是他的爸爸蘇合呢?他……是壞人,因爲他殺死了爸爸哈雷,還有妹妹,媽媽阿爾朵也是因他而死。可是他又把自己養大,而且平心而論,相比阿大阿二,還有阿花,他對自己還是不錯的。那他是好人嗎?阿爾尕輕輕地搖了搖頭,心裡有點不置可否。

人分好人和壞人,那自己所見過的同類呢?首先爸爸媽媽和師父索朗都是好的。阿花是好的,梅拉也是好的。可是對於梅拉的哥哥,自己的結義兄弟梅桑同學,阿爾尕又有點不好下結論了。叔叔哈扎呢,對於自己來說,一定是好的,可是對於梅桑來說,那他又一定是壞的。所以說自己認爲的好人在別人的眼裡卻未必是好人。

接下來,他又想到了自己,我阿爾尕是好人嗎?不!是好狗亦或者是一匹好狼嗎?他想了半天,也沒有給自己找到一個確切的定義。但他立志,儘可能做一個正直的、善良的、讓其它同類都尊重並喜歡的動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嗯……絕不留情!等等,墨鏡男犯了我,現在我要去找他報仇嗎?可是他現在哪裡,我根本就找不到他。哎!看來有些事也不能太過較真……

離開老大爺的家,阿爾尕一路小跑,在經過一個小村落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淒厲的狗叫。聲音雖然不大,但他的聽覺不同於一般狗狗,他趕忙向傳來聲音的那個方向小心翼翼地跑了過去。

他藏在一個很大的垃圾堆後面,藉着昏暗的星光,突然看到兩個人影正站在前面。他們都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用頭套蒙着臉。兩個人正在合力的擡着一隻大黑狗,估計剛纔的狗叫聲就是這隻狗發出來的。

阿爾尕看到他們合力將黑狗擡上了一輛摩托車。這時他纔看清,旁邊竟然還有一輛摩托車,車子後面也綁着一隻黑狗。兩隻黑狗都沒有了反應,這個時候不知道是生是死。

阿爾尕眼瞅着那兩個人將黑狗綁好,然後啓動發動機,飛快地離開了這裡。阿爾尕心想:他們是專門偷狗的賊嗎,他們要把這些黑狗抓去哪裡呢?無論如何我都要跟着他們去看個明白。想到這他飛快地向已經跑遠的兩輛摩托車追了過去,遙遙跟在了他們的後面。

由於夜路難走,兩輛摩托車後面都帶着東西,不敢開的太快。阿爾尕小心地跟在他們後面,倒也沒有被他們發現。過了很久很久,阿爾尕突然看到他們拐進了一個荒僻的小巷子裡面。

阿爾尕看到他們走進了巷子,等了一小會兒之後,他也小心翼翼地跟了過去。然後躲在一戶人家的門洞裡面,他悄悄探出頭去,看到那兩個傢伙停在一扇大鐵門的前邊。其中一個黑衣蒙面的傢伙敲了敲門,鐵門打開了,兩個偷狗賊推着摩托車鬼鬼祟祟地走了進去。

就在這時,阿爾尕聽到從鐵門裡面傳來一陣密集的狗叫聲。阿爾尕心想:這裡怎麼這麼多狗,難道他們都是被抓進來的嗎?帶着如此疑問,阿爾尕更想進去裡面一探究竟了。

阿爾尕看着高聳的大鐵門,等了好半天,直到裡面的燈光全都暗淡下來。然後只見他一個緩衝,衝着大鐵門旁邊的門垛一下子就奔了過去。只見他在左邊的門垛上一用力又跳到了右邊的門垛上,然後不等力氣用完,又用力猛地一躍,一下子輕飄飄地落在了院子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