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冤家路窄

獵犬們由於沒有首領的指揮,這個時候根本沒有機會去幫助那隻不幸的同伴。沒一會兒工夫,便看到他慢慢地停止了掙扎。豺狼們看到這隻獵犬已經喪失了戰鬥力,竟然鬆開了他,然後繼續向其他的獵犬撲去。因爲它們知道,比殺戮更重要的是如何保命。對方數量遠比自己的族羣要大得多,這個時候只能速戰速決,殺死所有敵人實在是太耗費時間了。所以它們每治服一隻獵犬,只要見對方對自己不再構成威脅,便繼續向其他獵犬再發起攻擊,力求以最快的速度來打敗敵人。

豺狼在它們首領的指揮之下攻守有度,又連續撂倒了三四隻獵犬。此時,倒在地上的幾隻獵犬慘呼聲、其它獵犬的吠叫聲、豺狼們的嚎叫聲立時亂成一團,足能傳出幾裡開外。 _ ttKan_ ¢○

特木倫絕沒想到這羣豺狼竟是如此厲害,趕忙回屋想取出獵槍來給獵犬們解圍。卻見他的妻子烏蘭此時正端着獵槍站在門口,然後看到她突然向豺狼羣們一扣扳機。可誰知道由於她完全沒有用槍的經驗,再加上這把獵槍長久沒用的原故,槍栓竟然一下子卡住了,無論怎麼用力,她就是扳不過來。

“真是沒用!”特木倫一邊向妻子報怨着一邊從她手中將獵槍取了過來。可是他也無能爲力,再一用力,竟然把那扳機一下子弄得折了。“唉,這該死的獵槍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了毛病,烏蘭……你快去找鄰居幫忙,要不然……我們的狗都得叫這些傢伙給咬死啦!”

其實他的擔心是多餘的,豺狼們現在只求自保,是獵犬們苦苦圍着它們叫它們掙脫不開,所以纔會排成環型豺狼陣與獵犬們進行生死對決的。現在它們只求獵犬們能知難而退而放過他們一馬,自己的族羣才能儘快的從這裡逃離出去。

烏蘭聽到丈夫的吩咐,立時向嘎查東頭奔了過去,邊跑邊喊:“狼來了,大夥快過來幫忙啊!狼來了,大夥快過來幫忙啊……”

阿爾尕與巴雅爾站在圍場的大門口,他爲了保護巴雅爾,並沒有與獵犬們一起參加戰鬥。當他看到了獵犬們被咬傷了好幾只,也開始變得不安起來。這些狗畢竟都曾經是自己的老部下,他們還曾經幫助自己和師父索朗從這裡逃走,現在看到他們遇到危險,這個忙無論如何都要幫上一幫。

若論單打獨鬥,這裡的豺狼沒一個會是他的對手,可是指揮獵犬們羣體作戰的經驗,阿爾尕卻是一點也沒有。他想了又想,終於還是想到了繼續用火攻的辦法。可是這個方法他可不能做到,於是向巴雅爾示意,要他把手裡的枯樹枝給點着。

巴雅爾自然是明白阿爾尕的意思的,可是他“啪啪”打了好幾下火機,也沒能將手裡拿着的那半截枯樹枝給點着。藉着微弱的星光,打火機發出的光亮卻異常明亮。

草原牧民一直就對獵犬這種動物有着特殊的感情,小巴雅爾當然也不例外。當他看到這些獵犬們被豺狼們咬傷,他的心裡也十分難過,慌忙之際來不及多想,一下子騎到了阿爾尕的背上。然後手裡反覆按着打火機“呯呯”地發着亮光,阿爾尕也不在猶豫,馱着巴雅爾一下子向豺狼們衝了過去。

豺狼們一見到巴雅爾攜帶着一個個忽閃忽滅的大火彈向自己衝了過來,立時亂了方寸。環型的陣列一下子被他們兩個給衝散了,然後紛紛向遠處逃了起來。獵犬們那裡會讓它們如此輕意的逃掉,於是緊跟不捨地追在了他們的後面。

此時豺狼們的陣型已亂,獵犬們立時圍住了一匹落了單的豺狼,然後一起向它撲了上去。那隻豺狼如何會是這麼多獵犬的對手,一下子就被他們給咬住了咽喉,然後前腿後腿身體也都無一例外的被獵犬們給狠狠地咬住。它拼了命地嘶吼着掙扎着想站起來,卻已經無濟於事。沒一會兒的工夫就被獵犬們給咬的奄奄一息了。

豺狼們不是狼,他們雖然也是羣居動物,卻絕不會爲了一個同伴的生死而放棄逃跑的機會,哪怕是自己的宗族甚至親人。藉着獵犬們都去攻擊同伴的機會,他們一下子竟然跑到了幾百米開外。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呯”地一聲槍叫,一匹豺狼“嗷”地一聲慘呼,倒了下來。阿爾尕藉着微弱的星光,張目向槍聲響起的方向望去,卻見那開槍的人竟是馬販子扎赤。他正在給馬添料的時候,突然聽到了烏蘭的喊聲,於是趕忙端起獵槍過來幫忙來了。

此時豺狼們已經顧不了許多,突然散開紛紛向不同的方向逃了起來。扎赤又是一槍“呯”的一聲打在了一隻豺狼的後腿上,那隻豺狼“嗷”的一聲,倒在了地上。後邊的獵犬們得理不讓,一下子都向它撲了上來,藉着扎赤正在裝換彈藥的空隙,豺狼們又跑出了幾百米開外。

特木倫本就沒想對豺狼們趕盡殺絕,他怕獵犬們跑遠,於是向衆獵犬們大聲喊道:“狗兒們,快點回來,不要再追了。”獵犬們看到豺狼們已經逃遠,它們壓根就沒想要逃出狗場,於是在特木倫的召喚之下,都乖乖地又回到圍場的裡面。

這個時候烏蘭和周圍的鄰居也都過來了,看着倒在地上的幾隻受傷的獵犬,忙和特木倫一起處理起他們的傷口來。

此時阿爾尕馱着巴雅爾早已逃到了遠處,扎赤卻一眼就發現了他,然後向他舉起了獵槍,卻發現阿爾尕的背上還馱着一個小孩,於是猶豫了一下,然後提高嗓門向阿爾尕喊道:“狗日的,我看你這次往哪逃。”說着話,他竟然抱着獵槍向他們追了過去。

“扎赤,你小心槍走了火,可不要傷了那……那個小孩子!”特木倫突然向他喊道。

扎赤邊跑邊向他回了一句:“知道了!”但心裡卻在想:狗東西,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

巴雅爾騎在阿爾尕的背上,他實在是想不通,怎麼阿爾尕一見到這人,竟顯得如此害怕。在他聽到扎赤的話之後,心裡便料定他們兩個之前一定認識的,但看樣子阿爾尕很怕他,一定是這人對阿爾尕不好,甚至還打過他。

想到這,巴雅爾一下子從阿爾尕的背上滑了下來,阿爾尕卻跑得更加快了,不一會兒的工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哇!哇!你快回來!”特木倫看到阿爾尕跑遠,趕忙向他追了過去,但阿爾尕此時早已今非昔比,他曾經得到過豹子的“真傳”,豈是他想追就能追上的?特木倫看到阿爾尕漸漸消失的身影突然一聲嘆息,眼淚都要冒出來了:“唉!這狗日的,又叫他給跑掉了。”

“小孩,你怎麼跟一這個狗東西在一起,你的爸爸媽媽呢?”扎赤跑到了巴雅爾的近前向他問道。

在巴雅爾的印象裡,被人說成是狗東西可不是一句好話,雖然阿爾尕的確是一隻狗,但他說什麼都不想讓阿爾尕跟狗東西這三個字刮上邊。於是向扎赤說道:“我的爸爸媽媽去新草場了,阿爾尕不是狗東西,他是一隻很棒的獵犬。”

扎赤仔細地向巴雅爾一望,似有幾分面熟,突然向他問道:“你是牧民蘇合的兒子吧?”

巴雅爾看着扎赤,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不答反問道:“你……你怎麼知道我爸爸的名字?”

扎赤一把將巴雅爾抱了起來,然後告訴他:“我是你爸爸的老朋友扎赤叔叔,他們怎麼把你給丟了?你……不是還有個……還有個奶奶嗎,她怎麼沒在你身邊?”

小巴雅爾一聽到扎赤說到了奶奶,立時哇哇大哭:“奶奶……她……她死啦……嗚嗚……”

啊!?

扎赤剛剛在前段時間與老阿媽吵過一架,對她那剛烈的脾氣可謂是印象深刻,但他怎麼也想不到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說走就走了呢?

巴雅爾對這個扎赤叔叔可是一點印象也沒有,但是他好像聽奶奶生前跟爸爸說起過這個人,貌似還跟阿爾尕有關。但他小小年紀也沒能記得太多,於是向扎赤說道:“扎赤叔叔,我現在好餓,你能給我找點吃的嗎?”

扎赤向遠處望了望,始終沒有再見到阿爾尕的影子,然後向巴雅爾回答道:“好啊,孩子,你跟我回家裡去吧,我叫你阿姨起來給你下面吃。”

巴雅爾一聽到有熱麪條吃口水都流出來了,立時就想跟扎赤一起去他家裡吃,可是突然想到,自己這一離開,阿爾尕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他。於是想了想,對扎赤說道:“我……我不能離開這裡,要不然……阿爾尕一會兒該找不到我了。”

扎赤眨了眨眼睛,然後對巴雅爾說道:“沒關係的,那狗東……那小狗一定會在這裡等着你回來的,等你吃飽了肚子,我再把你給送到這來。”

巴雅爾一想也是,再說他也實在是餓得厲害了,於是就跟着扎赤一起向他的馬廄那邊走了過去,一邊走他還一邊不停的呼喚着:“阿爾尕,阿爾尕……”

阿爾尕隱在暗處,他當然聽到了小巴雅爾呼喚自己的聲音,但他萬萬不敢輕舉妄動。因爲扎赤現在手裡有槍,他曾經親眼看到過這個東西的威力,現在只要他一勾扳機,自己的小命可就要交待在這裡了。

他又想到:圖婭曾經帶着自己來到扎赤的馬場,看樣子他們似乎是很好的朋友,那麼扎赤應該不會傷害巴雅爾吧。但是他的心裡實在沒底,於是在暗處悄悄地跟着他們,看着扎赤將巴雅爾抱回了他的家裡。阿爾尕再往前跟了一段,突然發現扎赤的馬場現今已經養了兩隻雄壯的大狗,它們拴在柱子上,看到阿爾尕過來,開始拼了命地向他吠叫起來。

阿爾尕實在是不敢再往前走了,他到不是懼怕這兩隻大狗,而是怕扎赤突然拿着槍出來,那個時候自己再想逃跑恐怕就來不及了。於是他只能站在遠處,然後仰起了頭“嗷嗷”嚎叫了起來。他這是在向扎赤警告,叫他千萬不要傷害巴雅爾,如若不然,自己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扎赤在聽到了阿爾尕的聲音之後,抄起獵槍一下子衝了出來。他心想:我就怕你沒有跟過來呢,可是等他追出去的時候卻發現阿爾尕早已經沒影了。

他回到屋裡,找來食物讓巴雅爾吃了個飽。然後想哄他入睡,可是巴雅爾說什麼也不睡,哭着喊着的要去找他的小狗阿爾尕。扎赤的妻子諾敏在隔壁聽到聲音之後怕吵醒女兒,趕忙披着衣服走了過來。

扎赤將巴雅爾是蘇合的兒子向她說了。諾敏聽完微微一笑,朝着巴雅爾溫柔地說道:“好孩子,今天太晚了,你還是在叔叔家裡休息一晚吧,你的小狗就在外面等你呢。等明天,我讓叔叔帶你和你的狗一起去找你的爸爸媽媽可好呀?”

諾敏特有的母性溫柔讓小巴雅爾非常受用,再加上他由於連日勞頓,早已睏乏的不行了,就這樣在諾敏的哄睡之下,沒一會兒的工夫就睡着了。諾敏輕輕地給他蓋上了被子,然後兩口子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一早,小巴雅爾還沒有起牀,他就在屋子裡聽到“嗷嗷”幾聲狼嚎。這個聲音他再熟悉不過,知道是阿爾尕在叫他繼續趕路了,於是一下子從牀上爬了起來,立時就想跟他一起離開這裡。

扎赤卻一把攔住了他:“還是等吃完東西再走吧。”小巴雅爾卻一把推開了他,繼續向遠處傳來阿爾尕叫聲的方向跑了出去。

諾敏正忙着做飯,看到巴雅爾離開,趕忙對丈夫說道:“你跟蘇合畢竟認識一場,這小孩子一個人走路實在太危險了,你還是騎着馬去送送他吧。”

扎赤也正有此意。他心想,等蘇合見到了兒子之後,一定會對我非常感激的,而且在路上還可以料理掉阿爾尕這個該死的傢伙。於是他草草吃了一點東西,裝上一些食物和水,然後牽過一匹壯碩的駿馬,騎着它向巴雅爾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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