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拿着賬單禮貌道:“小姐,不好意思您還沒有結賬呢。”
當時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試想一個被人嫌棄被人數落的“落湯雞”被服務員追着屁股要賬的情景,真是要多丟人就有多丟人。
想必文揚是從他爸爸那裡得知我在會所裡做小姐的事,他當晚給我發了條信息。
“真沒想到你居然會是那種人。”
我看着手機付之一笑,這就是赤裸裸的人心。
試問,即便我是做小姐的,我一沒坑他的錢,二沒騙他的色,他憑什麼對我的人格打叉。
我以爲文揚是再也不會聯繫我的了,可半月後他又出現在我的眼前,地點是在市中心的一間小咖啡屋裡。
他很誠懇地對我說:“我們過着各自的人生,我沒有資格對你的人生乃至人格妄加評論,我想了很久,我覺得我還是要爲那天給你發的那條信息而道歉。”
我輕輕一笑,突然覺得他實在單純的近乎可愛,不過無所謂,我還是堅持自己。
“說實話自從幹了這行之後我就沒指望外人會不戴着有色眼鏡來看我。”
“在你眼裡我也算是外人嗎?”
我一怔,擡起頭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他年輕英俊的臉上寫滿了認真和虔誠,眉頭微微的蹙起,目光之中帶着一些幽怨。
自從認識文揚以來,我見過他勇敢的模樣,無賴的模樣,逗逼搞笑的模樣,唯獨沒見過他此時着這般憂心忡忡並帶着一點心疼的模樣。
“那你覺得我們是什麼關係?”
他微微一笑“我以爲從第一我們見面,我救了你之後我們就是好朋友了。”
我是一個樂觀的自卑主義者,尤其是在我做了小姐之後,我極度的不喜歡自己,連帶覺得我不值得被任何人所欣賞和信賴。
他這句話,讓我心底裡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油然而生,似乎是什麼溫熱的東西在慢慢地滋生。
我淡淡一笑,“謝謝你不討厭我。”
他突然伸出手一把將我的手握在手心,我悶聲驚呼。
他意識到自己的無禮之處連忙又將手
縮回去,皺着眉頭,有些急切地解釋“我想讓你知道,我對你不僅僅是不討厭而已。”
我徹底無語了,不過還是心有芥蒂第說道“你這話說出來容易讓人誤會。”
“我不怕被你誤會。”
我搖搖頭,表示無奈,和文揚這個中文系的相比,我這個理科生簡直就是個文盲,玩文字遊戲我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你爲什麼要做這一行?”
“缺錢,幹這一行來錢最快。”
我甚至十分不要臉地反問“你不覺得我做這行挺合適的嗎?我受過高等教育,在那些老男人面前能文能武,如魚得水,況且我人長得漂亮,這更是一種可利用的資本不是嗎?”
我話還沒說完,文揚眼中便升起不悅的小火苗。我覺得我沒必要跟他糾纏不清,不想因爲我,他再受到他父親的捱打。
“這可是你讓我說的,可我說了,你又不高興了。”
他眼中盛滿了無奈和心疼。“你就完全是爲了錢,就沒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在心中冷笑一聲,看了看別處風景。淡然地說道“你以爲這是寫小說啊?我沒有悲慘的身世,也沒那麼矯情,我就只是爲了錢。”
“不可能,我覺得你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更不是那種爲了錢連靈魂都可以出賣的惡俗的女人。”
我有點驚訝,因爲文楊怎麼看都是在發脾氣。
我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低下頭,不說話,只用小匙一圈圈的攪拌咖啡。
他收拾了一下情緒,溫柔滴說道“你爲什麼不願意對我說實話。”
我不動聲色地吸了吸鼻子,然後擡起眼來,對他微微一笑。
“說出來有用嗎?說出來就能有錢了嗎?說出來我就不用再在那裡受人侮辱嗎?”
在我搖頭間,豆大的淚滴順着我的眼角飛了出去。
文揚看到我的眼淚,慌了起來。“對不起……我……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在你看來,我爲什麼做了小姐真的那麼重要嗎?其實,你還是瞧不起我,甚至懷疑自己的眼光,你打心底裡就接受不了一個做小姐的朋友,我覺得你之前
說的那些話很假,很虛僞。”
他被我噎得說不出話,只定定地看着我,眼中滿是不解。
良久之後。
“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這麼想,但是請你相信我,我沒有瞧不起你,更沒有嫌你這個朋友,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故事,我想幫幫你。”
他的話並沒有將我打動,但是我卻沒有再掖着藏着吝惜我的故事,我突然間想把我的事情講出來,不爲別的,只因爲長久的壓抑,確實快把我憋出病來了,我需要一次痛快淋漓的釋放。
我告訴文揚,我從小生活在一個單親家庭,我只有爸爸,原因是在我十二歲那年,我媽與我爸因爲感情不和的緣故而離婚了,從此之後我便跟了我爸生活。但是我爸每天都忙於生計,我與他很少交流。
那時我並不知道我爸是做什麼生意,只是他每天早出晚歸,半年之後我們便從那座幾十平米的回遷樓搬進了一百多平的高檔商品房裡。而我媽媽那邊的日子似乎很難熬,她經常來家裡管爸爸要錢,爸爸都像是打發乞丐一樣打發我媽,那時我覺得我媽特別可憐。
不過我爸經常說,她根本就不是我親媽,哪有親媽會丟下自己的孩子不管的?
不管怎樣我都固執的愛着我媽媽,我甚至幻想着有一天我們家能夠重新住在一起。
那年夏天,天上下着瓢潑大雨,我媽突然來家裡管爸爸借錢,那天正好我爸在外面喝醉了,見到我媽之後一頓拳打腳踢,我媽沒拿到錢,鼻青臉腫的離開,或許是天生的心靈感應,我總覺得那晚我媽要出事,於是我哭鬧着跑下樓去追我媽。
我問文揚,你可曾能體會一個小姑娘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裡在目睹了親生母親被暴打之後,又目睹了她被車撞死的情景嗎?
我人生第一次感到絕望便是在那一晚,我覺得上天實在是太殘忍了,我媽從來沒做錯什麼事,可她的一生短暫且悲慘。
我媽死後,蘇文偉,也就是我同父同母的弟弟便被接回了家裡,如此我們便相依相伴十幾年。直到最近,我爸公司在一夜之間破產,我們家已經山窮水盡了,可偏偏在這個時候蘇文偉又被查出來得了白血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