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不想去想那麼多,今天在走回來的路上,她確實有想過,還要不要回來。可是,一個月的時間還沒到,她現在也多少摸清了他的脾氣,期限沒到,她若擅自離開,一旦將他激怒,他真的會對士傑哥哥動手。
所以,她老老實實的回來了。
不再多想,她笨拙的鑽進被子裡,打算就這樣睡上一覺,她累的已經不想洗澡了。
見她居然什麼都不解釋,就這樣鑽進了被子裡,冷聲開口問:“你不問問歐陽倩怎麼樣了?”
被子裡的手攥了一下,隨即鬆開,閉着眼睛回答:“應該沒事吧。”就算有事,跟她有什麼關係,又不是她要打她的,她臉上的傷也是她在刮破的。
何況,她說了,他會信嗎?
一個不問緣由,直接給了你一巴掌的男人,這樣的男人,還指望他會相信你嗎?
“臉上消了毒,醫生說要是感染會留疤。”龍嘯天此時已經走到牀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緊閉着雙眼,心裡的火頓時蹭蹭往上冒。
“哦。”安琪爾仍然雙眼緊閉,無所謂、不痛不癢的哦了一聲當做回答。
聽到她涼薄的話,龍嘯天將手裡的香菸掐滅,擡手打開臥室的燈。
慌神的一霎那,室內的燈被他打開,刺的她眼睛有些微疼,還不等她適應刺眼的燈光,她的下巴已被他大力的捏住:“平時你怎麼使性子,我都能容忍你,甚至寵溺。但我警告你,你要懂得分寸,歐陽倩你不能碰。”
碰了,即使有他護着她,歐陽家也不會放過她。到時候歐陽家要是驚動了主宅的老爺子,他就更沒辦法護她周全。
本來已經認清自己身份的安琪爾,告訴自己要忍耐,現在他仍是她的金主,她起碼要忍夠一個月。可聽他這麼不分青紅皁白的警告,氣的掀開被子‘騰’的一下坐了起來,不滿的表情中參雜着委屈:“我怎麼任性了,我還有任性的資本嗎?”
“你這是在跟我裝可憐?”龍嘯天冷笑。
這下,安琪爾是真的生氣了,憤怒的聲音有些歇斯底里:“是她抓着我的手打了她自己一巴掌,是她自己抓破自己的臉,我被她打了一個巴掌,又被你打了一巴掌,我怎麼裝可憐了。”
龍嘯天愣了,這才注意到她的臉,那個被他打過的位子,已經高高的腫起,有些發紅。
四目相對,不想再被他盯着看,安琪爾翻身又躺回被窩裡,閉上眼睛打算繼續睡。
龍嘯天脫衣上牀,扳過她的頭,擰眉看着她的高腫的小臉兒,半晌,輕吻落了下去。
安琪爾尷尬,這算什麼,打一個巴掌,給個甜棗?
察覺他要摟她,安琪爾怕這獸性的男人又突然獸性大發來懲罰她,馬上識趣的放軟了聲音:“睡吧,我太累了。”
“怎麼回來的?”他記得她身上沒錢。
“走回來的。”安琪爾的聲音有些暗啞,不知道是不是這一路吹了太多的風。
龍嘯天收攏鐵臂執着的將她摟入懷中,卻沒對她再做什麼,就這樣安安靜靜的摟着她睡覺。
懷裡傳來淺淺的呼吸,呼吸均勻一定是睡着了。他定情看着她紅腫的小臉,以爲她被子裡總是動來動去的腿。從郊區走回市中心,怪不得她這麼晚纔回來。
傻女孩兒,居然徒步走回來的。
第二天醒來時,身邊的位子已經空了。她以爲他已經去了部隊,沒想到洗簌完畢後在樓下的餐廳看到了他。
“過來吃飯。”龍嘯天的態度還同以往一樣,有些傲慢、有些桀驁。
安琪爾頓了下腳步,沒給任何反映的走過去,安靜的坐下,小口小口安靜的吃東西。
龍嘯天很敏銳的察覺到她近日的不同,以往每天她都會對她說聲早,今天卻連看都沒看她一樣,這小東西是真的生氣了。
可是,縱然知道她生氣,他還是開口沉聲要求道:“過幾天歐陽倩出院,你去跟她道歉。”
一直低頭的安琪爾,終於擡起頭,詫異的看着對面冷峻的男人。
道歉?昨天晚上不是已經解釋過歐陽倩爲什麼會受傷,爲什麼還要他道歉?
“不是我的錯,我不道歉。”安琪爾一口拒絕,表情十分疏離。
龍嘯天頭疼的看着又犯倔的女孩兒,盯着她的雙眼認真的說:“這個世界不是隻有黑和白,大多的灰暗的。”
他說的並不難懂,怎麼說安琪爾從小是跟在安士傑身邊的,縱然被保護的再好,也知道這世界沒那麼簡單,她輕聲問:“是不是歐陽家讓你爲難了,如果是這樣,我可以去找她,讓她也刮花我的臉。”
龍嘯天皺眉看着她,言下之意是,寧願讓歐陽倩刮花她的臉報復回去,她也絕不道歉?
年紀不大,怎麼會倔到這個地步?!
龍嘯天聽了她的話更是生氣,怒道:“我是不是太寵你了,寵的你無法無天了?”還從沒有人敢直接忤逆他的意思,就算是龍應天想跟他政權奪勢,都是小心翼翼的暗箱操作。
“又不是我的錯,我爲什麼道歉!?讓她刮花我的臉還不行嗎,難道要我去死嗎?”安琪爾的脾氣上來,真的是不顧後果。
或者,這次她是真的傷心了。或許她傷心並不是因爲歐陽倩那一巴掌,也不是被歐陽倩陷害,而是事後龍嘯天的態度吧。
他一再的逼她,卻從來沒爲她考慮過。
可這傻女孩兒卻不知道,龍嘯天一再逼她道歉,就是在爲她考慮。
聽到‘死’字,龍嘯天的眼角緊縮,她當真是倔到如此地步,死都可以輕易掛在嘴邊。
而他,最討厭的就是‘死’這個字。
他媽被逼死了,陶媛媛被逼死了,陶媛媛肚子裡的孩子被間接害死了。而眼前的女孩兒,有機會好好的活着,卻如此不珍惜。
“你沒別的選擇,必須道歉!”留下一句冷硬的話,龍嘯天起身離開,出了別墅門時,將門摔的震天響。
安琪爾無力的放下手中的筷子,心裡彷彿多了塊缺口一般撕裂的疼,原以爲他知道了真相,就不會逼她了。
她想起歐陽倩對她說的話:看來嘯天也沒多在乎你麼。
是啊,沒多在乎,他是她的金主,她不過是他一時興起的牀伴而已。
然而,即使她再不願意,他下了死命令,她也不敢違背。換句話說,想違背,也沒有能力違背,他手裡捏着士傑哥哥的生死大權。
她從沒如此恨過自己的軟弱無能,原來被人捏在手裡的滋味這麼不好受。
接下來的幾日,龍嘯天和安琪爾之間相處的氣氛都有些微妙,就連管家和傭人都發覺了。
一連幾日,安琪爾從來不主動跟龍嘯天說話,即使龍嘯天主動跟她說什麼,她也只是點頭,或是搖頭,遇到非回答不可的問題,她也是用最簡短的幾個字應付了事。
就連傭人都發覺了,龍嘯天又怎麼會察覺不到。
晚上睡覺時,即使她不願意,他仍會強行將她摟在懷裡,她的力氣沒有他大,無法反抗,只能乖乖就範。可第二天早上他會發現,她已經睡在牀的另外一邊,離他遠遠的。
就這樣,兩個人不尷不尬的相處着,彆彆扭扭的幾乎沒有任何溝通。
可是,其他事情他都可以縱容她,唯獨這件事不行!
他不會妥協,她必須妥協。
七天後一個週末的下午,龍嘯天強行將她從院子的太陽椅上拖起來,把她扔進更衣室:“快點換衣服,一會出去。”
“我不想出去。”換做以前,她軟膩的性格一定是逆來順受,他說出去就出去,什麼時候反駁過。
“如果你不換,我不介意幫你換。”龍嘯天冷聲威脅,嘴角帶着一抹邪魅的笑,他一連做了幾天和尚了。
安琪爾傻眼,還是那麼無賴!
換好衣服後,龍嘯天直接帶她上了他的巨無霸越野車,半個小時後到了一家酒店,安琪爾左右看了看,帶她來吃飯?
直到進了包房,看到歐陽倩,她才明白,她還是躲不過道歉這一關。
擡眼面無表情的看了眼龍嘯天。
龍嘯天眯眼,他不是沒看到她眼中的諷刺。可是,他今天已經收到了歐陽老爺子的旁敲側擊了,他不確定歐陽倩有沒有對她爺爺說什麼,但他不能冒險,所以安排了今天的飯局。
“哎呀,小嫂子,你來了啊,快來坐快來坐,老大點了你最愛吃的蝦。”沐放他是作陪,見氣氛有些尷尬,馬上咋呼起來。
安琪爾瞥了眼桌子上的蝦,心想:我現在吃龍肉都沒味。
坐下後,安琪爾看了眼歐陽倩的臉,已經恢復如初了。這女人竟能對自己下那麼狠的手,虧她以前還覺得她端莊大氣。
安琪爾當下緊抿她櫻紅的脣,龍嘯天說這世上不是隻有黑和白,更多的是灰,說的很有道理,可她卻過不了自己那關。
真的要道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