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兒再也止不住,流出了淚。
墨理,墨理……
我真後悔遇見你,從見到你的那一剎那開始,我學會了哭泣!
你他媽的生來就是讓我爲你哭的。
“寵兒,別擔心!我會好起來的!”
在那安撫的話語裡,寵兒的淚水卻留得更多了,如果是前一剎,墨理說喜歡她,她都是沒心沒肺沒有感覺的,可是,這一瞬,當他病危,當他面臨着死亡,她發覺他最擔心的並不是自己會死,而是她會不會傷心!
這世上,有誰會在病危之中首先想到安慰你,告訴你“我沒事不用爲我擔心”,明明,是他出事了,他卻最先在乎你的感受……
墨理啊墨理……
你真的……
寵兒說不出話,只覺得自己就連靈魂都被衝擊到了,她對墨理,真的只是看着喜歡、弄到手玩玩的感情,可是這一刻,當一切發生,若是她還敢玩,就連她都不會放過自己。
門,在這一刻被衝開,天君痕和楚山大步走了過來。
天君痕掃了一眼墨理的狀況,本就冰冷的臉又冷了好幾度,情況嚴峻得很。他拿出銀針封了墨理的幾處大穴,便利落地和楚山帶着墨理下樓。
寵兒被丟在傾城閣,滿身都是墨理的血液,滿心都是剛纔那一剎的震撼。
這一剎,她的世界,只有一個墨理。
墨理,墨理,要怎麼做我纔對得住你……
寵兒來不及想出個所以然,楚山便趕了過來:“王妃,公子讓你陪着他。”
寵兒心底一暖,這就是墨理,即便是這種小事也會照顧到,敏感得不像話。
寵兒也知道事情急,裹了件衣服連鞋子都沒穿就匆匆往下趕。
這時候墨理已經昏迷了過去。
天君痕、楚山都在小小的馬車內忙上忙下,只有寵兒無所事事,擠在狹小的馬車內,那就是一個佔地方的。
寵兒想了想,伸出了手,狠狠地握住墨理那蒼白如玉的手。
這一刻,她只能以這種方式告訴他,我在!
墨理被送至王府,天君痕即刻便投入了對他的治療。
治療需要安靜,整個屋子都死死地封閉着,這時候已經沒寵兒什麼事了,可她不想走,只呆在門外安靜地守着。
生怕,離開一步,他就會以爲自己不在似的。
青痕這小丫頭急死了,夏初蚊蟲多,偏偏郡主連衣服都不去換下,嬌身慣養的郡主怎麼受得了。
可她拿郡主沒有辦法,郡主倔得時候脾氣比驢還可怕,那一次,生病在雨中立了一天,青痕已經看出來了。
青痕急得團團轉,最後還是楚山出來解圍了。
這個敦厚老實的漢子只說了一句話,便帶着郡主進了屋,他說:“王妃,想聽聽公子的故事嗎?”
墨理的故事!
寵兒輕輕地點了點頭,便隨着楚山進了屋。
燈光昏黃,很適合暢想談天的氣氛。
楚山抿了抿脣,敘述道:“郡主應該知道,藥王谷,在江湖上的勢力很大。人間烈火,鬼域藥王,說得就是烈火山莊和藥王谷。但藥王谷爲了研製新藥新毒,就需要大量用作試毒的藥人,可吃力不討好的藥人,誰會去做。因此,藥王谷有一個規定,那就是你只要在藥王谷當藥人三年不死,那麼,你就會代替這一任谷主成爲新的谷主,藥王谷三萬藥師聽從其一人發落。藥王谷成立千年,因爲這規定,前往當藥人的不計其數,然,通過這一規定的,只有公子一人。那年,他才十六歲!緊接着,他借用藥王谷的力量,在閒散的江南一帶建立臨江盟,爲天下武林之士提供庇護,因此,幾十萬江湖人聽其號令尊其爲盟主。那一年,他二十歲。這就是江湖上的水止公子!”
楚山的敘說,很是平淡,幾乎沒有任何華麗的詞藻和堆砌,有的只是各位減省的跳述。
可寵兒還是被狠狠震撼到了,旋即是密密麻麻的心疼,爲墨理,覺得難受。
十三歲,一個男孩子都沒長大似的,他居然開始當藥人,這一當就是三年。要知道,藥人唯一存在的價值就是試藥試毒,藥王谷的毒,每每致命,每一毒都是一種煎熬,三年的毒,三年的煎熬,若是有一剎的鬆懈和熬不過,墨理迎接的便是地獄。
可他才十三歲,連少年都算不上,只是個孩子,一個對自己心狠的孩子。
爲什麼要這樣做?
寵兒禁不住去發問,她和墨理的生活,全然的背道而馳,她打小就是天才,被師父寵着縱着,被師兄師弟們忌憚着,想要什麼就是什麼。
墨理呢?他什麼都沒有,想要什麼,就得拿命來拼,拿東西來換!
她和他,都是優秀的彼此,卻走了兩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爲什麼?爲什麼?
他不是墨家七王爺麼?不是天縱英才的少將軍麼?
爲什麼要放下這些,去尋求江湖的力量。
八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墨理對自己如此苛責?
是啊,八年,寵兒清晰地記得當年的赤色軍也是在八年前叛變的!幾萬的軍隊,突然叛變!其中,隱藏着什麼樣的秘辛。
“王妃……”楚山輕輕地喚她回神,接着道,“公子那三年,無時無刻不面對着比今夜還要致命的毒藥,所以,王妃不要太內疚,只要有天少爺在,公子就不會有事!”
“不要擔心!”寵兒真的氣不過了,“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好笑!因爲他習慣了那些痛苦,所以你們可以不用擔心,可以對他承受痛苦選擇麻木對吧!什麼狗屁邏輯啊!他是人啊,中那麼多毒,怎麼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