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有點不像你的性格?”離開之後,孤魂一直不曾言語,過了好半天,仁德方纔開口問道。
“哦?”孤魂微微擡起頭,卻依舊慢步走在路邊,“如何不像我了?”
“怎麼說呢?反正,我感覺的到,其實你內心裡是不想除掉林家的,當你說林家一定要滅亡,語調雖然剛硬,可你的嘴角輕輕的扯動了一下!這我看到了,所以說,你說這句話,很不情願!”仁德有些自信的分析道,臉上還帶着些許笑容。
孤魂並未否認,反而直接點頭,聳了聳肩又苦笑幾聲道,“沒錯,確實不是我的本意,不管怎樣,林飛和我一起歷經過生死,也算得上是個漢子,這些或許也成爲了我心慈手軟的原因所在吧!”
“我看未必有這麼簡單吧?”仁德挑眉繼續發問。
“就這麼簡單!”孤魂應了一聲。
仁德搖着頭,略有些奇怪的打量着孤魂,之後又道,“算了,不說就不說,我困了,想睡覺!”
“呃!”孤魂汗顏,沒好氣的白了仁德一眼,或許,這個時候,如此的大背景之下,只有仁德一個人會擁有這般閒逸的情致。
夜,在茫茫的浩渺之中陷入了深度的睡眠。
很多人輾轉反側,很多人便無眠今夜。
林飛,是這些人中的一個,只不過,他不是輾轉反側,從他回到自己的房中,他便來到後窗前,仔細的回味着孤魂剛纔的那些話,他明白,孤魂在警告自己,他也知道,家族的生死與教皇殿密切相關,他更確定,孤魂將會改變帝國的局勢,他也見識到了孤魂身邊那名隨從之人強大的實力。
突如其來的一切,令一直自命堅強的林飛頓時生出一種軟弱的念頭來,他居然想着要逃避,因爲他並不想與孤魂迎面遇上,死拼?這是個不錯的選擇,相信就算是死,也會痛痛快快的,可內心之中,總會不斷的跳出一些別樣的念頭來,年少的凌軒禹,讓他見識到了種種的不可能,而成長之後的他呢?就憑剛纔的那幾招來看,已經超越自己太多太多了。
林飛卻並不感到嫉妒,他知道,有些人的命運總是會和神奇牽連在一起,那便是聖人口中如救世主一般的人物,可這個救世主便是那個凌軒禹嗎?以目前來看,綜合教皇殿內部最近種種異動來看,一切都是莫名其妙的發生了,但有了合理的解釋而顯得自然而然,造成這些的,林飛瞬間便明白了,那便是他熟悉而又陌生的凌軒禹。
我不是凌軒禹,我叫孤魂!
相信孤魂在這裡的話,他一定會這般的斥責到,有些屬於自己的現在不屬於自己,那麼只有找回的同時方能迴歸到自己,好似自我救贖一般,但這卻更加的茫無飄渺,只一個信念,驅動了人殘缺的靈魂,這同樣是種力量,而且可怕的駭人。
矛盾之中,一切便都冥冥而定。
夜總是來的快,去的也匆匆,轉眼,天亮。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在慌張而又緊湊的節奏中豁然劃過。
“第五日”,這是一個階段性的爆發。
在帝國的歷史上,教皇殿從未與皇庭發生如此大規模甚至慘烈的戰鬥,小到城鎮,大到雲夜的都城,每一個角落,都流淌着鮮紅的脈流,慘絕人寰的廝殺隨處可見,一時間,血與淚的記憶,猛烈的鋪盪開來。
教皇殿從先發制人的突襲開始,一瞬間便控制了大多數的城市地盤,到後來的僵持,一直佔據着大局上絕對的優勢。
看似是一場持久戰,終是在大半年後,又掀起了猛烈的Lang潮。
至於這“第五日”,則是宇豪王子對此次鉅變的一個特定的稱謂,自孤魂將那個寫滿內奸名字的紙條交予自己後,果然,就在第五天,教皇殿按耐不住,開始了想要獨霸雲夜的至關重要的一步。
可以說,這一步,教皇殿邁的很猛,也很堅決,傾盡所有的力量一哄而上,鋪天蓋地的軍隊瘋狂一般的衝向皇庭控制的區域,沒有任何的預警,在天亮的那一刻開始,就未停止過。
由於之前得到了消息,雖然時間很短,可這對於宇豪王子來說也是足夠了,充分的調動與部署,讓這一次教皇殿的突襲計劃在一開始並未取得什麼客觀的效果。
作戰大營中。
宇豪王子對着戰鬥沙盤皺眉。
孤魂則是一臉的淡然與輕鬆,視線卻並未停留在那沙盤之上,反而一直對着伊蓮給他的那份名單發呆。
“你在想什麼?”宇豪王子獨自點了點頭,隨即看向愣神的孤魂問道。
孤魂笑着回答,“我是在想,乾孃是如何做到的,不管怎樣,我們都選擇了相信她!”
宇豪王子緩緩的走來,從孤魂的手中拿過名單,卻突然笑了出來,臉上的陰霾一掃而光,“是啊,教皇殿這一計,其實還是很妙的!”接着,宇豪王子將名單對着沙盤邊上的燭臺。
奇異的一幕發生了,那密密麻麻的名單之上,突然在火光的映襯中顯出了幾個大字:
“點殺,將計就計!”
“如此神奇的隱形墨水,我還是第一次見,姑姑真是不簡單啊!”宇豪王子望着這神奇的變化,幽幽嘆道。
“呵呵,我就覺得此事不簡單,果然,吃飯的時候,乾孃的有意在燭臺附近揮了揮衣袖,上面竟然出現了一個‘同’字,回來我一想,一定是和名單有關!”
“點殺!”宇豪王子不禁將臉像名單慢慢靠近,“這些名字下面有的確實會用個符號標記,你說,你相信乾孃,我也相信我的姑姑,只是,我們真的能賭對嗎?”
“對與不對,戰爭本身就是賭博,既然是賭,不如就痛快一些!”孤魂聳了聳肩回答道。
“可你知道的,我是用帝國的命運乃至自己的子民去賭!”宇豪王子本是堅定的臉上多了幾分擔憂。
“你後悔了?”孤魂問道。
“沒有!”
“那就靜觀其變!”
……
此時此刻,教皇殿教皇議事廳中衆人議說紛紜。
“安靜!”一聲高呼,喧鬧的議事廳頓時安靜下來。
“陛下!”第一教父喊罷便對着正中央的教皇躬身一禮。
“大家有什麼想說的,就直說無妨,按順序,一個個來!”教皇開口說道,但眼神卻狠厲的從人們的臉上掃過。
場下,坐着的並非全部都是教皇殿的內部人員,除了一些重臣,還有一些家族乃至傭兵勢力的重要人員,之所以選擇開這次會議,無非就是爲了針對此次的突襲事件,而這些人,也自然有權利知道事情的進展,他們每個人都知道,這一招,一開始似乎並未取得預想的效果,因此,不免擔憂起來。
可是,經教皇這麼一說,卻沒人敢說出自己的想法來,誰都知道教皇那善變的脾氣,而教皇這個人,是一個只吃三碗麪的人,情面,場面,臉面,這三碗麪一定要奉好了,不然一旦教皇撕破臉面,完全可以侵吞他們的勢力,目前這樣,無非也就是爲了獲取一點所謂的人心而已,誰都清楚,教皇這麼做,是做給那些無知的勞苦大衆看的。
“怎麼都不說了?那好,散會吧!”說完,教皇不等衆人的反應,起身便離開,第一教父跟隨其後。
“陛下,我……”教皇身後,第一教父似乎想要說什麼。
教皇停下腳步,回身道,“想問什麼就問,不必像那些庸雜之人!”
“她真的可靠嗎?”第一教父抿了抿嘴還是這般問道。
“她?”教皇略含深意的笑了笑,“不管可靠不可靠,她也命不久矣,我可不會輕易的去冒險,再說了,難道我還不明白嗎?讓我去相信一個和自己不是一路的人,這怎麼可能,不過若此事能成,我還是可以救她,不然……哼哼,她等着去享受黃泉的潤養吧。”
“哦,屬下明白了,不管怎麼說,陛下此計一箭雙鵰,更是柄雙刃劍,要麼對方遲疑不殺,要麼毫不猶豫的殺,到頭來,殺與不殺,元氣大傷的都會是他們自己,眼下,一切都是苟延殘喘迴光返照而已,大門始終會是一點點的洞開的!”
“恩,可以這麼說,但又不完全,雙刃劍沒錯,可難免刃會頓,殺不死人,不過,你忘記了嗎,我們還有那個人呢!”說到那個人的時候,教皇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來。
“哦?”第一教父眨了眨眼,隨即同教皇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空蕩的走廊之內,迴響着二人肆意的笑聲,只是,他們口中的“她”是誰?怎會命不久矣?能夠聽出,這個“她”似乎是枚棋子。可後來教皇口中又出現了一個“他”,這又是誰?兩個人莫名其妙的交談,似乎隱藏了太多太多的秘密,而有一點需要明確,他們對於此戰,充滿了絕對的信心,一切都不放在眼裡。他們的大笑聲,似乎已經宣告了正常戰局的走向,而這笑聲,怎麼聽,都是那麼的刺耳,令人脊背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