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安琪戴着墨鏡,一身的黑衣黑褲跟在楚家兄弟的後面,滿臉肅穆地隨着人羣往前移動着。
每一次面對這種場景,老天都會很應景地灑下一些雨絲。
楚擎軒和楚天翼悲傷地看着墓碑上楚楊帆精神抖擻的黑白照,心裡的痛楚依舊緊緊地縈繞着他們。
裡裡外外忙碌了三天,都不敢讓自己停留下來。安排火化、看風水選墓地、下葬儀式的安排、來賓的名單,把他忙的是團團轉。可是,一到了晚上,腦海中還是會想起爺爺的點點滴滴。
身心俱疲還要飽受精神上的折磨。那晚之後在楚家偶爾會碰到安琪,楚擎軒只要遠遠地看到她,都會快速地離開現場。
尷尬的氣氛一直緊緊地糾纏在兩個人之間,楚擎軒除了逃避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再做什麼?
這次來參加楚楊帆葬禮的人有五六百人,除去楚氏企業的全體員工,其他的都是和他這半輩子有生意來往的老朋友。每個人的臉上都很悲傷,每個人撐着傘有秩序地排着隊伍手裡拿着一隻白菊,神色肅穆地站在楚楊帆的墓前,對他恭敬地拜祭了一番後,緩緩地退下。
天空的烏雲久久不散,細細的雨絲飄飄揚揚地灑在每一個角落,也落進了上官安琪的心裡。
上官安琪站在最後,看着前面緩緩流動的人羣,心裡感覺到一股淒涼。
今天江採心和周明宇來了,兩個人給楚楊帆拜祭了一番後,對站在一邊的楚擎軒和楚天翼輕聲說了幾句,只見楚擎軒點了點頭,江採心不再說什麼地挽着周明宇的胳膊往山下走去。
高巖良、陸喬曼也來了,唯獨沒有看到高凌風,上官安琪不知道自己心裡是悲傷還是暗鬆口氣的,整個人有點恍惚。
最終,所剩的沒有幾個人了,上官安琪緩緩地走到楚楊帆的墓碑正前方,沉默不語地久久地凝重着楚楊帆和藹可親的笑臉。
爺爺,因爲你的離開,我和楚家的恩恩怨怨纔算是有一個真正的結束。今日回去後我就要搬離楚家了,等把所有的事都交給姐姐後,我就會離開南城,重新開始我新的人生。
南城,我再也不願回來了!
雖然這裡有我愛的人,但給我的回憶卻是太多的痛苦!
爺爺,原諒我!
上官安琪放下手中的那支白菊,對楚老爺子深深地鞠了一個躬後擦去臉上的淚水退了下來。
楚擎軒默默地用感官去感受着上官安琪的一切動作,心裡的痛楚在不斷地擴大……
她特意等在後面拜祭爺爺,也是來和爺爺告別的吧!
挽留的話已經說過了,不該有的挽留行爲也做了,現在他只能無力地站在一邊,看着她慢慢地離開自己,越來越遠——
上官安琪在轉身想離開的剎那和迎面走來的高凌風碰個正着,上官安琪微微一怔,腳步也隨之緩慢了下來。
他來了,他還是來了!沒有跟着陸喬曼,也沒有帶唐薇薇,一個人獨自來了。
上官安琪心潮起伏雙眼溼潤了。
在自己離開南城前能夠看到他,真的很開心很開心。看着他恢復了血氣的臉色,她原本擔憂的心也落了下來。
高凌風深深地凝視着眼前的上官安琪,依舊蒼白還有些憔悴。楚老爺子的離開給她的打擊不亞於楚家兄弟吧!
自己特意趕在最後纔來,就是想多看她一眼。
看到了心也隱隱作痛了。
明知道多看一次,心就多痛一次,可他還是這麼義無反顧地來了。因爲他深知她的脾氣,沒有了楚老爺子,她是不會在楚家久呆的。
蕊兒已經回來了,她這次離開的歸期也是個未知數吧!
兩個人儘管心裡有千言萬語,但還是各自轉過頭,往前走去。
對楚楊帆深深地鞠了一躬後,高凌風看着短短几天功夫就瘦了一大圈的楚擎軒,沉痛地說道:“節哀順變。”
楚擎軒儘管在這兩天裡聽到這句話已經不少上千句,但此刻還是忍不住雙眼溼潤地對高凌風回已一個鞠躬。
回到了楚家,空蕩蕩的看不到一個人影。上官安琪快速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物,摺疊好放進皮箱裡腦海中不自覺地想起楚擎軒那晚失控的那一幕。
在失去爺爺的巨大傷痛中,楚擎軒竟然在她的面前展露出了脆弱的一面,竟然苦苦地哀求她留下來,留在楚家。
不管那晚的他是不是趁有幾分酒意才做出的行爲,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聽從了爺爺的囑託才挽留自己,但是在那個時間用那種手段,是上官安琪深深排斥的。
爺爺離開了,他很傷心,她能理解。但是在被巨大的傷痛折磨時,就企圖來挽留自己繼續留在楚家,讓上官安琪非常的失望。
那個時候的每個人心裡不是應該都在裝着爺爺的嗎?他竟然還有心思想着其他的。
是不是爺爺當初把他趕出了楚家,他對爺爺的所有感情都是虛情假意了?
上官安琪拒絕再繼續想下去,也不願再想下去。
門一下子被打開,把正在沉思中的上官安琪嚇了一跳,在看到是一臉焦急的楚擎軒時,她的臉色更難看了。
楚擎軒看着她的驚慌失措,努力平息了自己的呼吸後,緩緩地走了進來。
剛剛急急忙忙地趕回來,就是怕錯過她。所以一路都是跑上來的,連門也沒敲就闖了進來。
還好,她還沒有走。
“安琪,我們能談談嗎?”楚擎軒站到她的面前,懇求地問道。
上官安琪揚了揚眉,他人都站在她面前了,如果她說不能,他會善罷甘休嗎?
看到上官安琪並沒有開口迴應他,楚擎軒臉上露出了個苦笑:“我這次來不是請求你繼續留在楚家的,經過了——那次的事件,我已經沒有資格和臉面再開口了。”
上官安琪垂下眼簾,在心裡無聲地嘆了口氣。
那晚之後,他處處避開着她,減少了兩個人之間見面的尷尬,在這點上,安琪心裡還是有些感激他的。
“那你想說什麼?”上官安琪終於開口問道。
“我想解釋下那晚我的行爲。我無意冒犯你的,說自己情不自禁也只會讓你更瞧不起我。我——我——”楚擎軒口吃了,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把爺爺的事都丟給了楚天翼,他急急忙忙地趕回來,不就是想讓安琪臨走對那晚的事能釋懷對他能改觀嗎?
可是,他應該怎麼說?
上官安琪心裡有些瞭然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面的話。
“安琪,我對爺爺的感情絕不會比天翼少一分,失去爺爺的痛苦我只能壓在心裡,不能能自己表現出來。天翼在醫院裡就差點崩潰了,我是爺爺的孫子,更是他期盼了十五年纔回到楚家的長孫,在天翼面前我應該做個好榜樣。
可是,在夜晚一個人獨處時,我臉上的面具被摘下來後,面對的是自己內心**裸的傷痛。心裡真的很難過很壓抑,我才離開房間跑到爺爺最喜歡坐的椅子上去懷念他。沒有想到你在我最脆弱最無助時出現了,安琪,你現在應該能回想起那晚的我很沉默,對於你的問題回答的很簡短。
我不想被別人窺探到我的內心,我更不想被你看到我這麼脆弱的一面。可那晚的你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變的很是關心我,每一字每一句都深深地敲擊進我悲痛欲絕的心裡面。我崩潰了,儘管我是那麼的不情願在你面前展現我的這一幕。
白天你就提出想離開楚家,加上夜晚你對我展露的關心和溫柔,讓我一下子好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在你面前如一個孩子般無助只想抱住你不讓你離開。後面發生的都不是理性的我,如果我知道自己的行爲,我一定會拼勁全力來阻止的。”楚擎軒苦澀地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