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一包煙，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
晚餐的時候，水晶也沒有下來吃。
陸湛沒有勉強她，只讓奉管家送上去給她。
他坐在書桌前，玩着打火機，那火那麼炙熱，像極了情火……
接下來的兩天，水晶都住在樓上，陸湛就在樓下，兩人好幾天都沒有說話了。
因爲快生了，所以每三天就得去產檢一次，水晶下樓的時候，本來以爲就是黃秘書陪她去的，但沒有想到陸湛也在大廳裡……
他看着她下樓，只是淡淡地說，“我陪你去吧！”
他的身後站着兩個黑衣男人，負責保護他們。
水晶還沒有說話，倒是一旁的黃秘書說：“這個我送她去就行了，保證安全地送回來！”
陸湛沒有說話，只是用一雙眼望着水晶。
水晶有些掙扎，這些天她都在樓上，其實也覺得自己有些過火了，但現在他主動要陪她去，是不是想通了呢！
她心裡是有些高興的，也是不想拒絕的。
於是低低地說：“那去吧！”
黃秘書眼裡閃過一絲不贊同，但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他們這般較勁，這般任性，到頭來只會兩敗俱傷！
明明那麼相愛的，爲什麼不互相體諒一下呢！
本來兩個人去的，現在變成了一堆人出行。
陸湛出去，是不會坐黃秘書的小車的，換成了商務車。
水晶和陸湛並排坐着，沒有什麼話說，黃秘書坐在前面也挺無語的。
到了醫院，兩黑衣男人將陸湛推下車子，水晶跟着在一邊，黃秘書也連忙走在後面。
陸湛臉上的交錯的疤痕自然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而且他還坐着輪椅，雖然身後的兩個黑衣男人讓別人不敢指指點點，但是仍有許多不善的目光。
陸湛一直繃緊着臉，而水晶的神色則有些緊張，怕他會不開心。
到了寧康那裡，前面有兩個女人排着。
“水晶你先坐一會。”寧康看到她，微笑着說，當然他也看到了一旁的陸湛，“陸先生，你好！”
陸湛只是點了下頭。
寧康的話卻讓坐在前面的一個女人僵直了身體，她不可置信地掉過頭看着水晶，再看看陸湛。
她顫着聲音：“你是陸湛，你沒有死？”
這時，所有的人才發現她的存在，這個女人就是孟心瑤，她一不小心和那個外籍男人有孩子了，但是那個男人卻跑路了。
她只得過來將孩子流掉，想不到卻看見水晶，還有以爲已經死掉的陸湛。
原本她是有些嫉妒的，但是在看見陸湛的樣子時，她的心裡忽然鬆了下來。
因爲陸湛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陸湛了，如果不是寧康說，就是走在路上，看見這麼個怪物，她也不會認出是他的。
“陸湛，想不到我們還有見面的一天，我真是有些佩服水晶呢！你變成了這樣，她還敢讓你出來陪她！”孟心瑤扯着豔麗的脣，有些嘲弄地說着。
水晶的臉色變成刷白，不是因爲自己，而是怕陸湛會生氣，她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果然，他的臉色不太好看。
“孟心瑤，不管陸湛變成了什麼樣子！我都不在乎！”水晶有些冷硬地說着。
相對於她的嚴肅，孟心瑤就顯得歡快了很多，她甚至拿出口紅，一邊補着妝一邊說，“要我說水晶，像這個的男人還守着幹什麼呢！不是聽說你們離了嗎？不是更好，又沒有法律束縛，別說我沒有提醒你，別太傻了！”
“不關你的事。”水晶懶得理會她，也怕太過爭執會傷到了陸湛的自尊心，她站起來，對寧康說：“要麼，我明天再來吧！”
一雙手拉住她，是陸湛。
她看着他，而他陰沉的臉看不清情緒，“爲什麼要改天，就今天！”
他的話裡有說不出的堅決，水晶的心顫抖了一下。
她不知道他現在是怎麼想的，會不會怪她！
她的身子被迫又坐下，而孟心瑤又嘲弄一笑，“想不到，陸總裁現在變成了這樣，還能讓她對你言聽計從的，不簡單哪，看來，你的腿雖然廢了，但是想必某些地方還是沒有廢！”
她的話直直地戳中了陸湛的要害，他的臉色變得駭然，“閉嘴！”
孟心瑤愣了一下，隨後立即知道自己說中了他的痛處，不由得捂脣一笑，“陸湛，不會吧！你不會這麼慘吧！”
她望向已經蒼白着臉的水晶：“我真是同情你，也慶幸！”
她尖銳的語言讓寧康也不由自主地凝緊眉，“這位女士，這裡是醫院，不是菜市場！”
孟心瑤瞧了一眼寧康，“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陸湛，看緊點啊，你的老婆這麼美，這麼招人，你又不能……哈哈，算我多嘴了。”
她也沒有再等，就拿着包，扭着屁股離開了。
人流隨時可以做，但是今天出了一口惡氣還真是解恨啊！
留下的人臉上表情都不太好看，黃秘書要不是礙着人多，早就上前撕爛孟心瑤那張嘴了，看看，說的都是什麼話。
水晶苦澀一笑，對陸湛說：“她恨極了我，所以纔會胡說八道。”
陸湛的臉色一直緊繃着，“她是胡說八道嗎？”
黃秘書捂住嘴，陸湛是那個意思嗎？
天哪！她神色有些複雜地望着水晶，覺得她的麻煩大了，是男人都會受不了今天這種侮辱的，更何況是陸湛這種自尊心極強的男人。
而侮辱他的女人還曾是他不要的女人，讓他情何以堪，再加上如果孟心瑤到處散播，那陸湛以後還要不要出門了！
她心裡爲水晶擔心也沒有用，事以至此了。
水晶檢查完出來後，陸湛已經不在了，她呆了呆，問黃秘書，“他人呢！”
黃秘書指着外面，“去吸菸區去抽菸了吧！”
水晶連忙走過去，吸菸區是在公衆部分的，她走過去的時候，見到那邊有許多人圍在那裡，指指點點的。
她的心漏跳了一下，撥開人羣：“請讓讓。”
人讓開了，她便看見令她心碎的一幕。
她的陸湛坐在輪椅上，默默地抽着煙，他身邊沒有任何人，他就一個人坐在裡，任別人在他周圍指指點點，甚至還有人要拍照！
水晶一下子將那人的手機給搶過來，扔在地上，有些憤怒地說：“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是在別人的傷口上灑鹽！”
那人看着地上一堆碎片，更是來火：“你這女人，發什麼神經，他又不是你的男人，你着什麼急！”
水晶不假思索地說：“他是我的丈夫，怎麼了？”
那人呆了呆，然後不假思索地說：“有病吧你！嫁給這麼一個醜八怪！”
水晶怔住了，她看着那人，“收回你的話！”
那人扯了下脣，“不收回怎麼樣！他是很醜嘛，要不要找法官公證一下，我說得對不對！”
水晶憤怒極了，幾乎想打人，正要說什麼之際，陸湛微微側過臉，一張很醜陋的面孔嘲弄一笑，讓他的面容更加鬼魅，“水晶，他說的都是實話不是嗎？就連孟心瑤也說的是實話，你不是要我出來面對大衆嗎？我出來了，爲什麼反倒是你不能接受了呢！”
她被他的話震住了，身體僵直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陸湛輕輕地將輪椅搖到這裡，她以爲他是來叫她一起走的，但他只是從口袋裡掏出皮夾，從裡面掏出一疊錢給那個人，“這是賠你手機的。”
那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擺了下手，“用不着這麼多！”
陸湛一把將錢塞到他的手裡，然後搖着輪椅離開。
水晶站在那裡，聽着周圍的人竊竊私語，“原來這個男人這麼有錢，你看到沒有，他皮夾裡全是金卡。”
“是啊！要不然，這麼好看的女人會嫁給他！”一個女人也小聲地說着。
但這些都一字不漏地傳到水晶的耳朵裡，原來，別人的閒言碎語是這麼難聽，這麼讓人難以接受。
她，怎麼會以爲陸湛可以承受的。
她忽然大叫一聲，“你們什麼也不知道，你們憑什麼在這裡亂說！”
四周安靜的，是一種可怕的安靜。
水晶透過人羣，看見陸湛就在人羣的那一邊，他用他的黑眸瞧着她。
她的嘴動了一下，終是沒有說什麼。
坐在車上的時候，沒有人說話，沉默着回到了大直的別墅！
陸湛一下車子就將自己關到了書房裡，水晶緊跟着後面，只來得及趕上緊閉的門板。
她拍着門：“陸湛，你出來啊！”
她不希望他因爲今天的事情而封閉自己，於是想叫他出來，但裡面什麼聲音也沒有。
她繼續拍着門板，不知道什麼時候，黃秘書站到了她的身後。
“水晶，給他一個喘息的空間吧！”她幽幽地說着。
水晶呆了呆，驀地回過頭來，“你說我，錯了嗎？”
黃秘書正色地說：“本來你們的事情不該我管，但是我不得不說了，陸湛，他沒有那麼堅強的。”
“我知道，但今天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以後會好的，他挺過來了不是嗎？”水晶有些困難地說着。
黃秘書有些痛心地看着她，“水晶，你不覺得你殘忍嗎？陸湛他不是偶爾摔傷了，他是永久性的傷害，也許這輩子也無法站起來了，你要他面對什麼呢！”
黃秘書的話有些嚴厲，她也從不曾這樣對水晶說過這麼重的話。
“水晶，也許在你的心裡，我只是一個下屬，但是我們是有血緣關係的，現在我以一個姑姑的身份勸你，不要再逼他了，你這樣，只會將他越逼越遠，甚至會離開你的身邊。”黃秘書仰着頭，想到今天陸湛的表情，就一陣抽痛！
水晶搖着頭，“我只是想讓他習慣……”
“沒有人會習慣，水晶，是陸湛寵壞了你，才讓你沒有體諒別人的心了嗎？”黃秘書神色嚴肅，“希望你能記住我的話，不要將他越推越遠了。”
水晶咀嚼着她的話，“越推越遠？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