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爲茅山道士?”南宮長宇打斷了君婷婷的話,直接發問。
“茅山道士也是修行之人的另一隻稱呼,不過不像你們是武修,而是修法術。”君婷婷簡短的解釋。
“嗯。”南宮長宇點點頭,示意君婷婷繼續。
“他年輕的時候娶了個賢惠的妻子,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哪知在他的兒子剛剛會喊爹爹時,他遇上了個修行人。被那修行人影響,他一心也想求道成仙。便不顧家中的父母和妻小,孤身一人到了深山中修煉。”
“後來呢?他成功了沒?”
“成功嗎?修仙哪有那麼容易。他在山中苦修了十年,本以爲自己真的已經心如止水,哪知一日在山裡見到一隻幼狼受傷,便將它救了回去。那幼狼與他生活了兩個月,他也漸漸的習慣了幼狼的陪伴。卻不想,一日,兩匹狼找到了他修行的地方,原來是那幼狼的父母尋了上門。”
君婷婷停了下來,打量了一眼南宮長宇,見他並無異樣,便接着往下說:“他在山裡十年,只有這幼狼和他做伴,一時有些不捨。可幼狼到底是跟着自己的父母走了。看到幼狼圍着自己的父母,那茅山道士心生感慨,也想到了自己的年事已高的老父母和妻兒。從此以後,那茅山道士的心靜不下來了,在山裡苦苦掙扎了一年,他終於決定放棄修行。做出這個決定時,他沒有遺憾,只覺得輕鬆。”
君婷婷看這南宮長宇,問:“你猜後來如何?”
“那茅山道士定是回到了家中。”南宮長宇篤定的回答。
“家?已經過去十多年,他哪還有家。等他回到以前居住的地方,才發現房屋已經破舊得不成樣子,根本還有半個人影。問了鄰居才知道,自己的父母已經去世多年。自己的妻子也已經改嫁他人。多方打聽才得知自己妻兒的住址,他便找了去。”君婷婷略略一頓:“夫君,你說他的妻兒見到他會說什麼?”
南宮長宇對她叫自己夫君的事,已經習慣了,也不再糾正。只是直接回答:“罵他或是原諒他。”
君婷婷搖了搖頭。“他的妻子叫了聲‘夫君’,他的兒子叫了聲‘爹爹’。”
“那他一定很高興。”
“是呀。哪知過了一會從他後面走來一人,這才發現,他的妻兒剛剛並不是在喊他。那聲夫君,那聲爹爹都是後面那男人的,不是他的。”
南宮長宇聽了這個故事,不是不明白君婷婷的深意。可還是不自覺的會感到有些難過,一時無語。
“夫君,你須知道,這個世上沒有任何東西會站在原地等你。父母會變老,妻子會變心,兒子會長大。一旦離開,錯過就是錯過,再也不能回頭。”
南宮長宇靜靜地看着君婷婷,並未答話。
君婷婷心知他定是在矛盾,也不再多說,嫣然一笑,岔開了話題:“夫君,明日又是一月之期……我來找你……可好。”
南宮長宇聽到這話,只覺身體小腹處馬上一陣緊繃,忙壓了下來,點頭答應。
君婷婷見他答應,湊在他臉上,重重的吻了一下,便笑着離開了石洞。
沈林看到君婷婷離開石洞,又在洞口等了會,確定君婷婷不會回來後,才慢慢進入石洞。
石洞裡,南宮長宇雖然失了內力,可是多年的習武使得他觀感敏捷,沈林才踏入石洞他就已經感覺到,從氣息和腳步就已斷定這是個武藝不錯的男人,想到自己內力盡失,無法禦敵,忙斂了氣息躲到石柱後面。
沈林進到石洞,四處察看一番,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除了地上放着的籃子。這個籃子沈林認得,正是君婷婷剛纔從別院拎過來的。掀開蓋籃子的布巾一看,裡面放着使用過的碗筷盤碟。
看着這籃子,沈林一時覺得不解。他原以爲這洞裡一定有秘密,卻不想只有個籃子。又懷疑的四處打量一番,看到西斜角有很多雜『亂』的石鍾『乳』和石柱,估『摸』着或許後面可能藏着東西,便緩緩的走了過去。
石柱後面的南宮長宇握緊了手裡的劍,打算若是此人過來,就趁他不備搶先一擊。
在這關鍵的時刻,洞門口發出一聲響動。沈林飛快的抽出別在腰間的長劍,回身一旋,向着發聲處狠狠一刺。
“啊。”來人看到有劍刺來,嚇得大喊一聲。
沈林聽到叫聲,知道來人是君婷婷,慌忙收劍。眼看就要來不及,只得用力踢在左牆上,借力迴轉,讓劍險險的從君婷婷耳邊劃過。
“沈林,你想殺我?”君婷婷回過神來,有些氣憤的問。
“不……我不知道是你。”沈林自己也被嚇得渾身冷汗,氣息不穩的解釋。
“你到這裡來做什麼?”君婷婷馬上質問。她本是已經走遠了,忽然想起籃子沒有拿,這纔回到石洞。
“我……”沈林一時無法回答。
“哼哼。”君婷婷冷哼兩聲。“原來你跟蹤我!”
“婷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看到你獨自一人出了別院,擔心你的安全,才……”
“哦?既然這樣,怎麼不跟着我回去,倒進這石洞裡來,難道你也和我一樣,喜歡這裡的景『色』?”君婷婷臉上滿是玩味。
“……”沈林索『性』直視君婷婷,不再辯解。
君婷婷本來對沈林跟蹤自己的事感到非常憤怒,可看到沈林那副恐慌而悲傷的樣子,所有的憤怒一下子變得無影無蹤。低嘆了一聲。
“沈林,你……何必呢。”
“婷婷……”
“沈林,以後我們做兄妹吧,我們結拜。”君婷婷細細一想,這樣對兩人都要好些。這些日子以來,沈林想方設法的避着她。兩人畢竟生活在一個屋檐下,擡頭不見低頭見,總這樣也不是辦法。
再說沈林的確是個不錯的人,開始時君婷婷把自己的遭遇推在沈林身上,她曾狹隘的怨過沈林,如果不是他拋棄自己,那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可這個月和南宮長宇相處時,或許受到他的影響,自然解開了心結。
君婷婷漸漸明白,她對沈林的怨恨只是因爲一開始對他的要求太高,總以爲他對自己好是理所當然,總覺得自己應該是他生命裡的第一位。現在,君婷婷知道了,沈林不是她的誰,沒有義務也沒有責任處處以她爲先。曾經他給過她的那種無微不至的照顧,她應該感激,而不是理所當然的接受,還因此要求更多。
如果兩人之間真的能做兄妹的話。君婷婷想,她會做個好妹妹,她也會體諒和關心沈林,她再也不會霸道的要求沈林做這做那,那種霸道只是女朋友對男朋友纔有的權利,不再適合她和沈林。
沈林聽了君婷婷的提議,只覺得心都落入了冰窖裡。倏地一下收起了劍,冷冷的看了君婷婷一眼,道:“我沒有你這個妹妹。”
君婷婷見他一臉的排斥,心知這事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想通的,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想着進來半天也沒見到南宮長宇,怕是因爲南宮長宇不願別人發現他,已經才躲了起來。既然南宮長宇不願別人知道他在此,那她自然會配合。其他的以後再談,當務之急是馬上把沈林帶走。
“我要回去了,你不是擔心我嗎?那就一起走吧。”君婷婷問。她料定了沈林會跟自己一起走。
沈林點了點頭,心知君婷婷回來是爲了拿籃子,便回身爲她提起籃子,一語不發的跟着君婷婷離開了石洞。
石柱後面的南宮長宇見二人已走,便從石柱後面走了出來。細細想着剛纔沈林刺向君婷婷的那一劍。他非常確定,沈林的那一劍,是南院薛家特有的薛家劍法。剛纔的那一刺叫做飛燕回身,是薛家劍法的第十四式。而爲了躲開君婷婷,所使出的側踢御劍,便是薛家劍法的第十式,凌燕御風。
而關於南院薛家公子遇害之事,現在想來確實有些蹊蹺。大約在五年前,薛家的獨子薛林帶着自己的書童外出爬山,不料在山頂時遇到衆多高手伏擊。那薛林雖是自幼習武,武藝也算是江湖翹楚,奈何圍攻他的人很多,又彷彿很熟悉他的武功路數。最終薛林雙拳難敵四腿,被人打落山崖。薛家聞訊趕到,派人下山崖找了半個月,卻只找到薛林的劍和被樹枝掛住的血衣。
薛家主也是聽了書童臨終描述,纔會懷疑是南院中人下的手,卻因爲南院的複雜關係,也不能明目張膽的查,暗地盤查多年卻一無所得,這纔想到請北嶺幫忙。北嶺一派,在江湖中都被稱爲天機之門,弟子個個都是了得人物。北嶺是苦修的門派,本是從不過問世事的,但因爲師祖曾有諾於薛家,南院的家主這才找上門去。掌門無玄子答應薛家家主後,思量着南宮長宇是這一輩中的領軍人物,這纔派南宮長宇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