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狼人潰敗
一
李排長指揮着衆人,又找了一些傢俱和障礙物,把樓梯間堵得嚴嚴實實的。然後按照楊鋒的建議,把衆人身上的彈藥重新清點了一番,進行了再次分配,把每個人戰鬥中注意事項又着重強調了一遍。各人領受了任務,各自到戰鬥崗位待命。
楊鋒、李排長等四人一起,擔負起共同防守樓房的大門職責。
楊鋒認真地觀察了正大門的情況。
這棟樓房位於紅星山的半山腰,是整個紅星村的最高處,視野開闊,位置優越。當初楊鋒和倪虹選擇進這個樓房的時候,也仔細地考慮過,在這個樓房裡,無論在哪一層,他們都可以遙望整個山村。
樓房的正大門,也就是在樓房的會客廳的通往庭院的大門。會客廳不大,但也不小,約有三十來個平方。這在農村的鄉下,這樣客廳的面積是屬於標配的。會客廳的桌椅早就搬了個空,被他們堆放各個門窗的口子上。光溜溜的,空蕩蕩的,只剩下一臺大屏幕的電視機。樓房的大門是用銅製的大門。楊鋒上前,用手指敲了敲大門,發出了沉悶的聲音,說明這門還是貨真價實的銅門,牢固結實,用門拴一頂,倒是可以抵擋一陣子。
這會客廳裡,唯一讓他擔心的是那一面巨大的三層鋼化玻璃牆。在會客廳裡,做上一面玻璃牆,既顯得會客廳通透敞亮,又顯得高端大氣上檔次。一般有條件的人家,都喜歡這樣潮流的設計。可正這是因爲這樣的設計,使得楊鋒和李排長他們面對窮兇極惡的狼人,增加了許多的困難。
會客廳的左側,有一個車庫。楊鋒的車子,就停在車庫裡。車庫與會客廳之間,有一道小門連接着。會客廳前面有一個小小的庭院。庭院裡圍着一圈二米多高的圍牆。圍牆又有一道大門,與車庫的門相對。圍牆大門外,就是一條馬路。
楊鋒站在那塊玻璃牆面前,看着外面。在這裡,他可以清晰地看到那頭體型巨大的狼人頭子,蹲坐着對面不遠處的屋頂上。
他盯着那頭神態怡然的狼人頭。那狼人頭也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閃着綠光的眼神,像一把匕首一樣,像他投了過來。
“孃的。”楊鋒打了一個冷顫,渾身汗毛倒豎,向李排長建議說道:“這頭狼人好像勝券在握的樣子,似乎盯準了我們客廳是整棟樓最薄弱的地方。李排長,我們得調整部署,這裡得加強防守。”
“我們這裡已經有四人,恐怕無人可派了。”李排長雙手一攤,無奈地說道。
的確,這樓房一樓,有會客廳,餐廳和廚房。不僅僅會客廳有門,而且餐廳和廚房也有門,有窗戶。兩個地方,分別安排了兩人。這樣的配備,似乎也合情合理,說得過去。可是,楊鋒因爲手中的獵槍,威力不大,裝彈速度慢,頂多算半個戰鬥力。這樣一來,客廳正大門的防守力量只是比其它地方略微強了一些。
“可是,萬一狼人從這裡正面突進來,我們這裡根本擋不住。”楊鋒還是心存憂慮。
“唉,來就來吧。反正也就是一個‘死’字。”李排長把槍一橫,悲愴地說道。
楊鋒見他如此,便不再堅持,心裡祈禱狼人最好自行退離。
二
兩軍對峙,度日如年。
狼人似乎對楊鋒他們手中的火力也有一些顧忌,不急於輕易地進攻。而楊鋒他們,也不敢輕易地突圍,一旦少了堅固的樓房爲依託,擺在他們面前的,只有死亡。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烈日下的狼人,終於按捺不住了焦躁的心情。
狼人頭仰天長嘯了一番,周圍的等待許久了的狼人,伸着長舌,舔着獠牙,用力抖了抖身上的毫毛,像打了雞血一般,一掃剛纔萎靡的神態,精神振作了起來,也跟狼人頭一樣, “嗷嗚”了幾聲。整個山村裡,只聽得狼人的叫聲,此起彼伏,連成一片,就像從地獄裡發出的悽慘凌厲的索命聲一般,讓李排長他們聽得心驚膽顫,渾身發抖。有幾個膽小的,竟然嚇得像得了擺子一般,雙腿直抖,差點站立不住。
李排長神色慘白,牙關緊咬,額頭冷汗直流,端着槍的雙手,因爲過於用力,而顯得指關節發白,竟然微微地抖了起來。
楊鋒輕輕捏了李排長一把。李排長回過頭,眼神中注滿了無限的恐懼。
“深吸一口氣,穩住。”楊鋒向他投過去堅定的眼神,輕聲說道,“只有你穩住了,你的手下才穩得住,我們纔有可能贏一這場戰鬥。”
李排長依言,深呼吸了幾次,緊張的情緒終於平復了下來。
狼人羣在一陣騷動之後,開始蓄勢待發。
楊鋒把一側的大門用拴拴死,而另一側的大門打開,方便射擊。
幾頭狼人,又“嗷嗚”了幾聲,下蹲、踞地、奔跑,就像離弦的弓箭一般,朝楊鋒他們這邊飛奔而來。
“穩住——”楊鋒大聲叫道。狼人還在射程之外。
眼見着狼人漸漸地接近,衆人的呼吸逐漸急促了起來。
“穩住——”楊鋒再次大聲地提醒着他們。
“瞄準頭部——”
“射擊——”楊鋒大聲命令道。
三聲清脆的槍聲,劃過寂靜的小山村,驚起了棲息在不遠處的山林裡的鳥。它們黑壓壓的一片,成羣地撲騰起來,驚叫着向天空中振翅飛去,像一塊夏日突如其來的烏雲,遮蓋住了耀眼的太陽光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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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頭狼人應聲倒地,向前翻滾了幾下,一動不動。另幾頭狼人似乎並沒有被槍聲所恫嚇,對同伴的死亡根本沒有半點憐憫和惋惜,反而跑得更加猛、更加急、更加快。
楊鋒眼見旁邊一個濃眉大眼的小戰士,因爲距離遠而瞄得不準,而自己手中的獵槍卻由於射程的原因而在一旁乾着急,他一把握住小戰士扣扳機的手,把自己手中的獵槍往他懷裡一塞,焦急地說道:“我跟你換一把。”
他雙手托起槍,左腳在前,右腳在後,微調了槍支瞄準距離,以站立的姿勢,屏住呼吸,將一頭奔跑着的狼人套在準星裡,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砰”一聲,那頭狼人中槍倒地,頭部飛濺的血珠如同一朵綻放盛開的鮮花,在陽光下顯得更加的冷豔,更加的悽美。
他的目光越過那頭倒地的狼人,繼續捕捉着下一個運動着的目標,不停地瞄準,不停地扣動扳機,那幾頭先行衝鋒的狼人,一頭接一頭倒下,戛然而止。衝在最前面一批的狼人被楊鋒一槍一頭,殺得乾乾淨淨。
槍聲停下,又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衆人緊緊地盯着楊鋒,張大着嘴巴,似乎忘記了外面的狼人。
過了一會,衆人這才緩過神來,驚呼着喊道:“媽呀,神槍手呀。”
李排長也被楊鋒彈無虛發的槍法所折服,拍了拍他的肩膀,向他豎起了大拇指,由衷地誇讚道:“不愧是特種兵,又快又準又狠,真了不起。”他對着身邊的小戰士說道:“許鬆,你這把槍,先給楊兄弟用一下。”
“謝謝。”楊鋒也不推辭,直接將槍背在背上。
許鬆撇了撇嘴,雖然心裡有些不滿,但見楊鋒的槍法如此精準,而自己的槍法如此稀爛,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三
遠處的大羣的狼人,見到第一波進攻的狼人全部倒在地上不動,低頭嗚嗚地叫着,看着那屋頂上的狼人頭,蠢蠢欲動,恨不得蜂擁而上,以狼人最擅長的羣狼戰術,咬死樓房裡的那些人類。
那頭做爲首領的狼人頭,站在屋頂上,冷眼看着那幾頭倒地的狼人,巋然不動,霎那間碩大耳朵如同裝有彈簧的天線,一下子豎立了起來,綠光四射,從那駝鳥蛋般的眼睛裡暴射出來。
李排長見狼人一時沒有發動進攻,緊張的心情鬆了鬆,從褲袋中掏出煙來,遞給了楊鋒一支。倆人坐在門口的地上,抽着煙,都沉默不語。
楊鋒最爲擔心的是,狼人下一步行動是什麼。他估摸着剛纔這一波的攻擊,只不過狼人的一番試探而已。他們火力全開,而狼人卻只是略微損失了一些而已。假如接下來,它們全力進攻,就算他們組織再嚴密、人員部署再合理,恐怕仍然抵擋不了狼人們的進攻。
“你這一手好槍法,是怎樣練成的?”李排長神情有些興奮,問道:“我從來都沒見過這麼好槍法的人。我還以爲像你這樣的槍法,只能在電影電視裡見見而已呢。”
“你們單位難道沒有嗎?我聽說武警部隊的神槍手更多更厲害呢。”楊鋒疑惑地說道。
“呃,嘿嘿。”李排長假裝深吸一口煙,掩飾着臉上尷尬的表情,支支吾吾地說道:“這個,我們部隊有是有的,但我在部隊時間不長,可能還沒見過。”
“是嗎?”楊鋒說道,“你在部隊幾年了?”
“時間不長不長,才兩三年而已。”
“那你是大學生入伍的嗎?”
“不是,我連高中都沒畢業呢。”
“咦,你高中都沒畢業,入伍才兩三年,你怎麼從戰士晉升到排長?”
“呃,呃……”李排長楞了一下,一臉茫然,反問道:“這還有關係嗎?”
“那當然有關係啊,高中入伍,頂多只能當戰士,戰士到排長,必須得經過正規院校的培養。這你不會不知道吧。”
李排長傻傻地楞着,囁嚅着嘴,答不上來。許鬆眼見李排長卡殼,趕緊走到李排長的身後,用腳輕輕地踢了兩下,幫襯着笑道:“我們排長關係大着呢,我們師長是他親戚。”
“哦,這樣也可以?”
“有關係,啥不可以啊。”李排長訕訕地敷衍着。
楊鋒有些疑惑,剛想接着問下去,許鬆忽地大聲歡呼起來,跳着喊道:“排長,你看,狼人們跑了。”
“真的?”楊鋒一聽,顧不得再詢問,趕緊站了起來,快步走到門口。果然,那一羣狼人,在那頭狼人首領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地往山村外走去,只留下幾具面目全非的狼人的屍體。
“咦,這麼快它們撤走了?”楊鋒有些驚訝,喃喃自語道。
一臉欣喜的許鬆對李排長說道:“排長,狼人跑了,我們是不是也可以走了?”對於他們而言,這裡無疑是一個極其恐怖的惡夢,一分鐘也不想在這裡呆着。
李排長猶豫了一下,他心裡也盼着早點遠離這狼人遍佈的山村,可他拿不準狼人去哪了?如果現在離開樓房,跑到外面,萬一與狼人迎面相遇,怎麼辦?而且,狼人是真的撤了嗎?他轉頭看了看楊鋒,似乎想從楊鋒那裡得到一些答案。他眼見楊鋒能力強,判斷準,對楊鋒的依賴感一下增強了不少。
楊鋒搖了搖頭,說道:“這樣冒冒然衝出去,太危險了。”
“可它們明明跑了呀,被我們嚇跑的。”許鬆激動地說道,“如果現在不走,萬一它們反悔了再殺回來,我們一個也跑不了。”
楊鋒沉默不語。狼人的確是跑了,而且是在進攻失敗以後跑的。可爲什麼狼人首領的眼神給了他這麼大的恐懼感呢?
“排長,就算是狼人有陰謀,我們也不怕了。經此一戰,我們總算找到對付他們的正確的方法,我們手中有強大的火力。”許鬆拍了拍身上的槍,信心十足地說道。
這一點倒是打動了還在猶豫中的李排長。剛開始的時候,他們對狼人根本就沒有行之有效的對付手段,遇見狼人就是一頓漫無目的射擊。但狼人自身強大的修復能力,幾乎不受影響。“打不死的狼人!”這種可怕的想法在頭腦當中一旦形成以後,他們與狼人一觸即潰,根本不敢與狼人正面衝突。然而,剛纔他們經過楊鋒的點拔之後,終於找到了狼人的命門,使得他們對付狼人的信心爆增。
這時,聽到他們大聲爭論的聲音,防守廚房和餐廳的幾個人不知什麼情況,也跑了過來,圍在李排長邊上,看着李排長等人。
“可我還是有不祥的感覺……”楊鋒憂慮地說道。
“你是不是想着讓我們陪你一起北上?”許鬆有些氣急。他回家心切,出言不遜。
李排長緩緩地看了一下另外幾個戰士,問道:“你們呢,什麼意思?”
“我同意許鬆的意見,趕緊離開這裡纔是上策。”一個臉白白淨淨的戰士舉着雙手,嚷道。許鬆朝他笑了笑,說道:“陳華,好兄弟。”
陳華不以爲然地笑了笑。另外幾個戰士面面相覷。剛纔那第一波的狼人並沒有衝到他們的防禦圈內,對剛纔狼人的不堪並沒有直觀的印象。
“你們在想什麼呢。回家,有香醇晶亮的五花肉等着我們吃,有冰爽可口的啤酒等着我們喝,有熱氣騰騰的大澡堂等着我們洗,你們還愣着幹嗎?”許鬆豎起了眉毛,瞪圓了雙眼,高聲向他們戰友的嚷道。
幾個人使勁地嚥了咽口水,喉結上下滾動一番,身體扭來扭去,感覺身上癢得要命。
“排長,我們還是走吧。”個子高高大大、看上去強壯有力的一個戰士說道。
其它人見狀,也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李排長見衆意已決,便無可奈何地朝楊鋒搖了搖頭,說道:“兄弟,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
衆人大喜過望,解散之後紛紛收拾起裝備。
楊鋒攔住了正在收拾的李排長,“李排長,我還是那一句話,現在這樣出去太危險,能不能再勸勸他們,再等會?或者派兩個人到外面偵察一番?”
“謝謝你的好意。剛纔你也看到了,我再這樣硬攔下去,恐怕也阻攔不了他們。”李排長帶着歉意說道。
“可是……”
“也沒啥可是的了,反正路是我們自己選的,是死是活,那就讓上天來安排吧。”李排長苦笑了一番,“謝謝你,如果有機會再見面,你得教一教射擊技巧。”他向楊鋒伸出一隻大手來。
楊鋒見他們去意已決,只得伸出手來,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
“哦,對了,那支槍你留着先用……”李排長話還沒說完,許鬆跑了過來,着急地說道:“我不要你的獵槍,還給你。”
李排長尷尬地撓了撓頭,接過許鬆手中的獵槍,將自己身上的槍解了下來,遞給楊鋒,說道:“把槍還給他吧,我的槍給你。”
楊鋒驚訝地看着李排長,並沒有伸手去接李排長的槍。
“拿着吧,你一個人,或許比我們更需要。”李排長拍了拍別在大腿上的手槍,舉了舉手中獵槍,說道,“更何況我還有這兩樣呢。”
楊鋒大爲感動。在這個混亂的非常時期,有一把火力威猛的槍支,就相當於多了一條命,人人不欲求而得之?
“拿着——”李排長把槍硬塞到了他的懷中,自顧收拾着東西了。
楊鋒張了張嘴,喉結滾動了兩下,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一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