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嘴脣

一個六年級的男孩跳了一支特帥氣的MJ舞蹈,輕而易舉的將氣氛推到了最高點。

而魏國此時已經貓着腰,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的繞到了教學樓前,不知道爲什麼,他想第一時間看看傅曉司。可能是剛剛的女裝太過震驚,又或者只是單純的想安慰一下緊張的男孩,總之魏國只想找到對方。

來到空蕩蕩的教室,發現只剩下一排排的桌子,而傅曉司的桌子上,擺放着一件外套,剛剛離開的時候,魏國記得桌子上啥都沒有的。看來傅曉司是回來過了,那這傢伙能去哪兒呢,突然想到男孩的假髮還有臉上的妝,廁所!

奔到廁所的門口,就聽到水龍頭嘩啦啦流水的聲音,“傅曉司!”,魏國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就這麼肯定。

“啊...啊?!”,果然猜的沒錯,面前的男孩已經摘了假髮,正使勁兒夠裙子背後的拉鍊,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着實嚇了一跳,他可不想被別人看到自己這幅樣子,不過發現是魏國之後,倒是放心了許多,但還是有些彆扭。

魏國剛剛還震驚於傅曉司這個打扮,過了一會兒才裂開嘴笑了起來,傅曉司看到魏國笑了,也不知道爲啥,心裡也挺樂和的,跟着傻兮兮的樂。

“來,我幫你脫裙子吧~”,魏國故意把“裙子”兩個字說的很重,弄得傅曉司一陣不好意思。

不過過了幾秒之後,就是換成魏國不好意思了,因爲看着傅曉司瘦弱沒曬過太陽的後背,襯着還沒脫下來的白色裙子,突然瞥過雙眼望向旁邊的牆壁,“你自己脫吧。”

“哦,好,謝謝。”,說着傅曉司便把白色的裙子脫了下來,然後穿着藍色小底褲,特小心翼翼的摺疊起了那條白裙子,靠在盥洗盆旁邊的魏國眼睛時不時的掃一下男孩,看他疊的那麼認真,也不知道發什麼瘋就覺得不太爽,“塞塑料袋裡得了,疊什麼疊。”

傅曉司可不是這樣看,“這是袁沛沛媽媽借來的,可不能弄髒弄皺了呢。”

“那你先把衣服穿好啊!”

傅曉司停下手上的動作,瞪着大眼睛有點納悶,“我不冷啊。”

魏國不耐煩的嘟囔了一句,“反正你快點。”

傅曉司只好加快手上的動作,接着急忙穿好校服,然後看着鏡子裡塗了粉的臉,無奈嘆了口氣,打開水龍頭使勁兒搓,那力度恐怖到旁邊的魏國都心驚了,“喂喂,那是你的臉啊。不疼啊。”

沾了水的傅曉司眯着眼睛,“不用力,洗不乾淨。”,說完悶着頭接着使勁兒搓。旁邊的魏國終究看不下去了,抽了一長條捲紙走了過去,直接拎着傅曉司的衣領將男孩拽了起來,“你別搓了,皮都快破了,我幫你擦擦。”

“哦,好。”

“閉上眼。”

傅曉司倒是乖巧,魏國不耐煩的皺着眉頭拿着紙巾擦掉了眼皮上的眼影,臉上的腮紅,看似那麼暴躁的人擦起臉來卻異常溫柔,動作很輕,似乎怕弄疼對方似的。有些地方很難擦乾淨,魏國也不着急,溼了紙巾,一下一下慢慢的擦拭,最後弄得傅曉司都着急了,睜大眼睛卻對上了魏國特別溫柔的眼神,一瞬間,傅曉司覺得像是做錯什麼似的,急忙緊閉雙眼不敢再睜開了。

“腮紅還沒擦乾淨?這什麼妝啊,怎麼那麼難擦乾淨。”

傅曉司也挺不好意思的,“不用了,這樣已經可以了。”

“別動。”,下巴突然被抓住了,只見對面的魏國很認真看着自己,輕輕的說,“還差嘴脣沒擦乾淨。”

傅曉司不敢再看了,緊閉雙眼,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第一次有那種心臟抽搐的感覺,不疼,但是卻很震撼的一種感覺。彷彿心臟跳的太猛,牽扯到了全身的所有神經。這時候,紙巾溼溼的觸感已經遊走在嘴脣之上了,傅曉司緊張的全身都不敢動彈。

而魏國一下一下擦拭着男孩的嘴脣,脣膏的顏色早就擦拭掉了,但他卻不想停止,水嫩嫩的嘴脣看上去很誘人,就像是被雨水打溼過後的櫻桃,魏國突然想試試這“櫻桃”的觸感,鬼使神差般,伸出手指輕輕的滑過傅曉司的上嘴脣,拇指刮過,猶如觸電般,魏國有點震驚,但卻又忍不住伸出手指嘗試了下嘴脣的觸感。

兩個人都覺得時間過得好慢,卻又不想過的太快,外面的鈴聲響起,纔將二人震醒,迷迷糊糊的看着對方。

剛剛的那種奇妙的感覺,讓兩個人都感到異常尷尬。

魏國指了指擺在旁邊的塑料袋,沒話找話,“你今天跳的還行吧。”

傅曉司也不在狀態,“哦?哦,嗯!”

尷尬的狀態一直維持到放學的路上也沒能緩過來。回到家,傅曉司趴在書桌上,課本上的字像是長了翅膀的小飛蟲,在男孩的眼前飛來飛去,黃色的檯燈燈光撒在白色的筆記本上,傅曉司擡起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嘴脣,慢慢仔細的想回憶起下午的那個場景,想到魏國溫柔的眼神,突然心臟又狠狠的跳動了一下,傅曉司被腦袋裡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嚇呆掉了,他覺得自己肯定生病了。

自那天過後,魏國已經恢復到之前的好哥們形象,而且甚至更加喜歡接觸傅曉司了。沒事兒就勾個肩搭個背,揉亂對方的頭髮,懲罰似的彈個腦瓜崩,這些小動作被魏國做的自然又親暱。但傅曉司卻一天比一天糾結,他不知道該怎麼跟魏國表達“別再碰我了”這個想法,因爲上次自己的原因,兩個人連朋友都沒的做的那段日子,傅曉司知道那份痛苦的感覺。

就這樣維持着這樣好朋友的關係,傅曉司和魏國在這北方的小城慢慢長大,兩個人都因爲對方的影響,性格也逐漸改變着。傅曉司變得開朗了許多,笑得也愈發自然爽朗了許多,而魏國身上的那份暴躁也收斂了許多,他從傅曉司身上學會了更多的耐心與細膩。

如果沒有六年級的體側長跑,也許兩個人都可以很好的保持住現在這種和諧的關係。

“閉上嘴!跑步別用嘴直接呼吸啊!你想凍出肺炎啊!”,魏國圍着個褐色大圍巾,臉頰通紅的朝着旁邊的男孩吼,每次張嘴都會哈出白氣。

而旁邊正在跑步的傅曉司急忙閉上嘴巴,痛苦的皺着臉吭哧吭哧的堅持着。

北方的冬天不是開玩笑的,如果按照傅曉司那種跑一步吸一口氣的做法,遲早能凍傷肺。兩個少年在冬天的晚上在空無一人的大馬路跑步,這麼做的原因一切都是爲了傅曉司。

體能太差,肺活量不足,每次跑步都不達標,傅曉司的體能測試慘不忍睹到會直接影響小學畢業。看到那低到不像是正常人類能得到的爛成績,魏國兇巴巴的看着傅曉司,大腿一拍,“以後晚上跟我跑步去!”

從那天開始起,到了晚上8點左右,傅曉司就被魏國抓到學校開始跑步,對於這種訓練方式,傅曉司是一百個不願意,天又冷,他跑的又累,每次跑完步回家他全身都疼,只想趴在牀上睡過去。他好幾次都鼓起勇氣想跟魏國說,“我真的不想再跑了...”,但是每次一看到魏國那堅毅的表情,“不能辜負他的好意”這種想法就噌噌噌的冒了出來,於是咬咬牙又是一天。

“你這跑步的動作又錯了!停停!”

聽到魏國的“命令”,傅曉司急忙剎車,瞪着大眼睛,嘴裡還哈着白氣,氣喘吁吁的看着魏國。魏國於是又不耐其煩的解釋並且示範了幾遍規範的揮臂動作,看着對面牙齒打顫,鼻尖通紅的傅曉司,無奈的嘆了口氣,“算了,今天就這樣吧。”

“我還能跑的。”,傅曉司急忙解釋。

無奈的看着對面着急的人,魏國摘下圍巾拋到對方的臉上,“圍上,回家。”

慌張的拿起臉上的圍巾,看到魏國已經走了一段距離了,傅曉司看了看手上的圍巾,心裡暖乎乎的,輕輕的回了一聲,“好。”,魏國當然沒聽見,耳邊呼嘯的風可不是鬧着玩兒的,突然沒了脖子上溫暖的羊毛圍巾,還真不習慣,不過那個倒黴蛋應該暖和許多了吧。

正想着,突然背後一聲痛苦的呼聲,魏國轉過頭的時候,看到傅曉司整個人蹲在地上,捂住腳的手掌都是鮮紅的血液。

奔到傅曉司面前的時候,看到對方臉色都疼白了,“怎麼了?!”

“圍巾...沾上血了...”,傅曉司一臉痛苦地看着胸前沾上了血跡的圍巾。後悔又內疚。

“你管什麼圍巾!腳怎麼了?!我看看,你別捂着!”

發現魏國發怒了,傅曉司急忙撤開雙手,有點痛苦的低聲回答,“好像軋到釘子了...”。

看了看旁邊的木板,魏國心裡把那沒良心亂丟垃圾的傢伙罵了好幾遍,“鞋脫了,我看看。”

“好。”

脫下鞋,發現傷口並不深,但是由於剛剛跑步的原因,腳掌早已控血,所以破了之後,血流的沒完沒了,魏國二話沒說搶過圍巾就將傅曉司的腳丫包裹了起來。這動作卻嚇傻了傅曉司,“別用那個包!會弄髒的!”,說着還想伸手搶過圍巾。

“你給我老實點!圍巾重要還是你的腳重要!”,黑夜中也能看清魏國發紅的雙眼,傅曉司被那個眼神震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看着魏國頂着被吹亂的頭髮,一臉焦急地包裹着自己受傷的右腳,傅曉司覺得自己的“病情”更加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