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開始破曉,因爲昨晚一夜雨水的沖刷,羅馬的天際緩緩的變爲了淡藍色,遙遠的天邊還能隱約的窺見昨夜遺留下來的水霧雲層。
乳白色的晨霧瀰漫在羅馬的大街小巷,晨曦的第一縷光芒透過重重的霧靄照耀在牆壁上,折射出昏黃的光亮。
醫院的某個角落裡堆滿了一堆菸頭,看着窗外的天色,冷天湛才倏然覺得手尖發疼,低頭一看,一根菸又被燃到了盡頭,火星碰到了他的手指尖。
將菸頭扔到了角落中,腳尖在菸頭上捻了捻,深邃的目光看着腳下熄滅的煙花,不知道心裡想的什麼,隨後冷天湛才轉身進了病房。
昨晚深夜小女人發高燒,傷口發了炎,淋了雨,冷天湛又急匆匆的將她送到了醫院,看着燒到糊塗一直說胡話的她,冷天湛害怕了,害怕失去她。
他像個瘋子一樣在醫院裡大吼大叫的,驚的醫院的人都不敢大喘一口氣。
等溫暖心的燒退了後冷天湛又留在病牀前,男人一夜都未曾合上眼。
黎明時看着病情得到緩和後的溫暖心,冷天湛纔去了走廊上。
在此期間他想了很多事,想了她和他的未來。
他想怎樣才能使溫暖心快樂,對她沒有傷害,怎麼樣才能讓她多笑一點,多開心一點,怎樣樣才能讓她幸福。
如果分手能讓她快樂,能讓她少受一點傷,他願意一搏,即使那樣會讓他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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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曦光透過病房裡鏤空的蔓紗打在溫暖心蒼白的臉上,睡夢中的女子抖動了下無力的臂膀,可惜一點力也使不上,腹部有些疼,她想喊出聲,喉嚨裡發出的卻是連自己都聽不到的囈語。
睜開疲憊的雙眼,溫暖心看着頭頂上雪白的屋頂,腦袋嗡嗡作響,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裡,轉身想要去尋找那抹熟悉的氣息。
轉過頭望向窗外,卻不料碰到傷口“嘶~嘶~”傷口的疼痛才促使神情渙散的小女人安分了些,溫暖心恍然大悟,看着眼前的那些醫院設備才明白過來這裡時醫院。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送過來的,腦袋裡一片茫然,她想起身坐起來。
左手上掛滿了點滴,空寂的病房裡只聽得出藥瓶裡的藥水滴落下的聲響,以及那淺淺的呼吸聲。
溫暖心轉過頭,右手被一個東西死命的揣着,手心處熱熱的,溫暖心緩緩的偏腦袋,纔看清病牀邊那個霸道的男人在牀沿上睡着了。
看見他,溫暖心的淚水就不斷的眼眶中打轉,他不怪自己麼?這個霸道的男人,他的手上還纏繞着紗布,傷勢如何,好些了麼?他不是怨恨自己嗎?會什麼又要自己睜開眼第一個看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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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如霧中的晨曦,縱然前方迷茫,但終有光明與希望,曾經,數不清的曾經,他們彼此苦苦的糾纏着,疼了卻還是要愛。
一季花開,一世輪迴,執着一生的摯愛,一生的仇恨,任心中的思緒打溼千千結,徒增七分的悲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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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湛天生警惕性就高於常人,當察覺到手上的蠕動後,冷天湛也就醒了過來,一雙鷹眸里布滿了血絲,鬍子拉雜的卻徒添了幾分男人的性感和成熟,一看他就知道一夜未免。
溫暖心擡起雙眼望向頭頂上的男人,冷天湛起來後目光便也盯向她,沒有過多的言語,只有眼神的交流,像是要看透彼此的心一樣。
對視了幾秒,冷天湛擡起頭,目光看向串鉤上的吊瓶,將點滴的速度調集了下後,他終於開口打破了這平靜“還疼麼?”他依舊不看溫暖心,不冷不熱的話語,溫暖心聽着耳裡,心裡卻泛疼,他終究還是會怨自己。
畢竟他是那麼要強到不可一世的男人,身邊有那麼多鶯鶯燕燕圍繞着他,他卻委曲求全的圍繞着自己轉。
溫暖心只是小心翼翼的搖了搖腦袋,一動不動的望着頭頂上的男人,生怕錯過了他臉上一絲的神情。
看着牀上的小女人,現在的冷天湛該如何面對她,他親眼看見他躺在其他男人懷中,龍承俊吻她的時候,她亦沒有拒絕。
她信了別人的挑撥離間,她寧願相信別人也不願相信自己。
對她,他無法狠下心,尤其是現在的她,更多的是憐愛和心疼。
這個傻瓜傷口還疼麼,昨晚半夜她突發高燒,燒到渾渾噩噩意識不清,他差一點就把這醫院掀了,每一刻,每一秒都在盼望着溫暖心能夠醒過來。
現在她醒來,可是爲什麼看見她那雙眼睛,冷天湛會覺得心好疼,對於她而言,他冷天湛到底算什麼,算什麼。
是誰以前窩在他懷裡說要跟他一輩子的,是誰說要相信他的,現在別人的三言兩語都能把他們的愛情擊的粉碎。
“湛,對不起”此時這一聲對不起,卻顯得如此的蒼白無力,現在的她除了說對不起別無它言。
男人一語不發,邪戾的嘴角微微上鉤,陽光遺落在男人身上,爲他鍍上一層銀光“溫暖心,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你未婚我未娶,如果你要離開,我不會強留,我知道在我身邊會很累,會有很多困難,如果你承受不起,你可以走”他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說道,眼中帶着認真。
隨後,冷天湛伸手撫摸上她的臉龐,像是做着最後的道別“知道嗎?我這輩子最不喜歡聽的就是對不起這三個字,我媽跳下去的時候也是跟我說的這三個字,然後她就這樣把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仍在了這世界上”他不想聽,也不願聽,這三個字隱藏的含義只有背叛和傷害以及不負責任。
男人停頓在女人嬌臉上的大手微微停頓了下,深邃的眸子直逼溫暖心的心田,認認真真的吐出毫無感情的話語“溫暖心我最怕這三個字也最恨這三個字”
多年後這個場景一直出現在溫暖心的夢中,只是當她真真明白男人的話語時,一切是否都來不及了。
溫暖的陽光灑落在溫暖心的身上,可是無論陽光如何溫暖也融化不了內心的寒冷,因爲眼前的男人,太冷漠,她從沒有見過冷天湛這樣冷漠的看着自己,如兩個陌生人一般,比兩人初見時還甚。
躺在病牀上的她不知所措,睜着麋鹿的秋眸,楚楚動人的望着眼前偉岸的男人。
他的手上纏了紗布,可白色的紗布被鮮血沁的通紅,她想問他手上的傷好些沒,卻可悲的發現自己是那麼的難以開口。
他不傷自己,他不罵自己,他難受的時候只會跟自己過不去。
溫暖心的心臟莫名的抽搐了下,壯着膽子迎向冷天湛冷冽的目光“我不是那個意思”她根本就沒說要離開他的意思,昨天龍承俊一直問他愛不愛冷天湛,其實她心裡是有答案的,她愛。
沈舒雅說她可以愛他到死,其實她也是。
女人淚眼汪汪的看着頭頂的男人,無助的晃動着一絲秀髮。
“我沒有,我沒有”他根本就沒有想着要離開他,此時的溫暖心只能無助的搖着腦袋,淚水如斷絃的珍珠一般侵透了雪白的枕巾。
“龍承俊回來了,現在是不是在打算如何與他雙宿雙飛?你們是發小,感情深厚,他了解你,他纔是你的王子不是嗎?”
“不,我沒有,沒有”看着冷漠的他,溫暖心的心好疼,疼的無法自已,本來傷勢還沒痊癒,稍微一動手上,額頭上,手臂都疼。
“如果你要走,我不會強留,分手後我會補償你,如果你要是去國外留學或者定居我會把你手續辦好”高傲如他,他不想在她面前流露出一絲絲的憐惜,冷天湛逼迫着自己離開病房,他不想和她爭吵什麼,他告訴自己現在不是時候。
眼裡沒有任何的憐愛之意,冷天湛向icu病房外走去,可是心卻疼的無法自已,昨天他還在想着她們的未來,他親自設計的結婚對戒都已經送到了美國定製,她的結婚禮服每一樣他都在用心默默的爲她準備的,只想給她一個驚喜,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了她,他便生如死灰。
轉身的一剎那,他流了眼淚,是啊!他除了分手別無選擇,當顧南將那份錄像帶給他看的時候,他竟然覺得自己好無力和無能,明知道是沈舒雅所爲,除了在心裡記恨她,冷天湛甚是不知道該如何爲溫暖心討回公道。
他有他的難處,他有他的顧忌,他無法像龍承俊那邊爲所欲爲,因爲他的所作所爲都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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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迫不及待想要離去的男人,溫暖心使出全身的力氣,只是“噗通”一聲巨響,毫無預兆的就從病牀上摔了下來,她使不上力,雙腳雙手都使不出勁。
而這一聲“噗通”的聲響也成功的換來了男人的駐足,冷天湛沒有轉身,只是一動不動的佇立在那裡,右手還保持着看門的姿勢,心卻被身後的小女人掉到了半空中。
冷天湛不敢回頭,他害怕,他怕自己會在溫暖心面前妥協,他迫使自己離開,他知道這是對她和他來說最好的結果,可是雙腳卻像是被鐵板釘住一般,動彈不了半分。
“冷天湛,你要是真走出去,那我倆就完了,你忘了你在你父親面前說的話嗎?你忘了你在大洋村說的話嗎?沈舒雅逼我的時候,我選擇和你站在一起,裴伊娜逼我的時候,我選擇和你站在一起,就算龍承俊找我的時候我還是選擇和你在一起”地毯上嬌柔的女子,艱難的朝他匍匐過來。
溫暖心知道這一次冷天湛是真的生氣了,要是以前,這個男人早已經狂奔過來,將自己緊緊的摟入懷中“你現在這樣算什麼?你說一句不要就可以不要了嗎?”
現在的他變的好陌生,他不再心疼她了麼?
終究在溫暖心面前,冷天湛那顆毫無防備的心,瞬間瓦解,輸得一塌糊塗,他無法忍心看她流淚,無法忍心扔下她一個人。
冷天湛,你真是沒用,當她躺在牀上一動不動時,自己那顆心被受煎熬,恨不得跪在她面前乞求她趕快睜開眼。
你還在期望着什麼,你還在等待什麼,冷天湛在心裡狠狠的咒罵着自己,其實他並不是非她不可,她走了,他會找一個比她更好的,無論家室性格還是容貌。
可是誰讓他愛她愛的無可救藥,如果真的就這樣分手了他冷天湛又捨得嗎?
最終在溫暖心淚眼絮語的應求聲中,男人轉過了偉岸的背影,佇立在溫暖心的跟前望着她一語不發,溫暖心也勇敢的擡起了淚眸迎向他冷冽的浩眸。
那是溫暖心第一次見到冷天湛在她面前流淚,原來他也會哭的像個孩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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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湛走向她,彎下高貴的身軀,將地下的小女人打橫抱起徑直的走向病牀前,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入被褥裡。
溫暖心沒有說話,一雙手緊緊的攔住冷天湛的頸項不肯鬆手,喉嚨裡還不停的發出抽噎的聲響。
看着溫暖心此時的模樣,冷天湛那還有心思去生她的氣,一顆心全都在了溫暖心的身上“鬆手”
溫暖心像是和他較上勁了,停留在冷天湛肩上的雙手一直不肯離去,翦眸處如蝶羽般的睫毛上還掛在晶瑩的淚珠。
“不放”他根本就沒說要和他分手,他憑什麼要和自己提分手的事,他不要她了,難道他給點分手費就能把事情解決了嗎?那麼在她心裡他又把自己當成了什麼?
“傻瓜,你這樣手會疼,腹部也會疼”冷天湛順從她也坐到了牀上,將她抱在自己的懷中,卻轉身將眼睛處的淚水抹了抹。
看着這樣的冷天湛,溫暖心知道他是在顧忌。
溫暖心在他懷中開口道“昨晚上的事不是你想得那樣的?”
冷天湛沉默了幾秒,沒開口說話。
“那你信了嗎?信了龍承俊給你看的東西了嗎?”冷天湛深情的凝望着女人的眸子,像是在探求她話語中有幾分的誠意。
“不知道”溫暖心搖了搖頭,她不知道該信誰?
“昨天沈舒雅讓我去皇家咖啡館見她,後來她把我反鎖在了衛生間,是龍承俊找到的我”
冷天湛伸手撫開溫暖心臉頰上的頭髮“溫暖心,看着我的眼睛”手探向了她受傷的腹部,輕柔的按摩和查看她的傷勢。
溫暖心擡頭看向他,冷天湛的眼中帶着執着“這件事我會爲你討回公道,但不是現在,你又願意給我時間嗎?”
小女人抿着脣,將額頭抵在冷天湛的下巴上,靠近他的胸膛口聽着冷天湛有力的心跳,她不要他爲自己討什麼公道,她知道他的難處,要怪只怪自己沒有照顧好自己聽了沈舒雅的話,她原本就不該去見她。
“那些資料了,憑什麼你總是這樣,冷天湛,你憑什麼總是把我吃的死死的,你和那麼多的女人又怎麼解釋”
冷天湛垂頭看着懷中的女人,目光灼灼的看着懷中的她“我向你發誓,但遇到你之後只有你一個,自始至終都只有你一個”
“相片又怎麼解釋?”
冷天湛卻在這時用鼻尖觸了觸她,只道了一句“商業機密”
溫暖心白了他一眼“如果真的就這樣分手了,你一點都不疼?我是那麼好甩的人嗎?你說不要就不要了”
說到這裡時溫暖心的眸子已經泛起了淚光了,而冷天湛的眼前也是朦朧一片,她將溫暖心的手捏在手心中,輕輕的哈了口氣,將她冰冷的手搓熱乎了才放到自己的胸膛口“這裡疼,疼死了,像是有針在蟄一樣,喘不上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