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下

楚念澤從大門裡出來,就見外面的馬車已經裝好。

正在檢查有沒有疏漏的洛肖見楚念澤出來,馬上走上前。“那個……我……你……真的不去炎華?我想跟我姐姐說咱們……”

“我不過去了,幫我給他們帶着個好,至於你姐姐,以後再說吧!我有點事要去找我爹,這次就不跟你過去了,你路上小心點。”楚念澤幫洛肖整理一下領口,“我想了一下,你也挺長時間沒見你姐姐,就在那多待兩天吧!我在親王府等你!”

“屬下見過少主!”

在楚念澤和洛肖的說話時,一個聲音突然插進來。楚念澤挑眉看去,就見是當初被自己斷了一臂的洛奇。“你帶他去?”詫異的看向洛肖,不明白這人爲什麼會挑一個看不上他自己的人。

要說是藉機報復,放在別人身上不好說,但放在洛肖身上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這人脾氣好的曾讓自己抓狂,大度的讓人髮指。

洛肖笑笑沒吱聲,示意洛奇退下。“他還小纔會那樣。我都不在意了,你還介意什麼!而且你也懲罰過他了,你不會是想讓我再次被他們孤立吧?”

擺擺手,見時辰已經不早了,楚念澤便催促洛肖趕緊上路,免得晚上要在野外露宿。

走了兩步,洛肖突然停住,然後又走了回來。“我看着你先起程,然後我再走!”態度堅定道。

無奈的翻番白眼,楚念澤把人推上馬。“哪那麼多的廢話,你走我再走!”瞪了一眼。這人啊,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抿抿嘴,洛肖也不好說什麼,上馬看了一眼楚念澤,便帶着下屬策馬離去。

看着洛肖離去的背影,楚念澤重重的嘆了一口。原來在後面看着人家背影的感覺真的不怎麼樣,虧得洛肖還能看上癮。“起程吧!”鑽進馬車,命人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趕往位於龍武的親王府。

七天後,當楚念澤到達楚親王府時天色以黑。下車後他看也沒看地上跪拜的衆家僕,直奔浴室。對有潔癖的楚念澤來說,三天沒洗澡跟殺了他沒有區別,於是一下車就往浴室跑去,並邊走邊脫,等到浴室時身上只剩下裡衣。

…….

擦擦頭上的水珠,鳳惘走出臥室後面的浴室,便見楚洛楓披散着頭髮坐在窗邊。這麼多年了,這人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除了在牀上,也就是對楚念澤那小鬼的事情還能有點反映。

走上前,從後面把人環住。“想什麼呢?一下午面無表情的,可惜了這張臉!”

拿開在自己胸前‘亂抓’的手,楚洛楓瞪過去一眼。瞟眼手上的紙條,站起身走到燃燒的蠟燭旁燒掉手中的東西。“這世上的巧合還真是多!”擦擦手上的灰,想起下午自己收到的消息,皺起眉角。

“有事?”鳳惘走上前。

“不是什麼大事,那小子到了嗎?”

見楚洛楓繞開話題,鳳惘也沒追問,這是多年來兩人的默契,對於身後的事務,從不互相干預。“我看那小子要明天才能到,所以咱們還是休息吧,而且……”含住楚洛楓的耳垂,鳳惘輕輕地咬了一下,道:“你來……還是……我來……”

“我來!”楚洛楓邪笑的勾起嘴角,轉過身緊緊扣住鳳惘的下巴,吻了上去。就在兩人吻得難捨難分,往牀上移去的時候,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

“爹,我今天跟你睡!”

楚洛楓和鳳惘轉過頭,只見楚念澤穿着白色的睡袍,披散着頭髮站在門口。更重要的是什麼叫‘我跟你睡’?

所以當鳳惘看見楚念澤手裡抱着枕頭和被子後,臉馬上拉了下來。剛想上前把人趕走,就見楚念澤動作迅速躥到牀上,放好枕頭,蓋上被子,躲進被窩裡。

“睡覺!”咕噥了一句,矇頭睡去。

“楚、念、澤!”鳳惘氣得大罵!爲什麼這傢伙永遠要來壞自己的事情。

————^_^————^_^————

那廂楚念澤因爲佔牀的原因和鳳惘打了起來,最後雙雙被楚洛楓趕了出去,這邊洛肖也到了炎華,從皇宮裡出來後,就直奔丞相府。當兩姐弟時隔七年再見時,直接在門口就抱頭痛哭起來。

當時洛肖被洛瑩帶走之後,女孩就獨自一人留在炎華的皇宮裡養病。那一晚送進大殿的‘亡國之奴’總共三十八人,最後活下來只有十幾個。活下來的人一被治好,就被送了出去,畢竟皇宮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留的。

女孩養好傷後就去拜見了救她一命的皇后,本來她也是要被送走的,但當時的炎華國主蕭焰對於女孩當晚的表現十分‘敬佩’,於是下旨讓女孩留在宮中做太子的侍女。

女孩也沒讓人失望,六年後便成了侍女長。在炎華,後宮的侍女長是正三品,所以三品以下的官員見到她都要行禮,而三品以上的官員也禮讓她三分。

別說是蕭焰,當上官羿聽說女孩當時敢拉着‘潔癖狂’楚洛楓的行爲後,都佩服的不得了,要知道連他們兄弟都不敢隨便碰這人。

後來在機緣巧合之下,女孩認識了常在宮中行走的當朝宰相,兩年之後兩人便請旨成婚。那時女孩已經二十八歲,身份和年紀在當時都引起了不小的關注。

當時的女孩如今已是少婦,變得是年齡和經歷的事情,不變的依舊是姐姐對弟弟的那份疼愛。

“我的弟弟越發的英俊了,快讓姐姐好好抱抱!”揮退下人,女子緊緊地抱住洛肖,“肖兒長的越來越像爹爹了!”南紹已亡多年,沒有皇子,沒有公主,也不再有‘父王母后’。

扶住摸着自己臉的手,洛肖笑了起來。“姐姐也是,變得更漂亮了!對了,這是我給你帶的東西……”洛肖急忙去拿禮物,卻被女子攔住。

“別急,你先跟我說你在洛月閣的事情,你……”見洛肖突然紅起臉,心思靈巧的女子馬上明白是怎麼回事。但又想到自己相公和她講的話,還是忍不住擔心道:“肖兒,姐姐知道你不再是當年那個躲在我懷裡的小孩子,但是有些話我還是要提醒你。”

女子瞭解自己的弟弟,那是一個寧願傷害自己也不會傷害別人的人,他太善良,善良到有時寧願委屈自己。“容顏總有退去的一天,女子尚可生子保身,但身爲男子,要是以後……”想到自己的弟弟以後會受到傷害,女子就忍不住的擔心。

“不會的!”洛肖緊緊握住女子的手,“我相信他!”

“唉……”真是一個傻瓜。“但你別忘了他的身份,我打聽過,他是小王爺,以後更會繼承親王之位。他總要有繼承人的,到時你怎麼辦?”

“澤他不喜歡小孩子,而且……主人也說過不介意……讓我們隨意……”想起那日在馬車上主人跟自己講的話,洛肖咧開嘴。

對於完全已經一根筋的人,女子只好說道:“保護好你自己,答應姐姐!”

“好!”洛肖堅定的道。

兩人拉着手聊了很多,恨不得把這七年沒說過的話都補回來。直到下人催了七次,他們才發現已經也深了!於是女子趕忙給洛肖鋪起被牀來,“瞧瞧,我都忘了你忙了一天,趕緊歇息吧,話咱們明天再說!”

洛肖點點頭,也開始收拾東西。“澤讓我在這多陪你幾日,說我們姐弟多年不見,一定有很多話要說。”

“那他怎麼沒一起過來?”

“哦,他趕去在龍武的親王府了,好像是有事要找主人吧!”雖然他覺得澤故意躲着不願意來,而且想不明白這是爲什麼。

“下回你帶他一起來,讓我好好看看這個能讓我弟弟死心塌地跟隨的人!”

“好!”洛肖想了想,小心的問道:“姐夫對你好嗎?他有沒有介意……”

女子大笑的搖頭,“他啊,你別看他是當朝宰相,在外面風光的不得了,其實懼內的很!向來只有我兇他!”捂着嘴笑道。

“那就……”

在洛肖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房門被人一腳踹開,洛奇衝了進來。看眼有些微愣的人,說道:“剛剛接到的消息,少主領兵去戰場了!”

“你說什麼!”洛肖吃驚的瞪大眼睛。

————^_^————^_^————

時間倒轉……

那日爲了牀鋪之爭,楚念澤和鳳惘終於動起手了,雖不是第一次,但絕對是最嚴重的一次,兩人彷彿是把對對方的不滿全都釋放出來,打得那叫一個激烈。

三人本是躺在一張牀上,但後來兩人言語不和就大動干戈動起手來,從牀上打到牀下,從屋裡打到屋外,接着兩人就都被楚洛楓給趕了出去。然後兩個不消停的人,在嗖嗖的小風下終於消停了。

……

楚洛楓是個很冷淡的人,確切點說應該是在他的認知裡,這世上值得他重視的人沒幾個,因此整個人平時給人的感覺都是冷冰冰,甚至冷的嚇人。大都時候他都不喜歡的說話,但一個眼神就足以令人生畏。

從小跟這麼一個人生活在一起,生活習性上難免受到影響,所以楚念澤也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當然,這也是指大多的時候,當他碰見十分熟悉的人後,也就不是這個樣子了。例如和洛肖在一起,例如和上官爵在一起……

如果說上官家那對父子的相處是打打鬧鬧,那楚家這對父子就是‘安靜’。

當然這個‘安靜’不是說他們之間關係冷淡,而是說他們父子太瞭解對方。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知道對方想要幹什麼,因此根本就不用多言。

上一世活在爾虞我詐之中,這一世難得清閒,每天在院子裡邊曬太陽便睡午覺已經是楚洛楓的習慣。“你怎麼跑到我這裡來了?我以爲你會陪着洛肖去去炎華!”

躺在一旁的楚念澤聽見楚洛楓的問話,拉拉身上的毯子。“我是不想跟他去見‘家長’,我會有壓力!”他楚念澤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對他給予希望,或是讓他做什麼保證,多傻的一件事。哪裡有人會知道以後將發生什麼事情,現在的承諾都是一句空話。再說了,這只是他和洛肖兩個人的事情,自己實在不想看別人指手畫腳。

特別是洛肖和他姐姐的感情又不一般……“爹,你當初爲什麼會和那隻鳥在一起?他配不上你!”楚念澤想到自己昨天被打了一掌,不忿道。

“一個人待久了就想找個人陪吧,剛好他就成天在我身邊晃,而且做爲牀?伴他也挺難得的!”說道後面楚洛楓睜開眼睛邪笑起來。“後來,就是習慣了吧,沒有他在身邊還真覺得不得勁。”

可憐的鳥,不知道他聽見後會不會哭泣。“聽說你昨天不高興,誰惹你了?”

想起昨天收到的消息,楚洛楓把頭轉向身邊的兒子,說道:“你當初生下來又小又醜,我便命人把你丟到路邊,現在想想,還好沒丟成!”

“我謝謝你!”

“邊防那邊有幾個部落不太老實,而我們的駐軍就在那附近,所以決定由讓咱們出面,你有興趣嗎?”

楚洛楓的話讓楚念澤吃驚不少。是男人誰沒做過馳騁沙場的夢,特別是自己從小就看着父輩們領兵作戰。但問題是當初自己要上戰場時,這人不是說死也不同意嘛,今天怎麼……“你說真的?”楚念澤不太確定的問。

“是,以後你想做什麼就去吧,不用再問我了!”把懷裡的掌管四十萬大軍的虎符交給楚念澤。“凡事小心!戰場可不是個普通的地方!”

“爹,我肯定不會丟你的臉的!”楚念澤信心十足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