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十年 上

在修行之路的開始階段就磕磕絆絆的風不歸遭遇了很多挫折。不過他從未氣餒。隨着一遍又一遍的親身實驗,風不歸的修爲在緩慢而堅定的積累着。只是他內心的想法雪宗聖根本無法窺探到,更不可能猜得到。所以壓根不知道風不歸的最終目的是多麼的可怕。

只是創建功法畢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經歷了重重彎路和歧路,如果不是有雪宗聖的經驗和經歷。只怕僅憑風不歸在精神世界的模擬實驗,到死也走不出幾步。只是隨着時間流逝,雪宗聖居然發現眼前似乎出現了一條金光大道。畢竟是天才級別的人物,被沒有前途的功法限制住的人物。雪宗聖無奈的發現,在創新的思路方面,風不歸就是一個天才,而自己反而資質駑鈍。風不歸不曾給他解釋過自己的思路,雪宗聖全憑自己的領悟和猜測,發現風不歸每次都有極大的魄力去顛覆自己的認知。而自己的認知卻是傳承了幾千年的修煉常識。只是雪宗聖越來越覺得風不歸的想法古怪了。

因爲雪宗聖在幫助風不歸解決某些“彎路”問題的時候,發現風不歸明明已經有了直達目的的最佳辦法,卻還要多尋找一些路徑,多找一些辦法解決同樣的一個問題。感覺非常奇怪的雪宗聖也不敢再風不歸面前故弄玄虛了。直接問了出來。

“你明明已經做到了,爲什麼還要用其他思路反覆驗證呢?你不是很着急的嗎?想要早點提升修爲,離開這裡的嗎?爲什麼還要浪費時間?”

風不歸不慌不忙的回答道:“因爲不同的人適用不同的方法。我也是從你的記憶裡才知道這世上還有許多修煉的妖物,我所創的功法是要不論天賦、資質、種族都可以修煉的。而不是僅有極少數天才才能夠修煉的高級‘功法’。你的思想太狹隘了,你自己本身是天才,所以覺得你自己能夠修煉就行了,收徒的時候只要收天資好的土地就行。這種想法在你自己自創功法的時候我不管,但是現在是我在創功法。所以我必須考慮。”不過還有些話風不歸併沒有說。

什麼叫做人之道,什麼是保羅萬物,萬物皆有的大道。風不歸心裡有自己的一番理解。易天星老道說的唯一唯真,只怕是他易天星本人也被這許多年的修煉常識給桎梏住了。大道唯一,卻不唯真,因爲這個唯一可以千變萬化,道門都是避開這些變化,只去尋找那沒有變化的唯一,認爲這纔是真實。但是風大浪卻覺得,既然萬事萬物都蘊含那唯一大道,就不用去費心尋找了,因爲自己本身就有,只要辨別出這個變化,尋到自己本身的大道根源,把自己修煉到唯一唯真的境地,大道自然顯露。

不管是道門還是佛門的修行方法,道理上都是可以直達大道的,但是風不歸原本只是對宗教裡的文化感興趣,偶爾瞭解一下,對於任何宗教都是可研究不可身入的狀態。來到這個世界也只是對修煉有想法。所以試着修煉過後,就算沒有雪宗聖的搗亂,風不歸都不會繼續修煉下去的,因爲和風不歸內心的想法思路天生就不對路。所以風不歸沒有過多猶豫就放棄了。血魔宗的功法就不同了,風不歸當初之所以剛獲得沒有急着修煉,最大的原因還是沒有前途。不過後來在這山洞裡,領悟了石壁上的文字後,風不歸就想通了,功法只是工具。不順手,就改造成順手的再用。而且血魔宗也沒有什麼宗教信仰之類的牽絆。不像易天星老道,給自己找了個外功拖累自己修煉,功德不圓滿,道心就不得圓滿。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風不歸是絕對不信積累功德能夠上達天心的。但是做事影響自己本心倒是真的。違背自己本心本性做事,對修行是絕對不利的。至於很多人曲解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更是可笑。殊不知其真意反而是:一個人本心本性當中有善念,但是在做出了種種違背本心的事情之後,爲了安撫本心,便會自我欺騙,長此以往,就陷入了魔障。直到有一天,直面本心看破虛妄,才能打破魔障,迴歸本心。總結起來就是找回初心,堅守自我。

在自己連自己都顧不過來的時候,想辦法顧住自己。在自己有能力的時候幫助他人。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古人已經總結的相當到位了。所以風不歸現在創建功法之時,想的就不是自己一個人修煉的事了,這和他自幼所受到的教育、環境以及自身的成長都有着較大的關係。也反映出了他本心其實並沒有他自己說的那麼平凡。

忽忽然,五年時間已過。這五年來,除了小文昊偶爾會通過曹中道士傳個紙條什麼的,風不歸已經完全被世界遺忘在了這個山洞裡。除了每三天送一次飯食的從曹中道士換成了嚴英小道士,對風不歸來說洞外沒有任何變化。

只是在山洞裡,大廳中央,石牀已經被風不歸搬到了這裡,中間已經被挖空了,像是一個大號的飯盒,又像是一個雙人浴缸。“浴缸”當中已經積累到了八成滿的鮮血,成了名副其實的血池。血池表面偶爾會自己翻騰起來,彷彿煮沸了一樣,絲絲縷縷的黑色邪氣偶爾從血池表面升騰起來。

站在血池前低頭望着血池,風不歸臉上不帶一絲表情。他總算理解邪術中的“邪”了。這些血當然是風不歸從自己身上逼出來的,每個月逼出來一部分,然後修煉回來,整個血池就是長達四年的積累。但是不管是血池裡還是自己的身上,邪氣總是不能完全清除。

不過風不歸似乎也有心理準備。雪宗聖在他的識海當中目露精光,此時的情況早已大不相同,冰球早已消失,但是雪宗聖身上多了一些血色鎖鏈。同樣都是血色,但是偏偏看一眼就能夠分辨出鎖鏈和雪宗聖不是同一種顏色的。這鎖鏈就是修煉略有所成的風不歸所設下的禁制。

雪宗聖幽幽地說道:“血池煉體,的確可以煉化你體內的邪氣。只是從此以後,你身上會滋生出屬於你自己的邪氣,這是功法決定的。血魔宗精修練血之術,血乃人之本源,這是沒辦法的事,可惜的是這血池裡只有你自己的血,我也不知道這樣練能不能成,如果你能夠積累不同種類的血,特別是那些天生自帶靈氣的靈獸、妖物和神童,你就能夠通過汲取這些靈血獲取他們的生命本源,從而獲得一些神通。”

“你貌似很開心呢!”風不歸不曾進入精神世界,但是已經可以與之隨心交流了。“我終於被迫走到了這一步。按照魔門正宗劃分的修煉境界,我現在應該到了第三重也就是‘換骨’境對吧!如果想要再進一步開始第四重‘煉魂’境的修煉,眼下看起來似乎不得不按照你說的方法,用血池把第三重換骨境推到極致,才能夠滋養三魂,等待三魂達到目前所能承受的極限,就會蠢動,纔有機會重新煉魂,納入掌控。三魂重煉過後,就會融爲一體,七魄不能相合,才能將意識短暫脫離七魄,進入重煉過後的一魂,然後將七魄凝練一體,就是第五重‘凝魄’。第六重‘合一’就是將精神意識與重煉後的魂魄合而爲一,不分彼此。那麼當我在這第二道關口的三重境界時,你的謀劃機會就是最大的時候了!”

雪宗聖沉默片刻才說道:“魔門正宗修行之路三道關,每道關都對應三重境界。只是我血魔宗不屬於魔門正宗,所以修煉道路和三關九境並不相合。你自己所創功法和魔門正宗以及其他魔門邪宗都不相同,和我們血魔宗也大不一樣。第一重:感應;第二重:自知;第三重:換骨;第四重:煉魂;第五重:凝魄;第六重:合一;第七重:脫胎;第八重:魔心;第九重:自在。只是我們邪宗終究還是要盡力向着魔門正宗的道路靠攏。練就魔心在第八重。你卻是從一開始就進行煉心。我並不知道繼續下去會怎麼樣?所以……”

風不歸打斷了他:“我說過了,不要在我面前耍心計。自從一年前我修爲停滯,你就不斷的引誘我按照你們血魔宗的功法進行修煉。然後又說魔門正宗的境界劃分是經歷了無數大才查缺補漏不斷糾正,才定下來的。這一點我相信。但是你忘了一點。我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而且你們血魔宗的功法後半部分和我新創功法一樣是沒人走通過的路。我現在自己親身實踐過後,你已經看到我這條路的前途了。最近你雖然沒有什麼其他的小動作,但是想要動搖我心智的話語卻沒少說。特別是現在這個關鍵時刻,我奉勸你一句,你如果不想就此徹底湮滅,就收起你那一套心思。因爲我所謀劃的你根本不懂。再說一句,你現在還算有點利用價值,但我隨時都可以拼着代價消滅你。”

雪宗聖斂去了身上的血光,隱去了自己的身形,化作了一團,彷彿一塊血玉,被血紅色鎖鏈捆着,安靜了下來。

風不歸淡淡一笑。心中帶有一絲憐憫: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的打算嗎?你現在的所有心思都瞞不過我的。那道鎖鏈可是我根據你們血魔宗的法術所改良的。而且你還是在我的識海當中,你的心念一動我就全都知道。魔門正宗肯定有自己特殊的法門,你們邪宗不得要領,功法都是似是而非。第八重魔心境,可不是你們所猜想的煉心,只怕是爲了第九重的長生之道做準備,根據易天星老道的真僞長生說法,我也大概瞭解了,世人所理解的修行盡頭就是達到第九重。但是達到第九重纔是僞長生,只有第九重大圓滿之後再踏出一步,達到大自在纔是真長生。不過根據那老道士的說法,不知道在多少年前,真長生就無法在世間留存了,甚至凡是達到第九重大圓滿沒有再進一步也會被這方名叫“夏界”的世界所不容。如果再踏出一步,就會被這方世界強行驅逐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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