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紅豆也跟着停了下來擡頭看向他,點了點頭,隨即又皺了皺眉,不確定地問道:“不可以嗎?”
他這後宮的女人想陪他散步的人多了去了,她也沒指望他會答應,但能爭取一個機會就是一個機會,爲了能時不時地出去看看店她也是夠拼的了,就是不知道這人會不會看穿她的意圖,要那樣的話就不好辦了。
郎宸北挑着眉眼勾了勾脣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安紅豆,好半天都不說話,就這麼看着,安紅豆被他看得心裡發毛,正想說要是不可以的話就算了,不想她剛動了動嘴脣還沒發出音節,就見面前漂亮的人點了點頭,他說:“可以。”
這蠢傢伙,明顯就在打什麼主意,以爲他看不出了?哼,別忘了他可是堂堂一國之君,就她眼裡的那點小把戲怎麼可能瞞得了他?真是蠢到家了,不過他倒要看看她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聽到這兩個字後,安紅豆要說出口的話硬生生地卡到了喉嚨,面上雖沒有表現出來,但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這人答應了!他答應了!這不就說明她和他的關係就能更熟一點了?這不就是說她有機會一步步實現她的計劃了?真是太好了!
安紅豆在心中雀躍,表面卻對郎宸北恭敬地福了福身,“多謝皇上。”
郎宸北的美目眯了眯,沒去刻意強調什麼,而是扭頭就走。
蠢豆子,說了那麼多遍都沒聽進去,簡直就不把他這個一國之君的話放在眼裡,看來他不能總這麼輕易地就原諒她!
“皇上,”安紅豆不解,喚了一聲後連忙跟了過去,心想,這上一刻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又變臉了?是她說錯了什麼話了?
安紅豆一邊追着一邊回想自己剛纔到底說了什麼又惹得這位皇帝陛下動了氣,片刻後她就反應過來自己哪個地方做錯了,要是她想得沒錯的話,皇帝陛下之所以會生氣就是因爲她剛纔又對她行禮講規矩禮儀了。
想想,讓她不要在他面前講究什麼規矩禮儀的話這人已經在這之前說過兩次了,兩次她都沒把這話當真,剛纔又對他中規中矩的禮,這人肯定覺得她沒有把他這個皇帝說的話放在心上,所以纔會又生氣了。
意識到這個嚴重的問題後,安紅豆連忙加快了腳下的速度追上前面的人,因爲怕他會誤會她把他說過的話當耳邊風,所以安紅豆也就忘了顧得上去在意前面的人的身份,上前就把他的袖子給拽住,然後開口說道:“皇上,您先別生氣,您聽我解釋。”
聞言,郎宸北果真聽了她的話停了下來,垂眸瞥了一眼拉住他衣袖的那隻手,而後擡眼看向正前方面無表情地道:“你從哪裡看出朕生氣了?朕好得很。”
話是這麼說,卻是連一個眼神兒都不給安紅豆一個,皇帝陛下心想,就是因爲他每次都那麼輕易地就原諒這顆蠢豆子,所以她纔會一次又一次地來挑釁他的龍威,今天他纔不要這麼輕易地就相信她的話,他一定要讓她知道一度來挑釁他的威嚴的後果!
安紅豆看着他這般面無表情的樣兒,心中不由得嘆了口氣,都怪她一時激動過了頭,竟然將這人說過的話都給忘了,這下好了,又得想方設法低聲下氣地來哄他。
還真是奇了怪了,她怎麼覺得越和這人相處就學覺得像是在和雪兒在一起的時候一樣,一人一狼不管是哪個,都會因爲她的某句話不對而和她鬧好半天的彆扭,弄得她都快哭笑不得了。
“皇上,我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您就別生氣了好不?”安紅豆儘量讓自己的態度放得端正一點柔和一點,就差扯着他的袖子像小孩子那樣撒嬌地搖了,她想,算了,乾脆就當是在哄雪兒算了,反正他也是那小傢伙的主人,性子又差不了多少。
“哦?你說你知道錯了?”皇帝陛下總算是扭頭看她了,但臉上的表情看上去還是不怎麼好看,他習慣性地挑了挑眉微微勾起脣角看着安紅豆,繼續道:“那你倒是說說你究竟何錯之有?”
安紅豆看着他這副似笑非笑讓人感到猶笑雖寒的表情就覺得頭皮發麻,她總有一種自己被眼前的人看透的感覺,但沒辦法,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她就只有繼續說下去。
“皇上,您之前已經對我說話兩次了,讓我在您面前的時候不要講究那些虛禮,而我三番兩次都沒有將您的話當真,剛纔也一樣,所以……”安紅豆低頭邊說邊輕輕地捏緊了郎宸北的袖子,那樣子看上去要多真摯就有多真摯,要多誠懇就有多誠懇。
“所以?”郎宸北瞥了一眼她手上的小動作,權當不知道她要說什麼地接了她的話。
你這蠢豆子,別以爲像這樣認個錯朕就會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那樣又如之前那樣原諒你!
安紅豆擡眼,見他還是一臉剛纔的表情,心裡別提有多懊惱了,早知道她就隨性一點就好了,那樣她也自在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因爲這種小事惹這人不高興了,不過懊惱歸懊惱,要哄人的話還是要繼續說下去的。
安紅豆默默地嘆了口氣,垂下了眼眸,小心翼翼地道:“所以以後我一定時刻銘記您說過的話,絕對不會再像剛纔那樣,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同我一般見識了,您也知道我也剛進宮,您是皇上,在您面前講究規矩禮儀本來就是應該的,我也是怕自己太隨便了惹得您不高興,或者不經意就說錯話做錯事犯下不該犯的錯,所以纔會這麼小心的。”
本來就是這個道理,所謂“伴君如伴虎”,在皇帝面前,一句話說得不對有時候甚至是一個字說得不對就會被判罪砍頭,這樣的事歷史上不少電視上演得也多,她不過就是個什麼身世背景都沒有的小老百姓,哪裡敢去犯下被殺頭的罪,她還有小弟要照顧還有麻辣串店要開呢。
“這麼說,你就是因爲害怕說錯話做錯事被朕降罪,所以纔會那麼在意在朕面前的規矩?”郎宸北被她這麼一副小模樣兒弄得有點兒心軟了。
自從他見到她的第一面開始,他何時見過對人這麼小心翼翼的樣子,即使是面對狼身的他她也有放肆的時候,現在倒好,竟露出了看上去這麼軟弱的一面,真是看着就讓人不爽!
“嗯,”安紅豆點點頭,離開柳葉他們來宮裡的時候,她嘴上說不怕不用擔心什麼的,但他們不知道實際上最擔心的就是她自己了。
她擔心她這麼一走真的就不能再出去了,見不到小豆見不到柳葉他們,也不能再照顧他們辛苦開的店,她也擔心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被這人給砍了腦袋,或者犯了錯被判個什麼誅滅九族,那她就真的成了不可原諒了。
要不是想到這些的話,她又何必整天過得這麼小心翼翼,她又不是受虐狂,專門喜歡看別人的臉色過活。
“皇上,或許你不知道,對於像我這樣的普通人來說,能活着就是最好的事了,”就像她在被夏如語親手殺死得那一刻一樣,那個時候她都還渴望着活着,請夏如語殺了她那並不是她的本意,誰又會真的覺得自己活夠了呢,更別說那個時候她也不過才二十歲而已。
“活着就是最好的事……”郎宸北低聲重複這她的話,有些不明白她爲什麼突然說起聽上去這麼沉重的話。
“對,對我來說能活着真的就是一件很好的事。”安紅豆再次點了點頭,擡起頭笑了笑看着郎宸北,眨了眨眼道:“所以我纔會那麼怕自己在皇上您面前犯了錯,不然您真的以爲我就真的願意這麼小心謹慎地生活嗎?”
要不是和自己性命相關,她纔不會動不動就給人下跪磕頭,動不動就說“我錯了我錯了”之類的話,她又不是閒得慌專給自己找虐。
郎宸北現在算是明白她的意思了,因爲想活着所以才小心,就像以前的高成一樣,在他剛登基被派過來伺候他的飲食起居的時候只要他一不高興高成就會“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向他請罪求他開恩。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就草菅人命的昏君,怎麼可能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他們這樣未免也太過憂心了吧,只要不觸碰他的底線他是不會隨便要人命的。
“所以,就爲了這個原因你就同朕這麼疏離生分?”郎宸北皺眉,不贊同她爲了這麼一個不足以構成理由的原因對他那麼生疏,就連用膳都不願意同他一道了!
難道他們以前很熟嗎?安紅豆想,他們以前本來就沒有見過,又何來親近疏離這樣的說法呢?
“皇上,有件事我一直都不明白,不知道能不能問問您?”想了想,安紅豆決定把心裡的疑問給問出來。
“問。”皇帝陛下又開啓了惜字如金模式,看着安紅豆就說了這麼一個字。
看他這麼爽快,安紅豆也就沒那麼多顧慮了,看着郎宸北,輕微地皺了皺眉,同時疑惑寫在臉上,“皇上,請問,皇上和我以前見過嗎?爲什麼我感覺皇上您像是很久以前就認識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