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有旺暗笑,計氏女也樂,兩個人各樂各的,互不理睬,直到晉晚生飛快地朝江邊跑去,張有旺才放下心來,也收起了心中的笑意,這時,計阿珠從屋子裡竄了出來,大聲嚷嚷着,張有旺的老婆怕計阿珠看到自己跟着她,裂開大嘴,悄悄從東邊的竹林子裡溜回到了自己家中,把張有旺一個人扔在了晉晚生家裡。
張有旺也怕,他深怕計阿珠這個不要臉的母夜叉再纏住自己去找晉晚生,就躲到了屋子後面的草棵子裡,直到計阿珠一個人嘟嘟囔囔地離開了晉晚生的家,他才又回到了晉晚生家的前院,開始欣賞晉晚生種的桃樹和那四棵花樹,他先是蹲在竹棚子裡看着那棵小桃樹,看着看着,他看出了不一樣,那棵小桃樹雖然低矮,可是樹幹卻很粗,似乎比他的胳膊還要粗很多,還有那四棵花樹也是如此,這讓張有旺不免有些疑惑,按理說,一尺多高的桃樹苗子應該很細纔對,還有那四棵花枝應該長的更細,可是,他們偏偏就長得很粗,張有旺有些想不明白,於是,他就伸手去摸那棵小桃樹,誰知道他的手剛剛放到那棵小桃樹的樹枝上,就感覺手指被狠狠紮了一下,張有旺急忙把手抽了回去。
就這功夫,張有旺看到晉晚生揹着魚簍大步流星地朝家裡走來,就問了他一句,明天還打不打蘆葦了,當他得到晉晚生的確切答覆後,又說道;“阿生啊,計阿珠的事情我們先放一放,先別去管她,等到你冷落她一陣子以後,她自覺沒趣就不會再來了。”
晉晚生說;“那我可得燒高香,只要她不再來找我,我一定要好好給龍王爺燒一炷香。”
張有旺本來不願意回家面對他老婆,他就坐在竹棚子裡和晉晚生有一搭沒一搭的嘮着關於明天去蘆葦蕩割蘆葦的事情,他先問晉晚生;“砍蘆葦的柴刀磨快了嗎?”
晉晚生說;“我這就磨刀,有旺哥你也別走,午飯我們都沒吃好,晚飯你就在我家裡吃,我頭午買了很多饅頭和烀牛肉,還有一罈子老酒。”
張有旺說;“行啊,我先回家,把漁網晾到院子裡,然後我把砍柴刀也拿過來一起磨磨,省得明天割蘆葦費勁。”
本來他最想問的是你栽下的小桃樹咋扎人呢,可是,晉晚生只顧着和他說砍蘆葦的事情,張有旺只好把他要問的話嚥了回去,心想,等到晚上喝酒的時候我再問他。
張有旺回到家中,把漁網晾在了院子裡,又囑咐他老婆說;“把漁網破的那個洞給我補上。”
他媳婦一把薅住他說;“今天晚上你回來後要好好伺候老孃,想應付一下就了事,別說不給你補漁網,就連你那玩意老孃都把他連根割下去,你看到我妹妹沒有,今後我也要學我妹妹那樣,省得你們這些個男人整天在我們上面裝腔作勢地呈威風。”
張有旺聽了他老婆三分玩笑,七分威脅的話以後,不禁暗暗叫苦,要說張有旺雖然心裡面有主意,也不是怕老婆的男人,可當他遞不上去的時候,心裡也不免發虛,遇到這種時候他只有乖乖地聽他家老孃們的數落。
張有旺好不容易離開了他那個老婆,拿着砍柴刀來到了晉晚生家的院子,走進院子裡,張有旺沒有看見晉晚生,還以爲他在屋子裡或者後面忙乎什麼呢,也就沒在意,等到他來到晉晚生家屋子門邊上那塊當作磨刀石的石頭跟前時,猛然間聽到院子當中,竹棚子裡面,那口特大號的水甕裡發出了噗通噗通的聲音。
張有旺家裡也有個水甕,不過要比晉晚生家的小一號,因爲他從江裡面打來魚後都是直接去集市上賣完了再回家,很少有剩下魚的時候,現在這功夫他聽到晉晚生家的水甕裡發出了噗通噗通的響聲,就知道他家的水甕裡一定養着活魚,心裡不由得想到,要是這水甕當中真養着活魚的話,乾脆就撈上來兩條,一會燉魚吃。
張有旺想得很好,也挺美,於是乎,他就拎着砍柴刀鑽進了竹棚子裡,奔向了那個水甕跟前,等到他到了水甕邊上,俯身朝裡面看的時候,卻什麼也沒看到,張有旺暗想,不對呀,剛纔明明聽到了水甕裡發出來的聲音,肯定是魚兒在裡面翻花打滾弄出來的動靜,這功夫無論如何也不能沒呀,也許這條魚看見有人來了就沉底了。
張有旺邊想着邊把他手裡的砍柴刀伸進水甕之中攉弄起來,說實話,水甕裡的水十分清澈,要是在陽光之下,肯定能夠看到底,可是,這時候的陽光已經開始偏西了,再加上上面有蒿草的遮擋,而張有旺又是俯身低頭背對着陽光朝裡面看,也就難免看不清楚裡面到底是有魚還是沒有魚,急中生智,他纔拿着他那把砍刀一路攉弄下去。
他這一攉弄不要緊,就見水甕裡好像變成了長江大河,裡面波浪翻滾,嘩嘩作響,這可大大出乎張有旺的意料,按着他的想法,只要把水甕裡的魚攉弄上來就行了,哪成想,他剛把手中的砍柴刀伸到水甕當中,攉弄了沒幾下,也沒怎麼用力,水甕裡卻像翻江蹈海一般,眼看着那巨浪就要涌出水甕,砸向他,情急之下,張有旺想把砍柴刀拿出來,自己也離開,哪成想,他剛要用力拔出他手中握着的砍柴刀,卻不料,他手中的那把砍柴刀,突然間就像有千萬鈞之重,他用了吃奶的力氣也沒有拔出來,突然,他覺得虎口一麻,握刀的手不由得張開,那把砍柴刀立刻落入了水裡。
這時候的張有旺不由得喊了聲;“咄咄怪事,咄咄怪事,晚生快過來,幫我看看你們家中的水甕是怎麼回事?”
張有旺的喊聲落地,就聽晉晚生在他身邊答應道;“何事,爲什麼大驚小怪的。”
這時候,張有旺已經閃身離開了水甕,他順着聲音望去,卻見晉晚生蹲在竹棚子裡,離他不到半步遠的地方,正在欣賞那裡面的桃樹和花樹,張有旺不由得說道;“阿生,我進來多時,如何卻沒有看到你?”
晉晚生說;“你走後,我就在竹棚裡給我的花草樹木鬆土,你是啥時進來的,我也沒注意呀。”
張有旺說;“你快過來,看看你們家水甕當中出了什麼怪事情。”
晉晚生聽張有旺說水甕之中出了怪事情,立刻聯想到前幾天夜裡發生的事情,但是,他沒有對張有旺說,而是,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來到了水甕前,他先探頭看看水甕,然後伸手拿出了張有旺丟在水甕裡的那把砍柴刀,遞給張有旺說;“阿旺哥,你爲何把砍柴刀丟進我養魚的水甕裡。”
張有旺接過砍柴刀,沒等說話,立刻驚呼起來;“啊呀呀,甚是奇怪,怪事情,怪事情!”
晉晚生很不理解地看着張有旺說;“阿旺哥,有什麼怪事情?”
張有旺很緊張地說;“剛纔我想看看你這口水甕之中是不是還有活魚,我想要是有的話,就把它撈上來,咱哥倆個晚上好燉魚下酒,那裡料到我低頭朝水甕裡看去,卻沒看清你的水甕之中到底有沒有魚,於是,我就把我的砍柴刀伸了進去,我剛一攉弄,立刻就感到水甕之中開始翻江倒海,我害怕之餘,想把刀抽出來,可是,那刀好比有千鈞之重,我無論如何也抽不出來,無奈之下,我只好捨棄了它,退到邊上喊你來幫忙。”
晉晚生聽罷裝作很不解的樣子說道;“是嗎,真是怪了。”
“怪事情還在後面!”
沒等晉晚生說完話,張有旺立刻又喊道;“你快看,你快看,我這把刀爲何缺了一個口子?”
晉晚生見張有旺十分吃驚的樣子,急忙接過他手裡的砍柴刀,仔細一看,那把刀的刀刃之處果然齊刷刷掉了一塊,掉下去的地方還呈月牙狀,晉晚生用手摸着缺口處問道;“阿旺哥,莫不是你上次砍柴的時候砍到了岩石上,蹦出了一個缺口。”
張有旺聽了晉晚生提出的疑問,立刻臉紅脖子粗地反駁道;“我們家中就這一把寶貝砍柴刀,我那裡會不愛惜它,告訴你,我的砍柴刀從來就沒有崩豁過,方纔我把它拿來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我要不是聽到水甕裡有魚噗通的聲音,這會兒刀已經磨好了。”
其實,晉晚生看到這把砍刀被弄出了一個豁口,心裡雖然也是暗暗吃驚,但是,他畢竟心裡有數,於是,他沒再反駁張有旺,而是把砍柴刀遞給了張有旺,接着,探頭超水甕之中仔細看去,同時心裡在想,水甕之中一共有兩條看似不大的錦鯉,還是他那天夜裡臨回家的的時候,它們主動跳到他的船艙裡的,因爲有龜天下的囑託,他就把它們拿回來,都放進了這口水甕之中,難道是它們在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