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站在衙門門前的十多個姑娘,還有幾個老漢,看到衙門裡走出來的人中有身穿蟒袍腰扎玉帶之人 ,立刻,不、不,應該是略微看了一小會兒,接着爲首的姑娘跪倒在地,和她並排站立的姑娘也跟着跪了下去,後面的人,呼啦啦,全都跪在了地上,齊聲高喊;“肯請巡按大人爲民作主!”
喊聲過後,這一羣人手腳並用,爬行到巡按大人面前,爲首的兩個姑娘手舉狀子,高聲喊道;“巡按大人,民女冤枉,求巡按大人救民女於水火之中!”
巡按立刻站住腳步,當場問道;“下跪何人?”
聲音端的是洪亮如鍾,氣度如虹,何止是八面威風,就是十六面威風怕是也擋不住,就見那個跪在地上,已經爬行到巡按大人面前的兩個姑娘,一人手舉一份狀子,朗聲回答;“民女,文娘,民女曉月,狀告花肥豬搶奪民女,霸佔民財,**我等之罪惡。”
兩個姑娘義憤填膺,口齒伶俐,那裡還有分毫懼色,張開嘴就飛出一串清晰的言語,讓人聽了不禁爲之動容。
站在巡按大人的府臺大人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緊着的孔案,孔案立刻大步上前,接過文娘、曉月手中的狀子,轉身單膝跪地,口稱;“巡按大人,這是兩個民女的狀子。”
孔案的話聲剛剛落地,後面跪着的姑娘齊聲說道;“受害人還有我們,望大人給我們作主啊!”
巡按大人看看把狀子遞上來的孔案,不得已,伸手接過了狀子,粗略看了幾眼,然後,清了清嗓子,小聲對孔案說道;“起來,退到後面。”
然後,把兩張狀子袖到肥大的袖子裡,高聲說道;“下跪之民女,給我聽仔細了,本巡按此次來到東洲,就是受朝廷之委派,審理花斐珠之案,然而,可是,但是,問題就出在當下,也就是剛纔發生的事情,人犯花斐珠和費精神突然在牢房裡發病,現已病亡在大牢之中,你們請看,在你們沒來之前,我們正在公堂上驗屍,確定其死亡原因,現已初步查明,花斐珠和費精神兩個人病死在牢房裡!他的屍體已經被解剖了,現在已經被衙役們擡了出來,大家可以觀看!”
“哇,轟,好啊,該死,應該給他碎屍萬段!”
巡按大人的話,被打斷了,人羣裡爆發出了叫好之聲,喊出了壓抑已久的心裡話,不知是誰,也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鞭炮,叫好之聲還沒落地,已經退開一段距離的人羣裡,突然響起了鞭炮聲,霹靂扒拉、嗵,宛如過年一般熱鬧,這時,在人羣裡,也不知道是誰高聲喊道;“謝,晴天大老爺爲民作主!謝謝巡按大人爲民做主!”
鞭炮聲消失,硝煙還未散盡,巡按大人扭頭看看府臺,那意思是讓府臺也表個態,因爲不管咋說,花斐珠和費精神死了,畢竟平息了周圍百姓的憤怒,至於別的事情,還有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就只好等到以後再說了。
府臺見巡按看着自己,立刻上前一步,和巡按並排站在一起,擡手對依然跪在地上的姑娘和老漢們說道;“諸位請起,諸位請起,方纔巡按大人已經收下了你們呈上來的狀子,我想巡按大人一定會秉公受理此案的!”
府臺的話,等於給巡按的頭上套了一個緊箍咒,你要是不安着百姓們的意思辦,你就不是秉公辦理,你就辜負了朝廷的愛民如子的心意,巡按也覺得這句話裡有問題,不過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呢,已經從地上站起來的一個老漢走到他們面前,雙手抱拳,說道;“巡按大人,府臺大人,現如今案犯花斐珠和費精神已經死去,可是,我們那些個受到殘害的姑娘,白白丟失了青春,有的已經一輩子不能生育了,試問大人,她們的生活今後要靠誰呢,所以,我們懇請巡按大人和府臺大人,重新審議花斐珠一案,我們要求沒收花斐珠的一切財產,給那些個受到他殘害的姑娘們以補償,只有這樣,你們才真正是爲民作主了。”
老漢的話剛剛說完,跟在他身後的那是幾個姑娘立刻高喊;“我們要補償!我們要青春!”
圍觀之人也跟着高喊起來;“給他們補償,沒收花斐珠的財產!”
聲浪一波接着一波,一波比一波高,一波比一波浩蕩,人心自有公道在,百姓的呼聲,受害人的呼聲,讓巡按大人十分害怕,不過,害怕只是暫時的,沒收花斐珠財產的聲音,倒是無意中提醒了他,人死而不能復生,他對於花不二來說也算盡力了,那麼,下一步該怎麼辦呢,財產兩個字不絕於耳,財產就是銀子,銀子多了不咬手,趁着現在,趁着有機會該撈還得撈,問題的關鍵是怎麼撈,如何撈?
巡按大人眨眨眼,有了,他急忙接過人羣中的呼聲,高聲喊道;“各位父老鄉親,各位父老鄉親,請容本巡按再說幾句,你們提出的要求,我會盡量考慮的,我想,你們要給我一些時間,最起碼我們要掌握花斐珠到底有那些財產,有哪些是他巧取豪奪,從百姓手中搶奪過來的,還有那些是他祖上傳下來的,還有,被他殘害的姑娘們到底有多少人,這些都需要我們一點點核實,在這裡,我可以告訴大家,請大家等待時日,我和府臺大人逐一清查過後,再行告訴大家,到時候,請大家看府衙門前的告示即可。”
巡按就是巡按,這一番話說的似乎在情在理,仔細分析起來,卻是沒有什麼實質性內容,都是一些摩棱兩可的話,不過,他的這番話還真就讓圍觀的百姓認爲這個巡按大人還行,還挺愛民,因此上,口號聲停下了,強烈要求清查花斐珠財產的呼聲也漸漸消失了。
看到激昂的民憤逐漸平息下去了,巡按大人對身邊的衙役命令道;“走,打道回府,本巡按還要接着審理這件案子。”
巡按大人這番話是說給周圍的百姓說的,果然,距離巡按大人十分近的人聽到了巡按的話,立刻互相傳開了,快走吧,人家巡按大人還要審理案子呢,過幾日我們看告示就行了,就這樣,圍觀的百姓逐漸散去,那十多個姑娘和幾個老漢也跟着大傢伙朝人羣外面走去。
眼看着人羣逐漸消失了,十幾個姑娘逐漸朝一個老漢靠籠,到了一個僻靜之處,他們把老漢圍住了,七嘴八舌地問道;“你到底是誰呀,你不是說看到巡按大人,曉月姑娘就會現身嗎,爲何到現在我們也沒有看到曉月呢”
老漢聞聽大家的問話,伸手捋捋下頜的鬍鬚,接着呵呵笑道;“你們看,那個姑娘不是曉月又是誰呢?”
衆人順着老漢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曉月姑娘,頭戴斗笠,身穿青麻紗衣,急匆匆走過來,姑娘們立刻圍了上去,就這功夫,老漢趁人不注意悄悄離開了姑娘們,頃刻間沒了蹤影。
衆姑娘圍住曉月後,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有的問她這幾日都幹什麼去了,有的問她,找他們的老漢是誰,有的問她,爲何知道她們藏身的地方,總之,從姑娘們急切的問話聲中,曉月能夠知道姑娘們是多麼渴望見到她,是多麼渴望聽她把這一切都告訴姑娘們。
聽到姑娘們急切的問話聲,曉月就瞭解了姑娘們急切的心情,她就站在中間說道;“姐妹們,我先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從現在開始,大家不用東躲西藏的了,這不僅僅是因爲殘害我們的那頭肥豬死了,我還可以告訴大家,這就是老天爺對他的懲罰,他死後被剖屍了,五腹六髒都被翻騰個遍,他那個可惡的弟弟,花不二也躲了起來,現在官差在到處抓他,所以,大家再也不用害怕了,大家從現在起就可以有家的回家,有中意的郎君就立刻嫁給他,你們說好不好呀!”
“奧,”姑娘們一片歡呼聲,曉月見狀立刻又說道;“我還要謝謝姐妹們對我的支持,沒有大家出面,巡按和那些個高官就不會出來,也不可能答應把花肥豬的家產分給我們!”
曉月剛說到這裡,一個最快的姑娘問道;“曉月,我藏在鄉下那麼隱秘的地方,你都能派人找到我,真是神了,你能告訴我,你們是怎麼找到我們的嗎?”
這些曾經受到過花肥豬殘害的姑娘,如此關心曉月是如何派人找到她們的,說白了,就是因爲她們在骨子裡,在內心深處,還籠罩着花斐珠帶給她們的銘刻在心底的傷痛。
姑娘們還是有些害怕,花肥豬這頭豬是死了,她們在現場也都親眼看見了,不過嗎,要消除花肥豬帶給他們的傷害,要消除那頭肥豬帶給她們刻在的陰影卻還是需要一些時日的,所以,她們關心,他們都想知道,自己藏的地方很隱秘,曉月爲何還是派人能夠找到她們?